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道歉

山本琴所遭遇的,与幼时的笠月寻遭遇得太过类似,几乎是情景再现,白马探看见笠月寻当时的表情不对劲,才猛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寻,是很抗拒那段记忆么?”

“那么阿探是觉得,因为我曾有过那样的经历。”笠月寻在笑不出来之后选择放弃,只是直直的看着白马探,语气敛着讽刺的反问,“就应该在刚才山本琴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出手相助是吗?”

白马探一愣,就见笠月寻别过脸,不想再维持那副完美面具,压低了声音厌厌道,“她自己都不敢反抗,害怕得罪,一味退让,我又有什么必要因为她而得罪风裕。”

她和山本琴没有任何交情,风裕的家境在江古田也是数一数二,出手相助根本没有任何益处,如果单以几句相似处境就扯上关联才最可笑,也就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小少爷认为她们能有点相似,可如果想以此制裁她,未免也太轻看了她。

“我没有要你帮她的意思,这也不是非帮不可的事情,只是想起以前——”

白马探没有料想她会这么说,随即又意识到什么而眸光一沉,轻叹一口气,眉头紧锁,严肃了些开口:

“抱歉,寻,我好像搞错了。”

虽然他的语气依然温柔,话语态度是少有的严肃道歉,这与记忆里高傲遥远的小少爷相差甚大,让原本不大爽快的笠月寻还有些措手不及,正疑惑时便被上课铃打断,两人又都没再多说的回了教室。

只是这节课,笠月寻完全没有心思听课,比起还未回想的幼时初见,白马探的道歉始终让她震惊而费解。

若是在七年前,她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听到高傲的白马小少爷给自己道歉认错,而且事情始末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

“无论是谁,都该为自己的错道歉。”

幼时的他曾说过的话猛然出现在她的脑海,又让她恍然意识到自己想法的狭隘,好像再见这么久以来,她始终只记得他高傲遥远的时候,而忽视了这位教养极好的小少爷,从来都是就事论事,理性而冷静。

那么,道歉时的他又是怎么想的,就连接受道歉的人都不知道,他错在哪里,又在为何而道歉。

-

“我好像不该跟寻说第一次见面的事情。”白马探不大确定的开口,与电话那端的风崎安子说着,“昨天提起的时候,她就不大开心。”

“那你为什么要提?”安子直问。

被这个问题弄得皱下眉的白马探揉了揉眉心,想起管家婆婆告诉自己,要是想和许久不见或曾有矛盾的挚友拉近关系,谈起美好过去是最好的办法,这不刚好有山本琴这件事,就想着借此回忆。

“这不重要。”他转移道,“安,你怎么想?”

“这很好理解。”安子并不追问,依他所问的回答道,“那时的她那么狼狈,论谁也不想回忆。”

顿了顿,她又说,“探,这种事情你应该早能意识到才对。”

是,他的确有想到这一点。

“我以为——”白马探低敛下眼,神情有些低落,“我们遇见了这件事,是更值得开心的。”

风崎安子正写着字的手一停,听到这话后露出温柔的笑意,这的确是探的性格,这位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高傲冷静的小少爷,其实最重感情,甚至因为感情而影响了以往的判断力。

“阿探,你们有七年没见了。”安子会在柔软的时候如此称呼他,轻柔的说,“很多事情不能以自己的想法概括的。”

的确,七年,就算一直有视频与信息的往来,他还是感觉到寻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才会在再见这么久以后,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相处方式。

“我知道了。”他轻说,语气仍有些低迷。

电话那端的安子一下便听了出来,便问:“还没有道歉?”

“是还没原谅。”

“是阿探没说清楚吧。”安子对两个人的性格都有一定了解,语气确信的说,“寻会原谅你的。”

安子的确定让白马探一时半会没明白过来,想要追问却已然被对方因即将上课而挂下电话,最终只得带着困扰回了教室。

放学后,他依旧等着寻一起走,一方面是想增进关系,另一方面是不希望寻再和野田柊有过多牵扯,只是这次并排走着的过程中,没有寻主动开启话题而显得尴尬了很多。

一看就是没原谅自己,白马探觉得安当时说的话就是敷衍自己呢。

“阿探。”

走了一半的路后寻终于开口,她的表情思虑良久,先道。

“我原谅你。”

白马探眼睛睁大了些,一时间不知是安说得太准还是寻如有读心术般的刚好提及,他停下脚步,目光认真的看着后一步停下来的笠月寻。

“寻,你知道我为什么而道歉吗?”

笠月寻确实不知道,她笑了笑,想着如何糊弄过去,他们只要是原谅和好的结果就行,有些事情也没必要刨根问底。

“关于拉近关系这件事上,是我用错了方法。”在她犹豫的时候,他便已经不紧不慢的开口,“兀自谈起以前的事情,以为初见是更开心的事情,却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昨天和今天都是,我很抱歉。”

这是再次的、详细而认真的抱歉,笠月寻听着这话的神情微愣,一种难以抑制的某种晦涩感涌上心头,明明可以忽略过去的事情,却被如此真诚的说了出来。

这才是道歉应有的样子,认真、真诚。

她其实也并不是真的不知道,只是不能确定,也不敢相信,在她前一天已经认定自己注定在三人友情中低他们一等以后,却又在后一天以这样平等的位置说出这些话,那又如何让她摆正自己的位置。

“这样的道歉,你原谅吗?”他继续问,赤红色的瞳孔微微闪烁着。

“当然了。”她低垂下眼露出的笑并不完美,弧度也很轻。

白马探上次见笠月寻露出这样的笑,还是在小时候,就算有七年未见,他仍觉得露出这样笑的寻才是真正的她,藏在那与似与安子相似性格下的真正的她。

他所以为真正的笠月寻,存在于七年前,有着不同于所有上流社会人士的独特魅力,那也是让他注意的,并不觉得不堪与狼狈,才会怀念的提起。

虽然白马探和风崎安子要认识得更为早一些,若是关于他们三个人的感情,需从见到六岁时的笠月寻说起。

那是上流社会中算不上有多特别的一场宴会,他随母亲出席,安则是被主办方一再邀请而来的重要嘉宾,在双方母亲的要求下,当时他还和安来了首四手联弹的钢琴曲,获得满堂喝彩。

遇到寻是在宴会中场,他觉得喧闹便先行出了会厅,正想给安打电话问她去了哪里时,一位管家的骂声吓了他一大跳。

“说,是不是你偷的东西。”

他顺声望去,先行注意到是个房间里,通过半开的门,看见了被佣人抓住的寻。

“我没有。”她个子那般的小,身形很瘦,讲话的声音温吞,眼神倔强,“不是我!”

“不承认,那你怎么进来的,不是为了偷东西是为了什么!”

不像所有上流社会中姿态优雅的小小姐,更不像永远高傲矜贵的安子,她的眉眼皱着,就算被佣人打得满脸通红,布着血痕也只是闷着声,微眯的眼睛诉说着不满更不认。

明明是那样瘦小的身影,胳膊都好像一下就能被拧断,却让他感觉到不被摧毁的韧性,想起只在书本见过的那个词“不屈不挠”。

“还有。”

在送寻回到家以后,他将过去的场景与今天联系,目光悠远的落在回头看自己的寻身上。

他从来没有觉得,那时的寻是狼狈的。

那样的状况与今天山本琴遇到的无比相似,可他却并不是因为山本琴才想起幼时的寻,准确来说,再次见面以后,他就已然将幼时初见与现在联系,始终在震惊着两者的差别。

山本琴却并不如当初的寻,没有人能做到像当初的寻那般,那样小的身躯承受着那么大的罪责,仍然未曾颤抖与哭泣。

只是这样源于真心的话实在太过矫情,也让他说不出口,在对视的目光之中,想了半拍才慢慢的说道。

“寻是独一无二的。”

说完这话的白马探露出了温柔而坚定的笑容,风应声吹着茶色的卷发,至于温柔的夜色之下,他摆摆手转身走了回去。

听到这句话的笠月寻瞳孔紧缩,心脏仿佛猛地抽动一下,紧接着便是超出惯有认知的加速跳动,无法仅凭手掌按下的频率,让她整个人都愣了神,只有睫羽胡乱的眨动,说明着大脑正在运转。

这是怎么样的情绪,十分不妙,她匆匆回了家,直奔自己的房间,从抽屉里拿出烟想要借此镇定下来。

抽出烟的手指仍有几分轻颤,她点起烟再将打火机放回桌上时,那张放在桌面的合照再一次触动了她。

“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跨越时间而来的稚嫩嗓音出现在脑海,幼时唇红齿白的混血小少爷生得极好看,一如今日露出了温柔得极具蛊惑性的笑容,朝她伸出了手。

“我叫白马探。”

那明明是她不愿回想的初见,却仅仅因为白马探的那几句话,就突然的浮现出来。

她的心从来都不诚恳,哪怕对自己本身也是,明明理智一度认为那落魄卑微的回忆永远不该被提及,感情却又一次次拉扯着挂念那份最初的牵绊。

空气中漂泊着浅浅的烟味,她低垂下头用指腹掐去火星,紧接着滚烫的触感袭来。

白马探说的没错,初见的确是更开心的事情,绕是永远以真假难辨的真心,依旧会有一份心跳永远的留在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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