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黑羽每天都会连他的份一起买，工藤已经有一阵子没有给自己煮过咖啡了。
那天他和往常一样比黑羽早到事务所，并和往常一样等待着那杯晨间咖啡。
——可是他并没有等到。
不知在到往事务所的途中又绕路去了哪里，黑羽到的时间比平时要晚得多。尽管如此，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不紧不慢，毫无诚意，全无为了补救迟到而努力在奔跑的匆忙。
虽然的确没给他规定过时限，这也太随意了点。散漫可是日程计划的大敌，得要让他注意一下才行。
或许是大脑灰质早已习惯了每日总会准时送达的晨间咖啡因，如同某种戒断反应，没能等到咖啡的工藤无意识地敲打着手指，并为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焦躁不已。
“我说啊，虽然理解你是想要多睡几分钟，”有影子随着早晨的日光映与地面上，工藤对着那逐渐步入视野人影交叉起手指，“能不能多少也注意一下时间？每天都这样的话我可是要——”
“嗯？”侧着身挪进门的黑羽好像完全没听到他在说的，“在说什么？”
他手中空着......不，只是手中没有拿着咖啡。而在工藤看来，那就是空着手。
抬起视线，工藤看向那个取代了他的晨间咖啡的大型物件。
“......那是什么？”
“这个？”对侦探的疑问感到不可思议，黑羽理所当然地将手中捧着的东西放在了事务所朝阳的窗台上，“盆栽啊。”
盆栽，观叶植物，怎么描述都行。显而易见，毋庸置疑，那就是这般简单的东西。
看来今天是喝不到咖啡了......心下浅浅地叹了气，工藤姑且还是多问了一句。
“所以，今天没有咖啡了？”
“咖啡？”并没有把每天为侦探带咖啡当成是日常的既定事项，黑羽对这被打破的常规似是毫无察觉。他用大拇指指了指已经在窗台边安居乐业的大叶绿植。
“为了把这家伙带过来，我可是花了好大功夫，哪还有空闲去买咖啡。”这么说着，他还煞有介事地活动了下肩颈，“实在想喝的话，事务所不是有咖啡机么？”
看来他是完全没打算动手......真心实意地叹了气，工藤手撑着桌面站起。他走向与工作区隔开的茶水台，步伐虚得像是在飘行——咖啡因缺席的清晨，一切都仿佛不在状态，就连重力也好像被填错了数值。
脑细胞倦怠得似乎只能处理几分钟内的最新信息。咖啡机“咕嘟咕嘟”地运作着算是减缓了一些消极状态，这才使工藤得以思考些其他的事情。
说起来，在谈到那株盆栽时，黑羽居然有说“这家伙”......至于对一盆植物也要称呼得如此亲密么。
没过几分钟，咖啡已经煮好。没有加奶也没有加糖，工藤就这么闷下杯中纯浓度的裸咖，并因那略高的温度有那么几秒没能尝出味道。
“......为什么要是盆栽？”
见鬼，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太白痴了，这完全无所谓好吗。
状态似是还未完全恢复，工藤只觉得自己纯粹是在口胡。好在黑羽偶会心大到将所有的槽点尽数无视。没有吐槽侦探的口胡，他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
“不觉得这个事务所缺点什么装饰物吗？”很满意地，他用指尖弹了下那油亮到像是打了蜡的绿叶，“所以就带过来了。”
开什么玩笑，你该不会还想每天给它浇水晒太阳擦洗叶片吧......配合地想象起某部经典电影中的场景，工藤没好气地在桌面上敲下咖啡杯。
和一株盆栽过不去，这似乎有点孩子气，可他没来由地就是要看它不爽。
“太麻烦了，就这样放在窗边，保不准哪天开窗时不小心就会砸下去，”侧过视线，工藤比划着从窗到地面的距离，“砸到路人可不好。”
“这才第一天，你就已经想着要把它砸下去了？！”
搬都搬过来了，黑羽自然不乐意再将之原样搬回去。于是，那盆大叶绿植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待在了事务所的窗台上，画面和谐得泛开暖色的光晕，仿佛它一开始就属于那里。
为了泄愤，工藤隔三差五就把煮咖啡剩下的咖啡渣往那花盆里倒。
——适得其反。那家伙反而得势般越长越茂盛了。
至于“为什么要是盆栽”，黑羽自己也说不太清楚。
大概是因为之前的委托人有让他联想到“杀手”，思维稍微一发散便联想到某部电影，然后又绕不开地走了思维定式，下意识地觉得事务所里“缺个盆栽”吧。
固定地根植于土壤中，同时也可以被方便地搬动到任何地方。比起无根的插花，它虽也会消耗水与养分，但同时它也能进行光合作用，能释放出氧气，是确实活着的。
有这株盆栽在这里，每天来到事务所的理由便又多了一个。至于这个理由是否足够充分，黑羽暂时还不想去想答案。
毕竟，想要长久地扎根于某处的话，是不需要能够方便搬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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