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实在很难向他人说明,萩原君对于你来说是怎样的存在。
你拼命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希望把和萩原君共处的记忆全部唤醒。那些线团般缠绕不清的回忆。
你曾经在中学时期长时间地注意过萩原君的声音,从教室的喧闹声中拼命动用耳力去捕捉他俏皮的尾音。
你曾经常常在放学后观看萩原君的部活,帮他带过有女士香水气味的运动服外套回去教室。
你曾经和萩原君在同一家面包店打工,甚至轮班也是同一轮次。
你曾经醉酒后和萩原君做过内容不明的约定。结果是他与你再次见面时,唯独使用敬称称呼你。
你曾经……向他告白过吗?
2
和东都比较,神奈川算是小地方。但与群马县相比,神奈川又算是繁华地带。
因此,当供职建筑公司的父母决定调去神奈川的分公司后,你非常兴奋。
唯一对于从小到大好朋友小操的留恋,也在爸爸妈妈说「每周末都会有熟识的人载你们回来群马,探望外祖父外祖母他们喔」后,逐渐抛之脑后,剩下的只有满怀对于新学校、新生活的期待。
满载最后一批家具的货车驶入神奈川。在等待红灯的十字路口,你指着路边的汽车修理厂对妈妈说:“妈妈,等下去那里洗车吧!那家店装修好帅气,里面还有小孩子,我想交神奈川的新朋友!”
妈妈专心开车,直视前方的红绿灯:“不可以哦。新家附近有连锁修理店,还是那种比较可信。”
“诶——好吧。”
绿灯亮起,你遗憾地看那家名叫萩原STAR ROAD的修车店远去,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
嘴里含着雛霰糖,你靠在窗边听着妈妈哼着去年冬天发行、非常非常流行的歌曲。
「用勇气和爱来拯救世界
相信一定会在什么时候遇见的
无论对方在哪里,我都会出现
Boy meets girl
幸福的预感,不管是谁都能感觉到
Fall in love
浪漫之神,是这个人吧?」
3
小时候的你,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群马老宅院子里的大树上,挂着父母为你吊起绳子制作的秋千。哥哥笨手笨脚,但仍每天早上为你扎起头发。你需要操心的事情,只有去哪里玩、玩什么、要早点回家。
那个临近炎夏的周末,正好在突如其来的台风之前。
家里的料亭休业一天,外祖父母计划利用这一天修缮破损的屋顶。
由你按照计划在木板上拉起卷尺,画出外祖父计算过的铅笔线条。哥哥奋力锯好木板,再递给屋顶穿着雨衣的外祖父,钉在镀锌处理的铁板下方。
画线这件事当然比体力活容易得多。你很快画完了线,赤脚坐在檐廊缘侧欣赏哥哥锯木板。
台风还没正式到来。昨日下了一天暴雨,今天倒只是天色昏沉。
雨后正午,还刮着大风,却并不冷。玻璃窗被风拍动得沙沙作响,你在回廊里舀起外祖母用碎冰和果酱制作的简易冰沙吃下。
“要是台风来了,就回不了神奈川了吧?”你问哥哥。
“妈妈说学校发出停课通知,暂时不用去新学校报到。让我们不要出家门,等台风结束再回去。”哥哥回答你。
“好耶!”
虽然没什么意义,但是不上学的消息就是会让小孩子莫名开心。
你放下冰碗,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奔上二楼的房间,想要把自己准备的、原本需要提前送出的礼物丰富一下。
再等等,你想。
你会带着最好的礼物,拿回来送给小操!
4
很遗憾,台风预报错误,接下来一直是明媚的晴天。
你看到晨间天气预报姐姐划出的台风行进路径逐渐偏离,怀着错过小操生日的懊恼回到神奈川,然后迅速转变心情。
满心期待的你,在进入新幼稚园的前一个晚上,甚至兴奋得睡不着觉。
你家离幼稚园很近,所以校车来接你的时候已经没有几个空位。困倦的你随便选了一个座位坐下,还没来得及对靠窗耍酷的卷毛产生印象,就睡得不省人事。
这间幼稚园学号根据入学身高分配,作为转校生的你,自然轮到原本最后出席番号的顺位。于是,和你一组吃午饭的是原本的最后一位番号,卷卷同学。
“我是harumi,你叫什么名字呀?我们一起吃过饭了,可以做朋友吗?”
虽然单独面对凶巴巴的男同学,但你的哥哥平时也是一副凶凶脸,所以你并不害怕这个类型。
而且,他的肩膀上还有一块不明水渍,其实没那么难对付嘛。
“松田阵平。”他朝你做了鬼脸,酷酷道:“我才不要和女孩子做朋友,会被笑话。”
从前的幼稚园朴实安定。你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里,小朋友们和异性做朋友、在幼稚园的厕所里便便等事都会被嘲笑。
“为什么不能成为朋友?”你十分不解,忍痛把午餐配发、原本打算藏起来带给小操的点心推给他,超级不舍:“给你好吃的点心,现在可以做朋友吗?”
他瞪大了眼睛,没有伸手拿点心,只是看着。
你凭直觉明白他已经屈服,赶紧进一步把点心拆开,放进他的餐盘里:“下午我们一起搭积木吧,阵平碳!”
5
到最后,你也没能把点心带给小操。
藏起来的点心,总是会被清点包装纸的幼稚园教师发现。好不容易偷渡一个回家,晚饭前却被哥哥不小心吃掉了。
妈妈询问满脸委屈的你发生了什么。你告知原委,然后被妈妈拉进怀里温柔地安慰。
妈妈用同样的方式,安慰了不知所措一直道歉的哥哥,然后告诉你赏味期限和消费期限的区别。
“过了这个时间再吃点心的话,小操会生病哦。”妈妈指着包装纸上面标注的日期。
“但是这里写的是放学之前,哥哥才吃掉点心一小会儿。”你向哥哥的肚子投去关怀的目光。
“所以今天小春弥要很关心哥哥哦,如果哥哥一直去厕所,就要告诉妈妈。不然你哥哥肯定会害羞,不好意思说出口。”
“我知道了!”
完美执行重要任务的你,从此每天在幼稚园就会把点心吃掉。当然,不包括会分给阵平碳的半个。
在每天每天分享点心的日子里,你像小狗一样拼命跟上阵平碳一起玩耍,终于和学号相邻的阵平碳成为了好朋友(单方面)。
非常幸运的是,当你们升入小学、学号被完全随机分配时,你和阵平碳的学号仍然相邻。这意味着在集体夏令营、外出春游等活动中,你们始终会被分在同一个小组里。
这种奇妙的缘分确确实实加深了友谊,让你们成为彼此成长路上坚实的伙伴。也正是基于这种关系,你认识了萩原君。
6
成为一年生后,人际关系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虽然高年级的哥哥听后笑话了你,但是你还是这么觉得。
你的家庭情况,大概属于中产阶级吧?至少不会为吃喝发愁,想买的玩具大多会买。虽然双亲都是工薪阶层,实际上不结款的时候,还没有拳赛总能获得优胜的松田叔叔赚的多。
所以,为什么被堵在垃圾焚烧炉附近要零花钱的人是你呢?真是不可思议。
和你同组值日,因为你迟迟不归跑来找你的阵平ちゃん狠狠揍跑上级生,吓得动弹不得的你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阵平ちゃん,你没事吧?”你跑到他身边,让他伸出手来给你检查。毕竟你只看见他的拳头打在对方身上,没有看见他被对方碰到任何地方。
果然,阵平ちゃん虽然在锻炼中角质化、但作为小孩子仍犹显稚嫩的指关节出渗出血丝。你掏出随身携带的OK绷,仔细地给他贴上。
“你不生气吗?”阵平ちゃん咂咂嘴,难以置信道。
“为什么要生气?”你因为带的OK绷不够贴十个手指而苦恼,闻言望向他。
“有奇怪的人想要你的宝物啊,还因为这个想揍你。”
你想象了一下他们抢走午餐点心的样子,逐渐开始气上心头。
“不要连生个气都这么慢吞吞的。”阵平ちゃん嘟囔。
“阵平ちゃん好帅!”你发自内心称赞他,然后困惑道:“为什么他们能为了钱轻易伤害我?阵平ちゃん又是因为什么,才能够如此果断地挥出可能伤害别人的拳头呢?”
对于家教良好又无忧无虑的你来说,从未产生过伤害别人的念头,攻击性弱得快要消失。以至于在他人主动伤害你的情景下,甚至显得有些软弱。
“攻击,是最好的防御。”阵平ちゃん满脸神气,轻描淡写地说出至理名言:“只要练习,谁都可以做到。”
“好酷!”你激动地用力把最后一个OK绷拍在他手上,引来阵平ちゃん倒吸一口冷气:“我也想学拳击!”
“算了吧,不行的。”
阵平ちゃん的语气不像是故意打击你,而是真心实意地认为你做不到。
“我明白了!”你攥紧自己娇生惯养、细嫩无力的手,大声道:“放学之后,去阵平ちゃん家里玩吧!”
7
你去过很多次松田家,也去过很多次松田拳馆。对那里留下的印象,仅限于冷冰冰的无机质健身器材(和阵平ちゃん一起偷偷拆解的话会害他被骂)、热气腾腾流汗的肌肉大叔们(臭臭的)、还有松田叔叔扎手的胡须。
松田叔叔很喜欢你,觉得你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和自己家里爱惹麻烦的臭小子完全不一样。这印象让你哥哥听到估计会大跌眼镜,毕竟你才是家里的大魔王。
“要来我家拳馆学拳击?”松田叔叔露出头痛又好笑的表情,“我家是成人拳馆,可不教小孩子啊。”
“我想和阵平ちゃん一起学拳击…”
你得意忘形地哇哇大哭,以成年山田的目光来看真是熊到不行。松田叔叔没有抓你起来打一顿屁股,脾气有够好的。
“教我就可以了,我会教她的。”
任你在松田宅的榻榻米上滚来滚去,怎么耍赖都不肯教你拳击的阵平ちゃん,在拳馆忽然放宽口风。
“小孩子可是很容易受伤的。”松田叔叔严肃地和阵平ちゃん对视,以一种你感觉阵平ちゃん回家可能会挨揍的语气说道。
“我会学到最标准的姿势!除非老头子你教给我时就是错误的。”挨打经验丰富的阵平ちゃん冷静回应道。
松田叔叔微微一愣,随后放声大笑:“想用激将法对付我,你小子还嫩得很呢!不过,我欣赏你为友情付出的努力。”
松田叔叔转向你,说出你长大后、会无数次在警察学校里听见的话语:“运动的基础是体能,你先绕拳馆跑十圈吧!”
*官方未给出的角色生日全部参考声优生日
*歌词来自「ロマンスの神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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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线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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