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孵化

相对于诸星大的艰难,风间鸣到达城户良家的过程就顺利到平淡了。

“看起来诸星大还没来过。”院子里没有陌生的气息,精神力辐射的边界也没发现他的踪迹,难不成是被警察秘密抓获了?

唉……看来师父说日本的警察不行很有道理。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察觉所谓的绑架案是自导自演?

“好脏……”风间鸣用手指抹了一下桌子,手套立刻变黑了。

“毕竟很长时间没人住了啊。”胜文倒是不嫌弃,四处搜索着,他总是不放过任何能了解越线者经历的机会。

“城户良好像对妖怪传说之类的东西很感兴趣啊。”胜文翻了翻桌上的几本书。

“人总有些爱好嘛。”风间鸣倒不觉得意外。

“可是根据他朋友的说法,城户良很讨厌这些灵异类事物。”胜文回忆了一下,“平时他是个性格很好的人,可一旦别人跟他讨论这类的话题,他总是会言语奚落对方一番。”

“奚落?”

“大概就是长大了以后不再相信鬼神,对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嗤之以鼻吧。说起来,程序员的压力是挺大的。”就像所有的孩子都喜欢甜食,长大了以后却有一部分人相当厌恶。

“啊!”没留神,一张折叠的纸从书页中掉落了下来。

风间鸣捡起那张纸,上面是一个很复杂的……阵法?

“看来他那个时候真的很喜欢这类东西啊。”胜文感叹,“我上学的时候,大家都比较喜欢修仙小说,那个时候我们也会画兵器和阵法,现在想想,挺中二的。”

“这个不是随手画的。”风间鸣皱眉,“这是个西方驱魔的法阵。”

“驱魔?”还带学贯中西的吗?

风间鸣打开笔记本,“你们沙画俱乐部成员的作品都有拍照记录吧?”

“有啊,我们还有自建的网站。”胜文输入网址,找出了城户良的作品,“虽然没有把所有的都收录进去,不过也有十几幅。”

“向日葵,大海,鲸鱼,麦田……很正常啊?”多积极向上。

“我记得,小时候跟着师父来过千叶市。那时候这边孵化的障,他所张开的场里就是漫天的黄沙。”

“哎?这幅是什么?”胜文望着一幅明显尺寸要大,内容也更丰富的话画。画中,一个人挽弓射箭,上方是一个爆炸的烟花之类的东西。

“这是师父当年射杀那个障的场面。”风间鸣指着画中一个地方,你看这里,这个人是我。

风间鸣调出了城户良的资料比对时间,那个时候,他确实还住在这边。

“这么说,城户良当初可能是受到了那个场的影响?”胜文知道猎障者并不是万能的,有些时候会漏掉一些被障和场影响到的人。

“我担心他的情况更糟。”风间鸣看向胜文,“图书馆的记载里,有障假死脱身蛰伏于普通人身上的例子。”

“可是谢先生应该不会有这种的工作失误吧?”胜文随着风间鸣往外走。

“但是那次我也被障影响到了,他急于控制我的情况,疏忽了城户良也是有可能的。”风间鸣往驾驶座上一坐,催促胜文赶紧上车,“得快点儿找到城户良,我怕那个障操纵他杀人。”

风间鸣现在的年龄是没有驾照的,但现在情况紧急,胜文到底是咽下了劝阻的话。

胜文一手抓着顶棚抓手一手给谢无忧打电话汇报情况。

“这样吗?”谢无忧倒是没有很紧张,以风间鸣的实力,对付那个障没什么问题。

“不过,我记得那个障比较擅长心理攻击,胜文你可要守好自己的小秘密啊……”

“都这个时候您就不要开玩笑了。”胜文无奈地挂了电话。

诸星大本来在路边买了一罐咖啡,打算喝完再去城户良老家看看有什么线索,就见远处疾驰过来一辆车。而这辆车,正是属于胜文的。他马上反应过来,立刻上了自己租来的车,追上了风间鸣两人。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着急,但诸星大直觉是与城户良相关。恐怕就是他们先一步在他的老家找到了什么线索,才如此火速赶往某处。如果按照李胜文的说法,恐怕现在城户良遭遇了性命威胁。

“眼倒是尖得很。”风间鸣一下子就察觉到了诸星大的追踪,不过她现在也没心情嘲讽了。

“那些妖怪相关的书籍,还有驱魔的阵法,是不是说明,城户良早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胜文回想起在城户良家里看到的东西。

“恐怕是的。只是他错误的以为自己是被妖怪或者恶魔附身,所以才搜集资料想要偷偷解决问题。”不喜欢听人讲灵异故事恐怕是心虚自己的情况被人发现,以至于避之不及。

“那他这次逃离的行为就好解释了。”胜文恍然大悟。城户良是组织的基层人员,实际上和普通的上班族没什么两样。但他显然是发现了一些猫腻,甚至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带出的资料意味着什么。

“可能他自己也发现自身受的影响越来越大,所以就想自己找个地方呆着。”越是接近孵化,人对鲜血的渴望就越大,“或许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就算失败了,也能留下些什么。”

可他错估了自己所在“公司”的凶残程度,也低估了障的诡异程度。

胜文现在是越来越能体会到障的恐怖之处。样貌、习性、能力,每个都不一样。稍有疏漏,它们就能卷土重来。

风间鸣一路飙到了林子前。里面的路很窄,不适合再开车行进了。

“下雨了?”胜文忙把伞给风间鸣撑好。

“他在林中央的小木屋里,状况不太好。”风间鸣的精神力展开,很快找到了城户良的踪迹。

事实上,他的情况是很不好。城户良觉得头昏脑涨,身体里的恶魔仿佛要钻出来一样。耳边还有嘶哑的低语,催促他寻找人类的鲜血。

“不行!我不能杀人,杀人是犯法的!”城户良痛苦地摇着头,想要把那个声音驱赶走。

“真是个胆小鬼……”对方嘲笑道,“不过是杀掉几个人而已,到时候无论是金钱还是地位,都不过是唾手可得的东西……未来的你,会成为整个世界的主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相亲每每被拒,工作成果被上司占为己有。一事无成,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

“不,你是魔鬼,我不能听你的教唆。”此时的城户良,仍旧保留着一丝清明,但显然也已经接近极限了。

“你还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等着杀你的吧?”那个声音继续道,“你想想,我们在一起有好些年了吧?你早就变成和我一样的存在了。现在林子外面就有一个专门猎杀我们的人。你不愿意杀人,是绝对不可能逃过她的追杀的。最重要的……被她杀了,你就什么都不剩了。身体,灵魂,全部灰飞烟灭……”

“你骗我,这不是真的……”然而他却想到了偶尔会出现在他梦里的长发男人和小女孩儿。

“我骗你做什么?现在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现在死了我也活不成。来吧,我们是在自救……”

“怎么回事?林子里还有两个人。”雨越下越大,这个时候怎么还有人在外面闲逛?看他们走的方向还是那个小木屋,这不是羊往狼窝里送吗?

此时在林子里的两个倒霉鬼正是绑架案的“受害人”和“绑匪”。由于警方推出的错误结论,他俩现在已经变成“死者”和“杀人犯”了。这两个家伙在公寓里打游戏打的昏天黑地,今天醒了以后看到新闻都傻眼了。六神无主的他们第一时间想的竟然不是赶到警局交代自己的情况,积极认错。而是找个地方先藏起来。

富商儿子的想法很简单,他搞出来这么大的事,老头子肯定会狠狠收拾他一顿。这个时候回去说不定会搞出个断绝父子关系。

朋友当时也还害怕了,“急中生智”跟富商儿子说他们不如到个树林里,把自己搞惨点儿,然后过几天再假装是逃出来,争取搞出来个莫须有的劫匪……

真真是卧龙凤雏了。

城户良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已经到了极限,耳边渐渐都变成了障的话。最终,他抬起头,血红的双目盯着小屋里的一把斧头。

“胜文,我先过去了,你自己小心。”从从林边到小屋,十分钟时间差不多。风间鸣说完,一下子就弹了出去,身影在林间快速的穿梭。

这让暗中观察的诸星大吓了一跳。要知道,风间定期会去医院检查身体,明美也跟着去过几次。如果是装的,她也不至于完全看不出来。然而现在的情况就是,有着严重心脏病的风间鸣跟个兔子一样在林子里疾行。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诸星大在心中告诉自己,然后避开胜文,也向着树林中心赶去。

卧龙凤雏二人组冒着大雨终于看到了小木屋,他们高兴地又加快了些速度,想着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换洗衣物之类的。

“轰隆~”空中一个炸雷。

正想推门的两人一顿,门从里面打开了。

面色苍白的邋遢男人手里提着斧子,犹如雨中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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