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机器构筑的世界里,需要找到胜利的条件,然后再故意输掉,才能重启下一个世界线。
或者,在察觉自己无法拯救雨留未鹰的时候,直接自杀重开,节省时间。
很显然,为了征求效率,萩原研二选了第二种方法。
当时,他对于机制还不是很熟练,只知道每一条世界线都是被雨留未鹰的行为影响后的分支。
他见到了各种不同的结局,比如宫成言一和宫成立人的牺牲换来了他们光明的未来,又或者是结城悠生在组织的操控下,亲手杀死了最好的朋友。
但,在遇到她之前,让人心生绝望的还是刚开始的那个结局。
雨留未鹰没有恢复记忆,却因为忠于自己的本能,选择掩护降谷零的身份,最终彻底暴露,被琴酒等人当场处绝。
待降谷零知道真相时已经晚了,虽然有萩原研二提供的情报,他们反败为胜,但连半点胜利的感觉都体会不到。
同样悲痛欲绝的人,还有萩原研二。
在小阵平、小诸伏、班长以及这个时空里的他全部阵亡的情况下,恐怕没有人能怀着轻松的心态去面对一切。
更何况,说是来拯救小未鹰的命运,其实他们根本就没见到面。
最初的结局,是最糟糕的结局——他原本是这么想的。
直到那次,他遇见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雨留未鹰。
——————
刷新的地点是在波洛咖啡馆附近,萩原研二看了眼广告招牌上的时间,发现这次依旧是在警校毕业的七年后。
来不及多想,他只能跑去咖啡馆碰碰运气。
咖啡馆的最左侧的墙壁里镶嵌了一大块透明的展示玻璃,从外面能很清晰地观察到内部的景象。身段窈窕的长发女人正坐在柜台前,端着咖啡杯,饶有兴致地盯着眼前的金发青年。
仅看背影,萩原研二也能认出来,那是以女性形象出现的雨留未鹰。
“小未鹰!”
女人回过头,看向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萩原研二,不悦地眯了眯眼睛,表面上却非常开心地说:“啊啦~看来,这里迎来了一位很特别的客人呢,安室先生。”
安室透的眼底闪过一丝震惊,很快便反应过来,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这位客人,您是来找人的吗?”
萩原研二诧异地打量着他,意识到可能是有组织的人在附近,并没有急于表明自己的身份。
又给他们添麻烦了吗?
可是,这个时间点,应该没有组织的人会出现才对。
“……对。”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确认是否可以拯救雨留未鹰的命运。
“哦?原来是来找人的啊,可惜你要白跑一趟了。”女人面带微笑地朝他靠近,悄悄伸出手,用指尖轻抚着他的后背,“不过,我有些好奇,你是如何知道这个名字的……请问能否为小女子答疑解惑呢?”
萩原研二忽然察觉到,一个极其冰冷的枪口抵在了他的背上,与此同时,眼前的人笑容愈发明艳,转身吩咐道:“安室先生,可以帮忙把卷帘门拉下来吗?”
安室透紧盯着这位和自己早已死去的警校同期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心中暗道不妙,正在想着该如何逃脱,却注意到他已经被女人挟持,没有任何动作。
难道,这个人的出现不是她搞的鬼吗?
安室透小心翼翼地照做,分散出精力观察萩原研二。
他依旧非常诧异,但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压低声音问了句:“店里没有其他人吧?”
女人似乎愣了一瞬:“没有哦。”
“听我说,小未鹰!”萩原研二丝毫没有理会那支抵在腰间的枪,紧握住她的手,“千万不要去做傻事,如果你想彻底消灭组织的话,我可以协助你。”
“你真的知道自己……”
萩原研二迫不及待地打断道:“我当然知道啊,你的父亲是警察,所以你要独自背负起消灭组织的使命,但是,哪怕一次也好,请依靠一下我们,让我来拯救你吧!”
在这个时间点,雨留未鹰早已经恢复记忆,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会相信这些话。
女人冷笑一声,将手.枪的顶端安装上了消.音.器:“拯救?你在说些什么傻话呢,就算是想试探,也该有个底线才对。”
萩原研二忽然意识到,他所面对的这位‘雨留未鹰’极其陌生,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你……没有恢复记忆吗?”
“记忆?”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萩原研二的眼睛,判断出此人并不是在说谎,彻底陷入沉思。
身份不可能会暴露,再者,如果真的暴露,组织绝不会用这样温和的手段去对付一个潜在的背叛者。
他们的作风,从来都是宁愿错杀也不放过一个。
那么,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当着波本的面去说这些,朗姆用来试探的手段有这么低级吗?
他们两人是一伙的,这点从刚才的眼神交汇就能看出。
可是,他说的拯救、记忆恢复之类的话,简直像是在说未来发生过的事。
想到此,女人收起了枪,亲昵地挽住萩原研二的胳膊:“啊啦~我好像想起来了呢,你是……”
望着他惊讶的神色,她缓缓道:“是我的男朋友吧?”
萩原研二支支吾吾地说:“是……也不是。”
这次的小未鹰变得好奇怪。
安室透没有放松警惕,看向这位和死去的同期像了个十成十的人,反复确认着他的一举一动。
眼神、眨眼频率,以及微笑时嘴角上扬的弧度无一不在透漏,他的的确确就是萩原研二。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似乎还和野格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嘛,不用那么紧张啦,难道我是什么会吃人的怪物吗?”野格踮起脚尖凑近,笑道,“呐呐,我真的很好奇诶,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有些失落,但萩原研二还是向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做萩原研二,请多指教。”
“研二啊……很可爱的名字呢,仔细一看,这张脸果然是我会喜欢的类型,你和安室先生是朋友吗?”
萩原研二下意识地否认:“不是!”
此话一出,就连他本人也愣住了。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是在潜意识里想保护降谷零?还是基于别的原因……
可是,为什么他无法对眼前的雨留未鹰说出一星半点的秘密。
野格撇撇嘴:“诶~真的吗,研二好狡猾,竟然连我都骗。”
这的确是情侣之间的相处模式,可小未鹰从不会做出这样的表情,也不会用类似于撒娇的语气说话。
她真的是雨留未鹰吗?
萩原研二抬头看了眼时钟,讪笑着表示:“那个,小未鹰啊,我还有点事,先留个联系方式吧,明天见~”
“我的电话号码是……”
见他离开,野格彻底换了副面孔,不紧不慢地点了根香烟——安室透十分清楚,这是她只有在想事情的时候,才会有的举动。
“既然那么想追上去,就去看看嘛。”
她忽然开口,脸上逐渐浮现出戏谑的笑容,像是在调侃神色平静的安室透。
“你竟然也会做这种无谓的试探,野格。”他丝毫不慌,与野格对峙着,“比起这些,刚才的那个人似乎说了让人很在意的话呢。”
安室透隐约占了上风:“你的父亲是警察。”
野格淡然自若地抽着烟:“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向他确认一下不就知道了?反正,你们是同事。”
“同事?你污蔑人还真有一套,该不会是因为我没有落入你的圈套,所以有些气急败坏了吧?”
“谁知道呢。”
直至下班,野格仍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看起来并没有将今天午休时发生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和往常一样,安室透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开车回到了公寓。
无论如何,死去的亡灵永远都无法再次出现。
可那样的表情和语气,明明就是萩原研二啊。
他慢慢走上铁质的楼梯,刚踏到阶梯的顶部,就发现自家门口好像坐了个人。
萩原研二面露无奈地笑笑:“发生了点意外……总之,你可以暂时收留我一下吗,小降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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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一声不吭地为他倒了热茶,家里的小狗见有人来做客,兴奋地在他们身边乱跑。
“哈罗,不可以这样哦。”
“没关系没关系~它就是这样的性格嘛,每回都那么兴奋……”萩原研二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找补,“不,我是说,它的这种性格很可爱哟!”
安室透低下头,眼里似有泪光划过:“抱歉,萩原,刚才我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
“诶?不需要道歉的吧,有警惕心可是好事!而且,像我这种情况,不有所怀疑才是最不正常的。”
他声音哽咽着开口:“你都知道了啊,关于他们的事。”
萩原研二叹气道:“在我试图给小阵平打电话的时候,发现号码已经被消号了,其他人也是如此,唯一能联系到的人就只有你了。”
“……萩原。”
萩原研二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安慰着他:“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嘛,我们在另一个世界可是生活得很幸福哦,这个世界的你们也是一样。”
“他们永远活在你的心里,只要小降谷能幸福,他们也会感到很幸福的啊,现在的你,可是背负着所有人的幸福呢,小降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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