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浔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但既没有说教方月落“无证驾驶”还“上高速”的行径，也没有申明他都快把前世仇敌当祖宗供起来了摔！而是直接进入正题。
“我想要你手中的晶核，开个价。”
闻言，方月落收起了轻浮玩味的态度。她的面庞细看上去还是有些苍白的，身上的气息很是混乱虚弱，堪堪维持在普通人的范围，但比先前的少年要好很多。她细长的手指勾着发梢，神色若有所思。
与哥哥一下子就觉醒到主异能不同，她觉醒的是附属异能“探测”。这个异能对能量的要求小，但却限制多多。她只能探测到一个人身上更为熟悉且印象深刻的那种气味。
但不动用异能后，方月落其实并不能察觉到向浔身上独属于博士的气味。她观察向浔脸上并无异样，似乎只是被她惊骇世俗的一番话震得无语，心中顿时有了思量。
兴许向浔只是碰到过博士，然后无意间沾染上了也说不准。
无论如何，向浔应该接触过博士，知道一些对方的信息。
哥哥的情况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可以免费赠予你，但是，我要斯乐的信息—联系方式或是具体地址。”
“不行。”向浔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他完不成收集晶核的任务，回去后顶多继续忍受斯乐的冷脸。但斯乐的信息一旦泄露出去，事情可就大条了。
方月落放柔了语气，抿着唇瓣，脸上流露出楚楚可怜的凄惶。她五官本来就偏向柔美，稍一示弱，消弥了神态间的攻击性，令人心中不由得升腾起一股怜爱来。
“你看看，我重生后非但没有借机滋事，还说服爸爸全力支持国家建设基地的工作。种种迹象都说明了，我只是想护着哥哥和爸爸在这个末世活下来而已。我想知道斯乐的信息，仅仅是为了自救，从未想过搞事。”
方月落的话九分真，一分假。她没想过搞事是真的，前世的疯批只不过是因为唯二亲人相继离世的沉重打击。而自救是假，她想找到斯乐，更多的是为了哥哥。
她和哥哥是双生子，觉醒的主异能都是A级可成长型“吞噬”。该异能可以吞噬其他异能者或丧尸的能量，并能完美复刻对方的异能，但完全觉醒需要吞噬海量的能量，在能量缺乏时还会反噬己身。
未完全觉醒的“吞噬”异能只能通过进食和交.媾两种方式掠夺别人的能量。方星落强烈抗拒“同类相食”，但在未完全觉醒的情况下接触丧尸和晶核，有很大可能被感染同化。
“你哥哥，和你情况一样，甚至更为严重吧？”向浔面对方月落的示弱，没有丝毫动容。他的黑眸注视着方月落，道，“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那么笃定斯乐可以解决，是为了什么？在我看来，合作的基础是坦诚，你似乎并没有做到这一点。”
方月落见向浔不吃这一套，就不再示弱。她神色恢复到最开始的样子，道，“我的异能彻底觉醒，需要海量的能量。若是斯乐能够提取出晶核中的辐射物质，我就可以借助晶核完成觉醒。不然，蕴含着能量的东西，也不只晶核。我哥道德底线很高，不代表我也一样。总之，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吧？”
最后的几句话隐隐流露出淡淡的威胁。
前世，斯乐的确研究出安全无害利用晶核里的能量的方法，只不过他出现的时候太晚了，哥哥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向浔冷静地道，“斯乐的信息不能泄露出去，但是，若是他真的研究出成果来，我可以第一时间通知你。”
“这么说，斯乐真的在你的身边。”方月落机敏地从向浔的话中解读到想要的信息。
“‘保密’异能，听说过吗？”向浔没有正面回应，而是道，“这个异能虽然级别定在B级，却可以混淆别人的判断。只要是听说过斯乐前世迄今为止还未发生过的事迹，而且还不是早就设立的知情人，就会受到异能影响，他们接触到的关于现在斯乐的一切都会被替换成其他的信息，就算本人就站在眼前，也绝对认不出来。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方月落双手捧着脸，冲他甜甜一笑，“我当然听说过，解除‘保密’异能的唯一方法，不就是你直接告诉我吗？”
她借着方总（爸爸）遍布全国的庞大人脉，愣是没有查到斯乐的消息时，就想到了这一点。
“不可能的。”向浔彻底放弃了从方月落手中得到晶核的念头，他转身离开，大踏步地朝着楼梯口走过去。
等向浔的手触碰到门把手时，身后的人叫住了他。
“诶，别走啊，你到底会不会谈判？！我只是想还还价，又没说不愿意交易。晶核给你，换第一手消息。”
向浔的脚步停住，他转过身来，面朝着方月落，道，“成交。”
******
多亏了“舍己为人”的某位，斯乐一点雨都没淋着。第二天雨一停，他就换了身衣服，施施然来到新部门—研究丧尸病毒缓释剂。
这次难度直接翻倍，该部门对于丧尸病毒缓释剂一点头绪都没有，整天没头苍蝇般乱撞。
因此，斯乐拒绝了陈朝当部长的建议，选择成为一名光荣的研究小队队长。
呃，一般情况下，研究员们只有犯了错，才会贬职。他调任的结果一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陈朝的邮箱里在一晚上的功夫塞满了研究员表达不满的投诉信。他作为助手，非但什么都不能说，满心苦涩地背了黑锅，还得做好斯乐新部门部长的思想工作，让他大力支持斯乐的研究工作。
一个不提防，新部门的部长就搞了个骚操作。他对外面关于斯乐的传闻很是好奇，就乔装打扮后屈居斯乐接手的小队，当了一名候补队员。
这些，斯乐统统不知道。
由于当部长没满一个月，他还没有认齐人，自然无从识破部长的身份。
上任第一天，他认了认人，大概弄明白队员擅长的领域。
沉浸在忙碌中，一天时间转瞬即逝。
傍晚落霞满天，斯乐走进空无一人的别墅，才猛地想起和向浔的约定来。
看样子，向浔今晚是回不来了。
斯乐没有做饭的念头，尽管他可以做得很好吃。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坐在一楼大厅的桌子一侧边喝边看书。
落日的余晖洒在青年凝白的面庞上，像镀了一层金粉，勾勒出几近完美的线条轮廓。他垂着眼眸看书，神色认真专注。
迎面走来的向浔看到这一幕，脚步顿了顿，脑海里不期然浮现出方月落拿晶核时的小声抱怨。
“喂，收收你那眼神！少些偏见，多些真诚好伐？虽然我有了前世的记忆，但不代表着会肆意破坏好不容易建立的秩序安稳！”
“啧啧，斯乐那家伙肯定没重生！不然，信不信他分分钟端起核能枪和你干一仗？！”
“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你还是怀揣着前世的仇恨，看待我们洞察人心聪明敏锐的博士大人，你们的合作早晚会崩。届时，斯乐走上前世的道路，我可不保证，一定站你这一边……”
方月落有些地方说对了，他的确对斯乐怀着深深的偏见。
前世的血海深仇，跨越漫长的时间与空间，在两人之间划上一道深深的鸿沟。再怎么努力维系着面上的和平，当一些事情发生时，两人不可避免的会发生矛盾，在脆弱的合作关系上深深划上一道。
向浔注视着青年，再一次注意到，他眉目间并没有前世那种厌倦一切的冷漠，而是带着初入社会时的意气风发。
斯乐并没有重生！
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在向浔的脑海里。既然这样，他拿着前世的一切苛责地看待斯乐，每天用厌恶的眼光试图发现对方身上一点错处……这些公正合理吗？
向浔早就知道答案，但面对着同一张脸无法克制心中的厌恶。但现在，为了合作能良好的进行下去，或许他该改变态度了。
斯乐看完当前一页的最后一行，才抬起头来，问道，“几颗？”
向浔将精美的隔离箱放在桌子上，轻轻推到斯乐面前，“十颗A级晶核。”
斯乐打开看了看，唇角微扬，丹凤眼中浮现出微末的笑意，“我收下了。”
剩下的话不用说向浔也知道。
其实依着斯乐性格中蔑视常规的一面，并不怎么在意蕴含着某种情感的吻。至于强吻违背了他的意志，他捅了对方一刀，勉强算是扯平了。
只不过，他厌恶向浔这个人，连带着一回想起那天的事情，就膈应得不行，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现在刁难了向浔一顿，梗在胸口的气勉强出了，斯乐就不再揪着不放了。
补充：前世末世刚开始死了很多人，包括异能比较弱势的异能者，而温雅并没有活到斯乐出场的时候。因而在她心中，斯乐一直是美好皎洁的白月光，照耀着年少时的心动彷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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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转变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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