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什么家。”
现在时间十一点半，来回一个小时，下午两点开始，不如随便找个地方打打王者，顺便解决午饭。
顾轻舟垂眸想，但凡她有点厨艺，都能用每天管午饭还掉他车接车送的人情，可她连自己的午饭都没着落，更别提管其他人。
顾明磊跑去奶奶家，正是因为不想受到顾轻舟的“荼毒”。
她算了算时间，顾长烨下午六点下班，她五点多回家，绝对没有时间做饭，不如中午就把菜准备好，晚上只需热一热。
到达路口后，两人暂别。
宋忱随便挑了家馆子，点了俩炒菜，很普通的湘菜味。他能接受吃辣，但不能理解为什么这里每道菜都放辣椒，哪怕只是最清淡的青菜，都要点缀几颗干辣椒。
去超市买冰水时，他和陈蓉聊了两句。
陈蓉又塞给他一支雪糕，没收钱，让他上自己家休息，不是建议的口气。
“我不知道你中午不回家的，帮了舟舟这么大个忙，可惜她不会做饭我也没时间回去，不然就让你在我们家吃饭了。但你可以上我家去休息啊，中午时间还这么长，舟舟肯定开空调的……”
陈蓉苦口婆心劝他，说了个详细的地址。宋忱摇手拒绝，她却威胁说不去的话明天就不用他送了。
他搞不懂当地人的交往模式，听这话有些耳熟，貌似在冬天自己快走时，长辈们互相塞红包，也“威胁”说给红包的话下次就不来了，可终归是收下了。
盛情难却，宋忱循着昨天的记忆敲开了顾轻舟家的门。
敲第一遍时，门内没有回应。
顾轻舟炒着鸡蛋，热油烧得劈里啪啦响。她想翻个面，却被炸起的油珠刺激得一蹦三尺高。
实在受不了，她关闭阀门，失控的场面才稍微缓和。
听见敲门声时，顾轻舟纳闷，这个时间点陈蓉和顾长烨都不可能回家，总不能是顾明磊从村里跑出来……
门打开，皮肤感受到明显的凉意，宋忱惊喜，和表情意外的顾轻舟对上视线。
“你怎么……”
“去超市买饮料，你妈让我来你家吹空调。”
这个理由顾轻舟能接受，也只能接受。
“你在干嘛，我敲了几次门你才听见。”宋忱问，但顾轻舟不好意思答。回家已经快一个小说，她才把肉解冻，刚准备把食材下锅，却又一次将厨房变成案发现场。
“做饭。”她的声音弱弱的。
宋忱歪头，明知故问：“你下厨啊？”
厨房的抽油烟机在响，他朝声源走去，被顾轻舟展臂拦住去路。
“别去，很乱。”
“又不是没在你视频里见过，参观一下。”宋忱伸长脖子，厨房门内的确有些狼藉。
“你在录素材吗，我帮你举设备，换个新角度。”
“我怕误伤你。”
“我离你远一点。”宋忱有心理准备，以为顾轻舟所谓的误伤肯定是夸大其词。
但当她重新打开火，宋忱发现自己做的准备还是少了。
如果说炒鸡蛋是厨房事故，那辣椒炒肉就是灾难现场。
“我发现用菜籽油会超级炸，所以这次我用猪油。”顾轻舟冲感觉锅，看了一眼网上的教程。“先不倒油，把青椒炒一下，不用太熟。”
“你确定没问题吗？”宋忱看着干炒青椒冒出的细微白烟，有种不好的预感。
“教程是这么说的。”她用锅铲压了压，企图通过加大青椒的受热面积加速这个过程，“你别说话，把你声音录进去了，万一被人听出来了不好解释。”
宋忱蹙眉，注意力不在解释不解释上。
教程上没说时间长短，顾轻舟感觉差不多了，盛出来在一边备用。
与她预想一致，猪油确实没有菜籽油炸，但她不懂得把控用量，将切肉分出来的肥肉倒下去，锅中的液体却反而多起来。
“你这油太多了吧？”顾轻舟头一次在宋忱脸上看见难以置信的表情，“辣椒炸肉？”
“你别说话。”顾轻舟也感觉不妙，蹙眉看着锅中热闹的场景。
将提前用料酒腌制过的瘦肉片倒下去，锅中又开始劈里啪啦地炸。
两个人不约而同退后一步，宋忱举着的镜头抖了抖，忧虑的神情加深。
“我一直都以为你是那种说话都柔声细气的乖乖女，怎么做饭跟做炸弹一样？”宋忱靠着餐边柜，摸了摸刚刚被溅到油珠的小臂，“你确定不把火关小一点吗？”
顾轻舟拿锅盖当盾牌，颤颤巍巍伸出铲子搅拌锅中烹饪的料理，把火关小一档。
“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我是乖乖女，况且你也很反差好吗，比我认识的话多好多。”顾轻舟没好气回答。
“你……”宋忱看着眼前的场景哑口无言，原来她的自嘲一点水分也没掺。评论区的那些质疑顾轻舟是故意的人，有机会无比亲眼目睹一下。
等顾轻舟决定下青椒时，锅中的肉片的色泽已然变得怪异，仔细看能看见肉的纹理，但外观属实一言难尽。
“你确定这是给人吃的吗？”宋忱没好意思说明心中所想，看着顾轻舟端出来的东西，一碗菜半碗油，还是在已经倒了很多在洗碗池的成果。
相比之下，有些焦的炒鸡蛋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有成品出来就算不错了。”要知道她决心下厨的第一天，土豆泥做到一半做不下去，连碗带土豆都丢了。
谁家好人做土豆泥倒椰奶啊。宋忱在那条视频下评论，对顾轻舟的成果实在不敢恭维。
“你还要做什么？”见顾轻舟转身朝厨房走，宋忱挠头，居然没完。
“炒个茄子豆角。”
宋忱跟进去，继续旁观顾轻舟施法。所有的食材都预备在一旁，这是它们最后像食物的时刻。
依旧是按照教程，顾轻舟手忙脚乱地翻炒茄子和豆角。她知道不熟的豆角有毒，但不知道炒成什么样才叫做熟了，决定出锅是已然面目全非。
“你看这像茄子炒豆角吗？”宋忱没有阻止她，手忙脚乱总比无从下手好。
顾轻舟关紧燃气阀门，抽了双筷子。茄子吸满了油，软趴趴的，豆角也挂着黑斑，不见当初的一点颜色。
宋忱很敬业地继续端着手机，记录下她品鉴的时刻。
“好油啊，不是说炒茄子要多放油吗？”
菜品的味道已经通过顾轻舟的表情体现得淋漓尽致，宋忱很佩服她有动筷子的勇气。
“多放油不是让你喝油啊。”
“可是倒一点就吸干了。”所有她陆续倒了几次，觉得实在有点多了才意犹未尽收手。
宋忱想鼓励她，但他实在做不到违背良心。“虽然卖相不是很好看，但味道也不是很好啊。”
顾轻舟知道他是转述的自己视频评论区的话，不甘心又尝了尝辣椒炒肉，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嚼着很费劲，已经柴到了一定地步，但味道没有茄子炒豆角那么离谱。
总结下来，只有炒鸡蛋是能吃的。
“你是真狠人啊，还打算吃？”宋忱和她面面相觑。
顾轻舟有些气馁，但还是觉得不能浪费，多少吃一些，这几天都是这么过来的，吃不死人。只是你，吃着吃着。顾轻舟开始觉得味如嚼蜡在她的字典里进化成了褒义词。
“可以关录像了。”她提醒宋忱，“你被油溅到了没？”
宋忱垂着眼梢点头。“一点点，已经没感觉了。”
顾轻舟叹气，硬着头皮继续吃。
“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在搞抽象，亲眼见到后，能在家族群里出名真不是吹的。”
顾轻舟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在做饭上这么没天赋。陈蓉曾劝她好好学，否则会被将来的婆家看不起。
顾轻舟不以为意，反驳说当今世道不会做饭的女生多的事，对方看不起她大不了就不嫁。眼下看着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垃圾，再仔细思考，谁能娶了她真是有够倒霉，相爱还得冒着食物中毒的风险。
宋忱也很后悔，他就应该老老实实吹空调。
这一个小时给他留下了阴影，够他记很长一段时间。
“你就这吃这些，够吗？”打进厨房，他的眉心就没松开过。
顾轻舟摇了摇头，答案肯定是不够的，但值得庆幸的是，顾轻舟因为懒惰，在学校没课时常年不按时吃饭，练就了饭量小抗饿的本领。
“就当减肥吧。快点考完驾照，也去奶奶家，吃好喝好。”顾轻舟一鼓作气，扒拉了一大口在嘴里，几下消灭碗里的食物，把碗放在洗碗池，为这一场没有赢家的战役画上句号。
她将自己甩在沙发上，吃饭后比吃饭前更没精神。
宋忱想心疼她，但又莫名觉得有些活该。
“两点了。”
以防做饭做过头，顾轻舟设了个闹钟，但她没想到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
“冰棍在冰下冷冻层的最下一格，有很多味道，你自己挑吧。”顾轻舟欲哭无泪，浑身使不上力，幻想自己要是就这么死掉就不用面对不会做饭的现实了。
“不用了，中午去买饮料时你妈给了我一个。”
“哦。”顾轻舟有气无力回答，手机上的时间又朝前走两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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