她摸摸鼻头,视线追着铁笼边角漏进来的光点,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有一点害怕。
老黎同她讲过,越南打仗时,许多像她这么大的孩子都上战场了。被卷入战火便没什么选择,傻的等死,聪明的就逃,当然也有像他一样被拉去当童兵的。他说:“到那地方,同你身手好不好没关系,全靠命。但是胆大的先有出路,胆小的会自己吓死。”
韩静节不太想死,所以她尽量不怕。只是笼里又闷又黑,还不知时间。她口中发苦,胸口好似堵了重物,还有些喘不过气。想着这种时候恐慌也只是平白消耗体力,她索性蜷着强迫自己闷头养神,再盘算一遍哪里有胜算。
首先不能把自己说得太值钱,跟买衣服一个道理,喜欢了就不好杀价,秋叔叔那边商量赎金时不好砍。但也不可讲得自己太不值钱,不然这边当自己是垃圾,随手撕票。
这种时刻才要冷静,她为自己打气,脑海中却突兀浮现一句经文。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她喃喃念出这两句,只记得是《心经》结尾,含义似乎是劝人向前,前往彼岸。这种时候想起来,好像也应景。
她会背《心经》不奇怪。狄秋一直修行,之前过生日时她手抄过经文当礼物赠他,会背的还不少。只是她对佛理经文不感兴趣,有口无心,不解其意。只是《心经》字少,狄秋觉得学来有益,就给她多讲过几句。
“不是小和尚,你念什么经?”
隔着帆布王九突然说话,声音离她很近,吓得她一头坐起来撞到笼子,疼得嘶了一声。想到这人悄无声息也不知在笼子外呆了多久,韩静节心里一阵恶寒,嘴上没忘客气:“九哥。”
厚重帆布终于松动,被人掀开一半。王九的墨镜碎了半边镜片,头上有血,乱发中有星星点点的亮光。韩静节定睛细看,原来是玻璃渣。这不像是斗殴留的伤,倒像是被谁用花瓶照着脑袋砸了,
“谁伤你啊?”她心里有点幸灾乐祸,但更多是好奇谁有本事让王九吃瘪。从缝隙中看去,原本看守的两人都不在了,不知是否是去休息。
“还不是因为你。”王九冲她咧嘴,说的是国语。刚刚大佬在韩静节面前没松口,刚回屋里反手就给了他一顿,说他冒失坏事。烟灰缸躲过去,花瓶就不能躲了。这点伤对王九来说不痛不痒,只是坏了发型和墨镜教他烦躁。
韩静节不知背后缘由,只觉得先稳住疯子情绪比较重要:“不是你大佬让你来绑我的吗?怎么你事做成还要挨打?”
“谁也不能让我做事,我自己主动要去的喽。”王九倒是不想瞒她,从大老板让他问候一下狄秋讲起,说到他今天路过就顺手绑了个肉票回来,没想到大佬不喜反怒。他深感自己大佬喜怒无常,不知道是否是痴呆前兆,会不会影响前途。
韩静节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说:“我平时都不出门,你随便一捉就捉到我?”
“呐,这就叫运气。”王九说到这里笑了几声,又像自言自语:“拿你去和狄秋谈不是正好,不知大佬为何不中意?”
他说着伸一根手指探进笼子缝隙,逗狗似的。韩静节看他不像装傻,犹豫一瞬还是决定提个醒:“可能他们本来没想搞到这么僵,你绑我就等于激化矛盾,他们两方都不好做……?”
她看不到王九眼神,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本来没这个计划,怎么刚刚好会有个笼子?于是她隔着铁笼试探着问:“所以这个笼不是为我准备的?”
“给你大佬备的喽。”王九吹了声口哨,显出一点得意。“你不知道吗?你大佬当年就是被人关入笼里,看着老婆小孩被人砍。”
他对当年那场争斗其实了解不多,也就是龙卷风和陈占打了一天一夜那段比较熟。不过狄秋这么多年寻仇寻得人尽皆知,这次大佬想从他入手,还格外多给王九讲了些旧事,包括雷振东当初为了威胁龙卷风是如何羞辱他的。
可能是老料听多了,王九自始至终都觉得,狄秋这人很弱,拿捏起来轻而易举。他不懂为何要这般曲折,直接把人关进笼子里,再把这小的吊在面前。几十年前噩梦再重演一遍,谁都会跪下认服吧?
想到这里,王九开始无聊起来,又想去戳她脸:“你不好玩了,那时还会咬人,现在怎么就呆坐着?吓傻了?”
这次韩静节动了,偏头躲过他:“那时候你也在是不是,九哥。”
陈年恩怨听下来,她早将恐惧抛到九霄云外。原来世界一直是按这种规则运行的,她没什么特殊。坏事发生不是报应,甚至和运气也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弱小。可是为什么?韩静节不太能理解,大吃小,小被吃,体型相似的互相咬,这就是规则吗?
秋叔叔说过,遇到坏事可以拼,可以跑,可以等人来救。他真的给自己说全所有退路,但韩静节想试试,是否有另外的选择。她还不太会看人,但王九让她觉得莫名熟悉,给她些许期待。这个人也许可以讲得通,不止今日,还有未来。
她的话多少触起些王九的回忆,他笑道:“是啊。当年我还不是头马,有短命鬼以为我只会打架,这种烂活都丢给我。”
也许是几次见面时这人都很嚣张,韩静节实在很难想象王九不威风的样子。但转念想到大老板待人如待狗,此处风气想必不似城寨和架势堂。除了生出一点多余感慨,韩静节还生出几分希望:“那你知道我家是哪里的吗,九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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