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可能怀孕?”
“可我就是怀了啊。”娜塔莉指了指桌上的验孕棒,双条红杠清晰可见。
起初只是经期的延迟,后来再是嗜睡、恶心、泛晕。她本以为只是身体抱恙,只是愈发严重的反应叫她疑心,一验果然。
只是这般浅显的道理似乎说服不了眼前的白发男人。
Oasis一众核心层围着他们几个。伊达航,她的丈夫此刻紧紧护着她。诸伏景光、松田阵平、萩原研二,还有宫野明美前后围着他二人,挡住不善的视线。
“弥留世界是死物的地盘,前十年间下来的夫妻、玩伴数不胜数,从来没有人怀孕。”白发男人双手撑着桌面,指腹轻点。
他背后仍旧是图腾般的“牌”墙,上头仍空着的牌面越来越少,只有方片10、红桃10、梅花7等几个还未被人采摘。其余都被猩红颜料涂满,和Oasis里他四处的眼线一样密密麻麻。
手下听来女人有孕的消息时他着实觉得可怕。
怎么可能?
在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里,怎么会有新生?
他目光沉下去,锁在娜塔莉的腹部,被那个警察的手挡着,看着还是平坦一片。估计只是吃错了东西,否则这个世界算什么?
轩尼诗在此刻进入他的视线,她侧着头用余光看了那帮警察一眼。“也不是什么大事吧,是不是真的怀,几个月之后就知道了。”
话是这么说。但......
白发男人低头冷笑一声,单手伸向后头墙面的方向,手指那端的尽头是......方片10。
“游戏越来越少,方片10这几个牌里的一个,我限你们10天内拿回来。否则的话......”男人收回了手,抬起了头,“我会让全Oasis的人都知道你们的‘喜事’。”
几个警察脸色越差,他越开心。
“身为警察,你们应当知道嫉妒、恐惧、愕然的情绪交杂起来最后的局面吧——抹杀。”
他最后这么说。
……
“可真当自己是盘菜啊。”松田阵平刚出门,忍不住骂了句。不过他显然没生气,转头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那个,你已经找到了吧,Hiro。”
“啊,找到了。”诸伏微微一笑。和轩尼诗那些天的早饭又不是白吃的。
宫野明美对这几个人打谜语的习惯已见怪不怪。
萩原走过她身边,笑咪咪比了比口型:“ぶ—き—”
武器吗?明美看向走在前头的景光,背影像是当时晨跑时候的熟悉,他是怎么知道Oasis藏武器之处的?通过轩尼诗?他和轩尼诗......
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诸伏回头朝她笑了笑。
松田也不知为何回头看了眼她。
……
几人的房间在5层,从会议室出来会经过健身的地方。
明美瞧见楼下透明窗板内,库拉索和爱尔兰在一道跑步。
她看见银发女人跑起步来稳当的身形......库拉索的身手,想来就算是警校的这几人,在库拉索那也讨不到好吧。
不过那个爱尔兰安的什么心思她和娜塔莉一眼便知。
此时这个男人正跟在库拉索身边,很没脸没皮地仗着男性体能,故意一圈一圈超过她,还每次都在左边经过,说一句“on your left”.....
他不会以为他是美国队长吧。
不过她马上瞧见库拉索上去给了他一拳。
啊,舒服了。
可能是她笑出了声,库拉索注意到她,抬头冲她笑了笑。
……
晚饭,几人为着娜塔莉,不再去楼下餐厅。一致改为用6层的共用间,从楼下拿些吃食来上楼。
一来二去,明美觉得自己不是在什么《生活大爆炸》的美剧里,就是真的重返了什么学生时代。
这层还外接着半个阳台,看看夜景极好——虽然外头黑黢黢一片也没什么可看的。
她就坐在阳台上,抱着膝。感觉还有些什么情绪没消化干净。
“在想什么?”
她猛的回头,发现是诸伏景光,手里拿着个苹果,还有把刀。
“没什么。”
景光在她身旁坐下,盘着腿,兀自给苹果削起皮来。
“你会大概猜到...你妈妈给你留下了什么吗?”
明美趁他坐下的工夫不动声色往反方向挪了挪,上次因为爱尔兰“谎报军情”,她和诸伏景光的“对峙”总令她觉得不好意思。
“我猜不到。”妈妈给志保留的是录音带,给自己的也是。也不知道她藏得够不够好,志保能不能听到......组织的监视密不透风,来自妈妈的温度也只能遮遮掩掩。
“说实话,我很羡慕。”诸伏手里,刀锋轻巧划过,心绪是薄薄的果皮,被一圈圈划开、剥落,“你的母亲在这个世界留有痕迹,也不知道我的父母,是不是也来过这,还在不在。”
他削得真好啊,明美想。
“他们是......差不多的时间走的吧。”明美见男人点点头,“说不定我的爸爸妈妈,和你父亲母亲还能在这边认识。我妈妈其实对外很内向的,所以她会喜欢医生类的工作呐,但她对人很好很好的。”
“所以,你性格不像你妈妈啊。”
“我......到没有.......那么活泼吧?有吗?”
“你说呢?”
“还好吧......”
男人笑了下,没做声。
等宫野明美觉得他不会再开口了,他又说:
“明美啊......还记得月参寺吧,牌匾上写的,是‘一切皆为因缘和合’,昨日事犹昨日去......”诸伏景光削完了苹果,微笑着递给她,“有些人,要珍惜眼前呐。”
这是这几天摆在她面前的第二个苹果。
诸伏景光的眼睛是块薄荷,对视的时候可以扑杀燥热。
的确是块薄荷,入眼之处皆是透彻。
刚饭桌上,班长还沉浸在为人父的不知所措里,失手打翻了茶壶,好在萩原眼疾手快接住才没烫到谁。
“以后可别摔了孩子。”不知道谁说的这句,反正大家都笑得开心。
他分明察觉到,欢声笑语间,左侧松田的视线余光往他这来,又跳过他,往右侧拿着筷子撑着头的宫野明美那边去。
不会看错的,他抿了口茶,下意识去看萩原,却直直掉进萩原饱含笑意、翘首以待的双眼里去。
难怪,难怪松田在锻炼期间,偶尔趁补水工夫,问他赤井秀一其人。
还有普拉米亚之前的那次party……
Hagi只会洞悉得比他更早。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忙,他得帮。
只是,症结所在,目前......似乎并不是赤井秀一啊。
他又将苹果往出神的女人方向递了递:“再不吃,会氧化的。”
明美接过苹果,新剥果肉上有股湿答黏腻。
男人穿着灰衣,眼睛和周身的夜色让人想起亲吻礁石的海浪,一下一下覆上岩缝,小心又缱绻。
一层层浪花将她对诸伏景光的印象推上来,梅花4里的短暂对视,试探她时候狡黠的眉眼,厨间里男人和烟火为伴的身影,盖在她身上的外套格外带着铃兰甜香,偶尔弹起贝斯时的温柔声线,和爱尔兰对峙时一把推开她的杀伐果决,连那杯萨泽拉克的纯冽都清晰如昨。
她和他实在太像了。她的苦乐悲喜他都懂,反之亦然。
是父母的沉痛还是手足的牵挂?是他同为卧底身份、在组织里尝过腥风血雨的似曾相识?是他同样和在世的那几人的羁绊?
所以她情不自禁向他靠近一点。
“珍惜......你吗?”
诸伏景光的瞳孔一瞬放大,让她觉得手里的苹果更凉更黏了。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都说人在尴尬时会装作很忙。
宫野明美捂脸起身吃着苹果转着圈,她的鼻子好痒。对面的男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挠着头发在找地上的什么东西,打散刚整理好的苹果皮又打散再去捡。
二人对视一下还是尴尬,明美赶忙咬着苹果吃,果肉已经有些泛黄,刚开始的几口干巴无力。
“啊......其实本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不可以!”
明美听见他这么说,觉得果肉氧化得也太严重了,甚至吃出了涩味。
“......我明白的。”她嘴里含糊不清。
是她疯了吧。凭什么觉得他是卧底就可以更包容她的罪恶?
诸伏景光见她这般长叹了口气:“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泄气般掸了掸已经干瘪的果皮,说:“我身上背的血债比你可多多了,明美......你不要因为那一件事,把自己逼死,好吗?”
很少有人会对宫野明美说“好吗?”即便是在劝慰中,多数人也是用命令式的口吻,说着“你要......”、“你不要......”和“知道吗?”
所以诸伏景光啊,也请让宫野明美将你视作家人般的存在,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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