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笠宅在熬过贝尔摩德的监听过后,成功引来某个控制欲更强的男人控制。因此久川埴在第二次正式拜访雪莉的藏身处之前,着实犹豫了很久。
……但对于灰原哀在地下室捣鼓出的复原药剂,他又着实好奇,因此踌躇半晌还是顶着赤井秀一带来的压力去了——在敲响门的那几秒里,久川埴几乎瞬间感受到从隔壁窗口投来的视线,将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审视了个遍。
阿笠博士给他开门,知道他要来,柯南也在房里。将一期试验版药物和解药拿给他时,他脸上全是恋恋不舍的神情。显然他已经在自己身上尝试过了,并从中尝到舔头,迫不及待想再来一刻。
可那样做,灰原哀一定会杀了他。
“那么,我会代为进行一些动物实验。”久川埴犹豫地说,“虽然好像,你们已经跳过这个步骤,直接在人体上进行尝试……了?”
“那是因为有某个有勇无谋的名侦探,总是在为他的女朋友奋不顾身。”
灰原哀出现在地下室的门口,抱着手臂,凉嗖嗖地道,“收起你的眼神,工藤,我不可能再给你一粒解药,在你搞明白现在的情况之前!”
“我完全明白现在的情况。”柯南说,“你只不过是要说黑衣组织的那群人,他们在寻找工藤新一的下落……说实在,我都听烦了。”
“那是因为你这家伙!完全不明白!现在的危险程度。”
她恨铁不成钢地弹在柯南额头上,一点没控制力气。侦探捂住脑门大叫一声,喊道:
“下次不会了啦!”
久川埴感觉自己不该在这里,便趁着无人在意溜出门去。绕过两个街区后果不其然,身后就有人遥遥跟了上了他,于是他干脆拐进街边一家小店,又过了一会,冲矢昴坐在他的身边坐下。
亏得他愿意进来。波洛咖啡厅里,今天正好是安室透值班。
两个男人视线对上一瞬,已经针锋相对了几个来回。久川埴装看不见,拿起菜单道:“这个帕菲,冬天有吗?”
“……自然。”安室透说,他深深看了冲矢昴一眼,转身进了后厨。
冲矢昴并不率先发言,久川埴咳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开口:
“那么,有什么问题?”
冲矢昴眯缝的眼睛睁开了一瞬,合上手里的菜单,他举手道:“服务员先生,这里要点单。”
安室透又系着围裙出来,笑眯眯地记下几乎半本菜单,并爽快地替他勾选了最高一档的小费,从FBI的经费中敲诈了狠狠一笔。
“您的帕菲。”
他放下餐点,乐在其中地扮演一名服务生。久川埴看见那上面淋满的草莓果酱,感觉有些微妙。
“不合您口味吗,先生?”安室透又说。久川埴承认自己无从下手,放下勺子,叹了口气。
此时正是一天中客流最少的时间,波罗咖啡厅里空无一人。上班族都忙着工作,学生也要上课,唯独在场游手好闲的特工卧底们,好像一天到晚都无事可做,成天成天忙着算计别人。
“你现在大摇大摆地出来,不在那好好地看着她们。现在不担心组织趁虚而入了么?”久川埴垂下眼睛,捣了捣那杯冰激凌。
冲矢昴笑了一下,似乎还想装傻:“我好像听不懂你的话了,先生……我的咖啡什么时候来,服务员君?”
久川埴今天打定主意,要看他们把话说开,至少不再让谜语人折磨自己,所以他沉默地一推桌子,高脚椅因他的粗鲁动作与地面拉出长长的摩擦音,而后翻倒在地上。久川埴看也没看它一眼,一把拉开店门,将上面的木牌翻成“歇业中”的标志,而后折返回来。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他叉着腰,银灰色的眼睛流转一圈,落在吧台内外两个男人身上。
——两位都是天生的欺骗家,永远也学不会好好说话的家伙。
对他意料外的突然发作,安室透挑了挑眉,示意桌前另一名沉思中的客人,笑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这个无名小卒说吗,来自美利坚的FBI大人?”
“哇哦,这可实在是……”冲矢昴勾唇一笑,露出眼镜下晶亮的绿色虹膜,讽道,“连日本本地的警察都这样谦虚,本人实在是愧不敢当了。”
“两位。”久川埴说,“那我干脆讲明了吧——赤井秀一。”
冲矢昴面色不改,继续微笑。
久川埴叹息:“你也算个聪明人,所以,也能看出江户川君的异常——是的,你的猜想不错,组织的确曾经着手过倒退寿命的魔药,雪莉刚才给我的,就是她最近捣鼓出的复制品。”
“雪莉?”冲矢昴问,“我不知道那是谁?”
安室透有点听不下去他装傻,干脆解开围裙,站到他们之间来。
“暂停一下,久川。”他叉着腰,目光直直地刺向冲矢昴。虽然他内心对久川埴自作安排的会面并不赞同,到底没有掀他的场面。
“如果这个人还打算装傻,恕我也不打算招待没礼貌的客人。”
久川埴将包里的药盒拍在桌上,自顾自道:“虽然我答应了她,但很遗憾,我在组织暂时没有进行实验的条件,没有人手也没有经费——除了所谓的管理权,我身边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而就算是所谓医疗组的“管理”,在后勤部门越发失势的当下,也逐渐成为一摊腌臜活计,谁也不想沾手。看看皮斯科的结局就知道了,正因为随时可以被替代,组织抛弃他时也格外利索。
他闭了闭眼睛,用力压下这些无关的躁动的思绪,继续背他想说的话:
“雪莉给了我两枚——APTX的复制品与试验中的解药,我知道你们都想要这个。”久川埴抿唇,然后说,“但这种危险的东西,贸然被拿给任何人,我都不会放心……”
安室透听到现在,宽慰他:“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据我所知,警局里的卧底就不少。”久川埴看了他一眼,叹息,“FBI又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别看我,这是影视剧带给人的共识。”
“对其他国家的人来说,或许如此。”冲矢昴推推眼睛道。安室透显然对他的论断十分认同,脸上笑意更深了些,莹紫色的瞳眸闪着赞许的光。
“正是如此,这位先生。对这片土地上的不速之客而言,让你们待到现在已经是政府格外开恩了。”安室透说,“敢问诸位的签证何时到期?走的时候记得说,警视厅一定派人,安安全全地将你们送出国界外。”
“这倒不必了。”
冲矢昴听不懂讽刺似的,吟吟微笑道。
久川埴听这番夹枪带棒毫无价值的对话,又觉得头痛了,扶着额头说:“暂停一下,先生们。”
他指指桌上的药盒,十分慷慨道:“……总之,我决定将这两枚烫手山芋交出去。波本,交给你的话,我可以放心。”
作为组织非法进行药物研究的铁证。久川埴勾了勾唇,把地上的椅子扶起来,心情愉快地开始拨弄他的帕菲。
冲矢昴在一旁说:“见者有份啊,蜜勒米尔。”
久川埴不置可否,抬头看对面的公安。
安室透与伪装下的FBI对视一眼,双方的眼神都很意味深长。某个装傻到现在的银弹总算愿意说句有用的话,轻轻巧巧的又问:“所以,其实你也用过这个药物对吗?……蜜勒米尔。”
他指的是俩年前,在清水茜一案中波本不知从哪劫持来的小孩,若非他手握人质,只怕那时FBI就逮捕他了。久川埴愣了一下,半晌后才从记忆力挖出这回事——那会他结结实实遭贝尔摩德摆了一道,直接在外人面前暴露了组织的最大秘密……
“您的咖啡,先生。”那位“外人”君笑眯眯地插话进来,将托盘里的冰美式放在他面前,故意说道,“您请用。”
冲矢昴眉头都不挑一下,一点不打算让话题被转移,久川埴在他探寻似的的目光下坐立难安,下意识望向安室透。
安室透正靠在吧台上,看冲矢昴如何喝下他亲手泡的咖啡——然后被其中浓烈的威士忌口感熏得眯了眯眼。
冲矢昴放下茶杯,很快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安室透似笑非笑看着他,一点不打算掩饰自己的敌意:
“你过界了,FBI。”他强硬揽过久川埴的肩,将他护进自己的保护圈里,“别忘了你在谁的地盘。久川君是我们的人,而对于日本警方的机密要务,如果别国的情报组织打算插手……请准备好承受国际法庭的诉讼吧!”
“抱歉抱歉。”冲矢昴笑道,“高抬贵手啊,警官大人,我想实在不至于到了破坏和平的地步。”
安室透的指尖在桌上一点,无声地与他划清界限,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久川埴从他的身后钻出来,抬起眼,突然说:
“劳驾,先生们。如果你们还要继续浪费时间在无聊的拌嘴上,恕我失陪,就先走了。”
在其余两人齐齐停止拌嘴的当下,他略一躬身,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安室透,“对了波本,琴酒最近对你很不满意,你最好像个办法。因为你一昧接手了雪莉的调查,却三番两次没查出任何结果。”
感受到冲矢昴的危险目光落在身上,安室透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没想到,琴酒比我想象地更在乎她。”
“显然,她在那位心里的地位全不是你们所想的那么回事。”久川埴耸了耸肩,“琴酒近来受到了不少压力。再加上最近层出不穷的卧底事件,够让他分身乏术的了,否则他不会这样急功近利……”
甚至将其中一件事的主动权拱手让人。对那样一位控制狂来说,这完全是不可理喻的事。
久川埴摇了摇头,将一切话题点到为止。临走之前,他还不忘记把店门前的木牌翻回“营业中”的那一面,好让某人不会因此被店长责罚,克扣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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