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猛得一顿,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胸口突然绞痛,眼前甚至黑了一瞬,电子笔从手中脱落,吧嗒掉在车座底下。
柯南,此时应该说是工藤君,立刻回头看着诸伏景光,他耳朵上挂着耳麦,正跟赤井秀一通着话,鼻梁上架着追踪眼镜,镜片上有个刚出现不久的鲜红色定位标志。
“诸伏先生,你还好吧?”
诸伏景光掐掐眉心,俯身捡起电子笔,继续在平板上勾勾画画,依据他对zero的了解,试图猜想出波本的出逃路线。
波本迟迟没有交出关于工藤新一的情报,急性子的朗姆对他产生怀疑,打算将他召到总部进行审讯。
他强烈反对,甚至已经拟出几份脱身方案。
但诸伏景光没想到,降谷零竟然会把蜂蜜陷阱用在自己身上,等他清醒过来。那混账已经和黑田理事官敲定好一个名为“死棋”的行动方案,毫不留情决定地榨干组织成员“波本”的剩余价值。
很典型的波本作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诸伏景光调出总部附近的地形图。那是降谷零临走前,公安在他体内植入的电子芯片,电子芯片信号很稳定,直到进入这片区域后,芯片信号才销声匿迹,结合之前搜集到的情报,组织总部大概在这片区域。
可是茫茫几千平方公里的山林,找出一人谈何容易。
诸伏景光死死盯着那个自从出现就没有再移动过的红点,眼中全是血丝。
佐藤美和子开着马自达,松田阵平坐在副驾驶,听着后座不绝于耳的诸伏景光与公安和FBI的沟通交流,佐藤美和子恍惚间想起三年前,她与萩原松田联手的一场仓促的营救行动。
只是那时命悬一线的人是苏格兰,如今是波本。
松田阵平也没闲着,一刻不停地翻着地图。
他们距离发信器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几人跳下车,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去那个位置。
那不过是一丛灌木,灌木中长着几棵参天大树,追踪眼镜显示定位器就在这里,但是……
诸伏景光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都凉透了。
他们费劲心思一路追踪到此,联合各方势力到处搜寻……
佐藤美和子到底刑警出身,她从车上取出勘验箱,从中拿出鲁米诺反应剂,在几乎凝滞的气氛中仔细喷在灌木,土地以及树干上。
此时天还还没亮,黑暗中蓝绿色的荧光星星点点地出现在灌木,土地以及树干之上。尤其树干下面有一大片蓝绿色荧光,在树干一米处,还有一个幽幽闪烁着的手印。
诸伏景光意识到了什么,他蹲下身带上手套扒开树下的杂草丛,松田阵平在旁边打着手电筒,看着诸伏景光在杂草丛中扒出了带着凝固血液的塑料袋。
定位器,磁盘,手机正在静静等着他。
他颤抖着划开手机,里面消息清除得很干净,只有备忘录简简单单落着轻飘飘的几个字——
“抱歉。”
诸伏景光终于明白降谷零为什么拼死也要传出这份情报。
几张小小的磁盘里,载录着组织总部的完整剖面图、平面图、各个出入口的详细规划、实验室、机要室、总控室所在方位等。目前组织所进行的实验进度及数据。所有代号成员具体信息及名单,组织在各行各业当中渗透人员名单,组织在日本境内的重要据点,与世界各国有所牵扯的政要及组织所掌握他们的把柄……
所有人看着这磁盘上载录的密密麻麻的信息与数据,都沉默了。
诸伏景光搓了搓脸,声音很低哑,“工藤君,我将aptx的全部资料发给你,但是研制出解药后,所有资料务必全部销毁,我会亲眼盯着。”
“剩下的部分……剩下的部分……”他简直不敢想象zero是怎么在危机四伏的组织里盗取了这份情报,又是怎样逃出总部,把情报留在这里,想起这些他简直心痛如绞,“我会交给理事官和FBI和ICPO协商。”
工藤新一拿着已经拷录下来的aptx资料,觉得无比烫手。
如果为了获得这份资料,注定了某些人会付出性命的代价,那他宁愿这辈子只做江户川柯南。
松田阵平点燃一根烟,没吸,任由烟灰掉着,“我不信那家伙就这么死了,明明那么耐打。”
佐藤美和子担忧地握紧了松田阵平的手。
柯南小心地把来之不易的药物资料放入胸前的口袋里,小心地喷鲁米诺反应剂,根据血液滴下的形态,接着在附近搜寻。
断断续续的血迹最后还是彻底失去踪迹。
落叶枯枝被铲走厚厚一层,时断时续的血液戛然而止。
他单膝跪地,抓起一把潮湿的泥土,眼眶通红。
浸透落叶与泥土的暗红血液,遗留在泥土中的珍贵情报,时断时续的血滴,这片明显经过处理过后的现场无一不昭示着他从不敢深思的一个结局。
但是他不信,诸伏景光站起身想着,相伴并肩作战的二十多年光阴,是短短“抱歉”就可以写尽的吗?
松田阵平把手搭在诸伏景光战栗的肩膀,有力地向下按了按。
萩原是他在三途川直接用一千二百万人质的功德换回的,而在三途川之外,若想再用功德换回性命,则必须与遗体有直接接触才行……
回程的路上气氛非常压抑,几人都默默无言,而诸伏景光不行,他还需要向黑田汇报情况,为保证情报的时效性必须在组织反应过来之前给予雷霆一击,一举斩草除根,绝不能辜负这份宝贵的情报。
“或许,诸伏先生。”小侦探眼镜反光,将手机递给诸伏景光,上面是赤井秀一的短信,“情况虽然不妙,但降谷先生或许还活着。”
基尔寻空向赤井秀一联系,波本身份暴露,携带大量组织情报出逃,被琴酒抓回刑讯,组织情报未外泄。
松田诸伏柯南几人听说后,有丰富卧底经验的诸伏景光立刻反应过来,zero窃取情报时恐怕就复制了两份,一份随着定位器藏在沿途某处等待公安回收,另一份藏在身上,等被捕或自杀后琴酒在他身上搜出情报,自然认为波本还没来得及将情报传出,组织放松警惕认为情报仍旧安全。
诸伏景光颤抖地呼出口气。
这份资料已经共享给FBI,公安上层与FBI达成合作,准备谋划最后的总攻。
————————
降谷零清醒过来的时候,大概是个傍晚。
落日余晖透过小得可怜的窗口洒在刑讯室的水泥地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光斑。
他盯了小光斑一会儿,后知后觉感受到周身此起彼伏的疼痛。
最痛的地方还是腹部,那里曾被琴酒的□□开个口子,又没及时处理,伤口撕裂得严重,被抓时他失血过多,一只脚迈进了地狱,只是组织大概不愿意放弃这个送上门来的卧底,大发慈悲地留他一条命。
腹部伤口潦草包裹一圈,好歹不致命。降谷零极细地抽一口气,挪动一下自己的右手 。
他本想饮弹自尽的,降谷零苦笑,可惜没来得及。
不知道是琴酒还是谁的一发子弹打穿他的手掌,失血过多又筋疲力竭的他拼劲全力抵抗,混乱中被谁打晕,再醒过来就已经在这里。
浑身没有力气,大概是在昏迷的时候被注射了什么药剂,大脑似乎已经失去对躯干的控制,他努力想要坐起来,只是仍然无能为力。
与周身绵软无力相对应的,是周身愈演愈烈的疼痛。
降谷零不是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腹部开了口子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受伤这种事次数多了,逐渐对疼痛变得不怎么敏感,从第一次受伤疼得大汗淋漓,到后来他甚至能掩住身上骇人的伤口,接着与人谈笑风生地周旋。
但这次实在……
他能感觉到被洞穿的手掌指骨碎裂的疼痛,伤口似乎还带着子弹穿过的灼烧,四肢的的擦伤淤青似乎有了生命,活过来在他皮肤底下像蚂蚁一样又啃又咬他的神经末梢,又痒又疼。至于受伤最严重的腹部,则好似是被粗暴的剪开,又粗鲁地缝上……
他死死咬紧牙,抵御着浑身上下的剧痛。冷汗满额,朦胧中看见琴酒和朗姆推开了刑讯室的铁门。
地狱般的刑讯实际上他已记不太清,无非就是老套的逼供手段,逼问他公安接下来的部署,组织里是否还有内应,公安的安全屋都在哪里……
强制注射药剂后,疼痛放大数倍,降谷零连昏迷过去都是奢望,朗姆沾着鲜血的手抓起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
他咳嗽几声,口中满是铁锈的味道,“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杀了你,还怎么钓出其他老鼠。”朗姆倒是气定神闲,“波本,你活着才是地狱。”
“只要能胜利,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降谷零眼睛很亮,那是不同于安室透或者波本的神色。纵然他身处劣势,满身狼藉,降谷零一字一顿,“我不是波本也不是安室透,这名字我嫌脏。蛆虫们,你们的惩罚才刚刚开始。”
降谷零闭上眼,不再理会周遭人的恼羞成怒。
他终于可以撕下波本的狠厉冷漠,安室透的虚与委蛇,坦然地做一回真正的公安警察。
即便他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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