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可否同归

梦中的场景还在变化。

松田阵平逐渐褪去青涩,他的脸上常年带着墨镜,和萩原研二一起来往在爆处组和各种炸弹出现的场所。他露出脱去防爆服后大汗淋漓的额头,对着队友们勾唇一笑,轻描淡写地说着“解决了”,然后在写报告的时候叹最沉重的气。

如月琉生的视角总是在不起眼的角落,像变态偷窥狂一样从不同的角度目视二人的离开。

时间在指缝中走过,提前得知一切的如月琉生很容易就追踪到了那名炸弹犯,索然无味地听着他从色厉内荏变成痛哭流涕毫无尊严地哀求,他满脸冷漠地走上前,掐着炸弹犯的下巴打量他,最后站起身,把他的头打了个稀巴烂,鲜血溅在他脸上,把厌恶痛恨的神色映得分明。

转身时,他看见了神色惊愕的松田阵平。

这件事很奇怪,松田阵平怎么会在这儿。

但没关系。

松田阵平看见他面上冷酷狠厉的神情,忍不住一愣,他似乎想要张口唤出一个名字,最终又咽了下去。

如月琉生没有给他过多反应的机会,他举起手里的枪,子弹从松田阵平耳边擦过。

他对松田阵平开枪了。

坦白说,松田阵平完全没有想躲的意思,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瞳孔放大,在那一刻,有很多猜测在脑海盘旋,唯独没有一项,是如月琉生会伤害他。

大概是卧底任务的逢场作戏,他身上正带着窃听器,或者周围有人在监视。

——就算刚刚如月琉生做出了堪称虐杀的行为。

他暗自警惕着,准备配合昔日的挚友。

“松田阵平。”在呼啸的风声中,挚友开口了:“离我远点。”

松田阵平怔住。

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劲,至少如果是执行任务时偶然碰到他,那应该装不认识才对。

眼下的场景,让松田阵平想到了警校时期的那个夜晚,这是他第二次面对如月琉生的敌意。

“你知道的吧,我是因为私欲才选择成为警察。”如月琉生勾起一抹和那时很相似的笑容,只是更讽刺更冷漠,绿眸沉淀成幽深的暗色,眼里的试探也消失了,变成深刻的决然:“所以现在,我也因为私欲背叛了警察。”

他的手枪对准地上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毫不犹豫地连开三枪。

黑暗残忍的气质已经在他身上有所展现,眼里层层冻结着寒冰,目光阴冷漠然。

“这应该是早有预见的事情吧?”他语带嘲弄:“毕竟我可不是像你们那样的,正义善良的人啊。”

“你在说什么?!”

松田阵平的语气出离愤怒,他没有从好友的脸上看到任何表演或暗示的意味。他才不管如月琉生刚刚的警告,步伐急促地走向他,捏紧拳头朝他脸上打去。

“你这混蛋!”

松田阵平发着狠要把如月琉生按在地上揍一顿,他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那张平静得几近失去情绪的面容,两人扭打了几招,如月琉生就像是完全失去耐心,把他掀翻倒地,枪口抵着他额头。

松田阵平胸腔烧着怒火,反而冷笑起来,声音因为情绪压迫到极限而暗哑:“你开枪啊,如月琉生。”

“不是说背叛了警察吗,那就一枪打死我!”

如月琉生瞳孔震颤,但那只是一瞬,他很快恢复冷静:“我不会杀你,松田警官,我们曾经是朋友。”

“但是,我确实决定走向和你截然相反的道路。”

他在说一个既定的,无可转圜的事实。从这种平静的、陈述的语气里,松田阵平意识到,他或许已经做了什么无法再回头的事情——不仅是击毙了一个炸弹犯。

“下次见面,就是敌人了。”

那是在刻骨的寒冷中昏过去的松田阵平,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如月琉生和松田阵平,从此就是敌人了。

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在做梦的如月琉生同样感受到了那种寒冷,冷得彻骨酸心,他站在垂着头的松田阵平旁边,却不敢触及一眼。

他看着远去自己的背影,在那一瞬间感知到了他内心的想法。

樱花,本来就只有五瓣啊。

睁开眼睛,是一片漆黑。

如月琉生还维持着入睡前的姿势,他冷得不住颤抖,眼泪鼻涕一起掉,身上的绷带都被汗水打湿了,他懵了半晌,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发烧了。

慢性中毒已经到百分之三十了。

喉咙越来越痒,口中弥漫着血腥味,如月琉生忍了片刻,捂着嘴翻身下床往厕所跑去,鲜血顺着指缝滴滴答答滑落,染红了睡衣和绷带。

他抱着马桶呕了片刻,才觉得那种胸痛反胃的感觉有所缓解,虚弱感蔓延上来,他忍着头晕,干脆把睡衣脱下来沿着来路擦血迹,然后坐在床上想解开自己身上的绷带。

越解越乱,他憋着气硬扯,最后到客厅摸索出剪刀才全都剪开,不小心被划出了几道小伤口,他拿绷带按着擦了两下,回到厕所把绷带丢进垃圾桶里。

所有带血衣物床单都丢进洗衣机,然后靠在墙上把自己洗刷干净,换套新衣服。如月琉生觉得他烧得更严重了,眼皮发烫,呼吸也全是热气,头脑发胀快要倒地。

最后一件事,关上厕所门。

很好,现在他又是干干净净一枚小琉生,可以等同期上门来捡走了。

如月琉生靠坐在门边昏昏欲睡,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约他一起吃晚饭,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等了几分钟,门咔哒一声,他和拿着铁丝的松田阵平面面相觑。

“?”为什么又撬锁,他不是在家里吗?

“你发烧了?”松田阵平看他满脸通红,头发还在往下滴水,蹲下来用手贴他的额头:“坐在地上干什么?”

如月琉生下意识追着他的手把脸贴上去,声音含糊:“等、你们。”

“我们刚刚敲了好久的门,和也没有听到吗?”萩原研二绕到他的另一边,和松田阵平一起把他架起来想往卧室走,却遭到了本人的强烈抵抗。

“去、你们那。”如月琉生使劲把他们往门外拉,因为没多少力气,干脆蹲下来用体重阻止他们。

松田阵平眯了眯眼,因为担心如月琉生的病情也没有多说什么,应了一声,后者才乖乖配合着被他们带走。

关门前,松田阵平扫了一眼房间,沙发布料些许凌乱,上面摆着一把剪刀,太阳还没完全落下,余晖反射出地板上的一条水痕,似乎有擦拭过的痕迹。

把人裹着毯子带到床上,萩原研二翻出体温计和退烧药,松田阵平用毛巾擦着他的头发,状似无意地问:“你难道有什么发了烧必须洗头洗澡的怪癖吗?”

如月琉生打了个喷嚏:“好难受。”

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所以说现在还是不能去医院吗?”萩原研二把一杯温水递给他,等他喝了几口又把体温计塞他嘴里。

如月琉生摇摇头。

萩原研二露出看破一切的微笑:“那究竟是不能去还是不想去?”

如月琉生无辜地看着他。

“哼。”松田阵平锤了他一拳,没用多少力:“要是一直不退烧,就不要怪我和hagi使用暴力了。”

如月琉生眼里流露出信誓旦旦的意味。

“原来有人真的可以用眼睛说话啊。”萩原研二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那‘我发誓,下次生病一定第一时间给朋友打电话’用眼睛怎么说?”

松田阵平把他的头发揉成鸡窝:“坐在门边等人捡走什么的,简直像可怜的流浪狗一样。”

如月琉生的眼神从心虚变成谴责。

萩原研二把体温计拿下来:“快到三十九度了哦,先吃一道退烧药,如果明天没有好转,那就带你去医院。”

他补充道:“有意见的话,意见驳回。”

如月琉生:“……哦。”

萩原研二拿着杯子转身继续去倒水,一边走一边感叹:“哎,可怜的研二酱,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父亲。”

如月琉生:“……喂!”

松田阵平大笑出声。

“小阵平笑什么呢。”萩原研二慈祥微笑:“你难道觉得自己和我有很大区别吗?”

松田阵平笑不出来了:“……喂!”

“很好。”看两人都吃了苦瓜一样的表情,萩原研二满意地点头:“这个家终于清净了。”

等他把手里的水杯递到病号手上,松田阵平拽起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萩原研二把枕头接住,又原封不动砸了回去。

世纪猫猫大战再一次拉开帷幕。

如月琉生在床头缩成一团给他们留出战场,忍不住露出笑意。

如果有让他放弃光明主动站到好友对立面的理由,那理由一定是好友本身,但当他这么想时马上就会谴责自己,你凭什么把自己的沉沦归咎到完全不知情,也永远恪守正义和公理的他们身上呢?

没有人应该对他的错误负责,除了他自己。如果一切行为都出自本心,就毫无狡辩的余地。

身负罪孽的一定是他。

而他们,会永远澄澈、永远坚定、永远闪闪发光。

忘记存稿定时了,破坏了我发文的时间美学可恶,今晚十二点没有更新了嗷宝宝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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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可否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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