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番外5-2

4

这次会议的地点在波托马克河附近,往南两个街区就是林肯纪念堂,此时太阳即将落山,夕阳洒在河面上,一派安然和谐的景象。

会议室里一片黑暗,只有投影仪亮的刺眼,工作良久的降谷觉得有些累,走出会议室,站在露台上漫无目的地眺望远方。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离他越来越近,很快一个人站定在他身边,手肘像他一样撑在栏杆上。

“在看什么?”身侧的男人主动开口,在经过几个小时的英文会议后,听到熟悉的日语让降谷放松了些。

“随便看看,”降谷偏过头去,站在他旁边的男人照旧穿着他那件不知道多少年的黑色皮夹克,带着黑色针织帽,不过现在是初春,这装扮倒也合理,“休息休息眼睛,你们找这地方也太破了,投影仪闪得人眼睛痛。”

“首先,这地方是CIA找的,”赤井嗤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自己抽出一根,又把盒子对向降谷,“其次,你这症状听起来更像年纪大了视力退化了,还是早早配副老花镜吧。”

降谷本来想拒绝递过来的烟,但不知想到什么,还是抽出一支:“牙尖嘴利。”他刻薄地评价道。

“过誉了。”赤井点头微笑接受这个评价。

降谷想翻个白眼,但掂量了下手里的烟,决定无视这个家伙,于是他只是长叹一口气,继续看远方,没有说话。

河流静静地在城市中穿梭,降谷突然想到,他当下看到的这片水域会顺着城市蜿蜒,越过高山与平原,最终注入大西洋,而除却当下他的匆匆一瞥,往后他可能再不会与这片水域中的任何一个分子再会。

突发奇想,他问:“对了,组织实验室那边的调查结束了吗?”

“你出来散心居然还想着工作?”赤井抬眼有些无奈地扫了他一眼。

这下降谷确乎翻了个白眼:“我还没那么闲,只是有点——个人的兴趣。”

赤井愣了一秒,实验室和降谷此人的联系大概只有那么几个,宫野艾莲娜、灰原,以及……田纳西,这都不是什么轻松的话题,因而他没想好用什么语气回答,沉默了一瞬。

但降谷似乎误解了,他挑了挑眉:“不方便吗?不说也没关系。”

“不是,”赤井缓慢地摇摇头,“没什么不能说,这几天调查还在进行,对证人的问话刚刚结束……说起来,还有几个证人你也熟悉。”

“嗯?你说高桥鹤子吗?”

“啊,不是,我是说……灰原,”赤井说着余光看了眼降谷,他的表情没有变化,“阿笠博士也一起来了,虽然他们之前和你一样都在日本,但估计你很久没见过他们了。”

“确实,”降谷点了点头,“从波罗辞职后就几乎没见过。”

“研究需要,他们大概会在这边住个一两年,”赤井说到这里,吸了口烟,“倒也不错,免得组织在日本那边留下什么残党威胁到他们的安全,我这边也顾不上。”

说到这一时又陷入了沉默,晚风为烟头送来氧气,加快燃烧,不过几分钟,烟抽完了,两人都知道,是时候回去接着工作了。

“走吗?”赤井问。

“走吧。”降谷点头。

赤井遂率先转身,先半步走在前面。降谷看了眼河水,也转过身来跟上。

“对了,拜托你件事,”降谷突然开口,“有空帮我问问,问问灰原,当初在实验室时,田纳西的编号是多少。”

“嗯?”赤井转头看了眼降谷,降谷也正直直地看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在说“帮我带杯咖啡”这样普通的委托。

“不行就算了。”降谷耸耸肩。

赤井笑了下,摊手:“难得我们无所不能的降谷警官开口,我当然要竭尽所能。”

降谷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有种想和这家伙打一架的感觉。

5

降谷总觉得这些年每个人都在变化,比如赤井,扮演冲矢昴的那段生活仿佛激发了他某种恶趣味,总之现在的他和那个组织里的黑麦威士忌截然不同;又比如诸伏,每每看到他穿着正装淡定却颇有气势地主持回忆,降谷总会有半秒钟恍惚。

时间在向前走,但降谷却不觉自己有多少变化。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松田拍着他的肩膀感慨,“明明你是变化最大的吧?”

“诶?我?”降谷睁大眼睛,“我有什么变化吗?”

“当然,”伊达把菜单递给服务员,简单交代了几人的忌口后,转头顺畅地接住话头,“你居然会觉得自己没变化,明明气质完全不同。”

“嗯?”降谷难得露出有些费解的表情。

“如果要形容的话……”伊达搜索着自己词库,却可悲的发现在刑警队工作了太久,自己的形容词库已经被负面词汇污染了,故而一时语塞。

“简单来说——变成靠谱的成年人啦!”萩原顺其自然地接着说。

“没错。”

“准确的形容。”

“就是这样。”

其余几人附和。

“哈?难道我以前很不靠谱吗?”降谷扯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哈,就是现在,”松田指着他,“现在才像是以前的zero!这副已经想打架但是还勉强保持微笑的样子!”

“真是的……”降谷感觉自己的眉峰挑了挑,“谬赞了……”

诸伏盯着降谷,总感觉从刚才那句话中看出了某个熟人的影子,看来这两个家伙虽然工作起来针尖对麦芒,但多少还是在互相渗透,互相影响。

其实人生就是这样一个过程。

没有人的人格是完全属于自己,我们在成长的过程中不断经历、体会,而后或主动、或潜移默化的被改变,被塑造,把种种“他人”内化成“自己”,由无数普通的部分结合成特殊的自己。

诸伏顺手拿起桌上的啤酒,抿了一口,口感颇为柔和,似乎是这家小店的特色,但他却受虐般觉得少了几分劣质啤酒的辛辣和刺激。

他的目光看向降谷,毫无疑问,降谷是善于学习的,他们工作的特殊性要求他们吸纳不同的个性,因而他们难免被影响,也多少变得不像自己,至少诸伏是这么觉得,但至于降谷为何觉得自己毫无改变——

大概是因为,对他影响最大的那个人,从最开始就已经被他视作“自己”的一部分了吧。

诸伏如是想。

“说起来我最近做了一个梦,”诸伏回过神来时降谷正说,“就在前两天吧,我梦到你们在爆‘炸物处理班工作时的事了。”

“哈?那都多少年前了,”松田一边往嘴里塞下酒菜一边感慨,“少说有个六七年前了吧?”

“是十三年前。”降谷很肯定地说。

“十三年前?那不是刚毕业的时候吗?”伊达有些惊讶。

“听说人变老的特征就是怀念过去,”松田喝酒的间隙抽空抬眼,“某人危险哦,正值壮年已经开始回忆过去了。”

“听我说——”降谷忍无可忍地按了把松田的卷毛,接着说,“我梦到我成了一个……教官,教某人练枪。”

“你不会打算走上鬼冢教官的老路吧?”

“不……那里不是警校,好像是一家私营的射击馆,训练设备还非常高级,甚至配备了全息投影,顺带一提,这是警校现在还没有应用上的高端设施,”降谷顿了一下,继续回忆,“我在教一个孩子练习用枪,一开始是基础的手枪,后来甚至是步枪,狙击枪……最奇怪的是,目标不是靶子,而是全息投影模拟出的真人。”

这下刚才有些轻松的氛围凝滞了,几人都看向降谷,表情有些微妙。

“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事……”萩原吞了下口水。

“是啊,训练氛围很压抑,训练馆的奖惩制度非常严苛——不如说只有惩罚,所以那个孩子进步的很快,”降谷似乎恍然不觉几人看过来的目光,继续回忆,“然后在某天训练时……全息投影被不知不觉换成了一个真人。”

这下所有人都汗毛倒竖了。

可降谷还是很平静地讲着这个梦:“不过就在那个孩子开枪的前一秒,我拦下了她。”

“好诡异的梦。”不知谁说道。

“所以我们在这个梦的哪个部分?不会我们就是被当成靶子的人吧?”萩原问。

“当然不是,”降谷被萩原有些谨慎的语气逗笑,“还没到你们的那部分。”他捻起一颗花生,想了想接着说:

“对活靶子开枪大概是那个射击馆的某种考核,这一次没成功,也要有下一次,总之必须有一个人要被杀死,被枪杀,”他的语气和说出的故事相反,平静淡定,“那个孩子考虑良久,对我说——”

“既然一定要下手,那我就去杀个注定死去的人吧。”

四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接着场景很快切换,我看见她在一栋大楼里埋伏良久,然后用我教她的枪法精准的干掉了一个男人。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被选上,为什么‘注定死去’,只是后来我发现那家伙在刻意观察警方——然后我从她的手记中看到了你们的照片,还穿着防爆作训服,看起来像某场演习中被偷拍下来的照片。”

这个转折快的一时间让众人接不上话,只有伊达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不愧是梦……”

“确实,”松田表情有些无语,“毫无逻辑,最后这个悬念是你留着拍续集的吗?暗示下一个被盯上的就是我们了?”

“所以说是梦嘛……”降谷笑了笑,“你们刚那么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才奇怪好吧,我只是分享一个荒谬的梦而已。”

“但你能记得这么清楚,说明梦里的情景让你印象很深刻吧?”萩原撑着下巴,喝了口啤酒,有一搭没一搭的分析,“毕竟大多数梦几乎会在醒过来的一瞬间被遗忘。”

“是这样没错,我记得之前也做过几个梦,确实很快就忘记了。”降谷点头。

“听说多梦也是变老的征兆啊……”松田老神在在的嘀咕。

“我忍你很久了……松田,要打架吗?”

“我尊老爱幼,没兴趣。”

……

诸伏看着那头拌嘴的两人,总感觉回到了警校时期,似乎一切都并无变化,但又似乎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

有些什么已经改变了,诸伏总有一种这样的感觉——关于降谷提及的梦,他有种奇异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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