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凤姐管家

“失窃?”凤姐声调陡然拔高,丹凤眼一眯,“好大的狗胆!贼手都伸到我们林姑娘头上来了!快说,丢了什么金的银的,宝贝家伙?妹妹只管放心,嫂子我就是把这园子抄个底朝天,也定给你寻回来!”

“丢的不是金银,”黛玉缓缓摇了摇头,“是几张不值钱的旧纸罢了。”

“旧纸?”凤姐怔住了。她何等样人,心里一转就明白了。

丢财是贪,丢纸是诛心。这事不好办。

“快把这小蹄子的嘴给我堵上!捆结实了,先扔到柴房里去!”

她回头厉声吩咐婆子,随即又转回笑脸,对黛玉道,“好妹妹,别怕,有我呢。这起子黑心烂肺的贼,看我不好好炮制她!”

凤姐说着,眼光又回到灰原身上,上下打量她。

“灰原姑娘,你上次破案颇为利索,对此事有什么高见不成?”

灰原只将一枚干透了的秋葵花举到凤姐跟前。

“二奶奶可认得此物?”

凤姐只瞟了一眼,便撇嘴道:“这有什么稀罕的?黄蜀葵罢了。秋日里的花,这时候早败了。怎么,那贼是拿这个当买路钱使?”

“此物是在林姑娘的空匣子里见的。方才那丫头手上,也沾了这花粉。我想,这园子里,定有一处,即便眼下这节气,也能寻见许多晒干的黄蜀葵。”

凤姐脸上的笑意尽数敛去。她盯着灰原,那双丹凤眼便眯了起来,眼里的光也聚了。

这小女孩,上次她便觉得瞧着文弱,说话却有条有理,直指要害,不是个寻常人物。

“你的意思是,贼是从那地方来的?”

“不是,”灰原摇头,说出的话却叫人一惊,“我的意思是,潇湘馆失窃,从头到尾,都只是个幌子。”

这话一出,满屋子人都静了。

黛玉眯眯眼。王熙凤更是收了全部玩笑心思,神情肃然。

“这话怎么说?”

“双重调虎离山。第一重,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在潇湘馆左近闹一场,引开下人的眼。这是为了方便真正偷东西的人进屋。这是一层。”

“第二重,那人进了屋,偷了东西,故意留下‘黄蜀葵’这条路。再借着湘云姑娘金麒麟落水的事,把阖府主子、管事的眼,都引到沁芳闸和潇湘馆来。这是二层。”

“如今,全府的眼睛都钉在这儿。那么,请问二奶奶,”灰原抬起眼,直直看向王熙凤,“当一处成了众矢之的,哪一处最容易叫人疏忽?”

王熙凤心里飞快一转,话已出口:“离这里远的地方!”

“正是。”灰原点了头,“这整件事,不是为偷林姑娘的几页旧纸。它是障眼法,要遮掩另一处地方发生的,真正的罪过。偷纸,是扔给我们一个了结的由头。顺着旧纸查下去,顶多查出一个因私怨报复的小丫头。家丑不外扬,事情就此了结。那真正的罪,也就盖得严严实实。”

一番话,满屋子鸦雀无声。黛玉望着灰原微笑。王熙凤见惯了大风浪,此刻看灰原的眼神,颇有深意。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身在局中,竟能剖丝析茧,几句话就将这层层叠叠的迷雾尽数拨开。

“那个真正要紧的地界儿……”凤姐缓缓问,“在哪儿?”

系统在耳边絮叨:【我的姑娘,你这可是要出风头了。我替你拿册子比对过了,这园子里,大量用黄蜀葵做药引子,还特特辟了屋子储藏炮制的地方,有且只有一处……】

“贼人的目标,从来不是潇湘馆。”

灰原伸出手指,遥遥指向东边。

“是东府天香楼。”

“天香楼?”

王熙凤难以置信。

心里那声音又急急地叫嚷起来:【我的小姑奶奶,你可要踏进这书里最黑的窟窿了!秦可卿!本子里写得明明白白,那楼里头藏着天家的秘密,牵着宫里的斗争,混着人伦的浑水。这趟浑水泼天的大,咱们只该搬个小杌子,磕着瓜子看戏才是正经!】

灰原对系统的聒噪充耳不闻。

她的册子里,没有“避让”二字,只有“真相”。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她说的轻松,好似只是提议去邻家串个门子。

王熙凤咬了咬牙,一双丹凤眼里燃起两团火。

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今天倒要看看,是哪个天杀的,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玩这种瞒天过海的把戏!

“来人!”她一声断喝,威势尽出,“把潇湘馆给我看住了,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平儿,你带上几个得力的,跟我走!”

平儿答应一声,立刻点了几个婆子。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潇湘馆的院门,直奔天香楼去了。

通往天香楼的路,略感寂寥。

两侧花木被秋霜一打,都垂了头。风过处,枯叶卷着干草,在地上滚着。

王熙凤走在头里。她脚下那双金丝线绣云雁的锦缎鞋,踩碎了一地枯叶。

她平日一张烈火烹油的脸,此刻只剩了冰霜。那飞扬的表情下,不知压着多少怒火。

【宿主,凤姐儿此刻的心跳快到了一百二。她走路的架势,活脱脱一只寻仇的母火鸡。】

灰原挑眉,还好王熙凤听不见,不然系统把她比作母火鸡,这可是要用乱棍打出去的。

黛玉牵着湘云。湘云只觉气氛不对,紧紧挨着黛玉,一双杏眼四处乱看。

步美被灰原牵着,早已忘了先前的怕,只当是出来逛园子,满心都是新奇。

【友情提示,前方五十米,天香楼。此处发生过权力交易,桃色丑闻,伦理惨剧,以及至少一次非正常死亡。堪称大观园的米花町。宿主,不先买份人身保险么?】

灰原心里回话:“做侦探的,要买人身保险吗?”

步美拽拽湘云的衣袖,凑到她耳边问:“湘云姐姐,天香楼是什么地方?”

湘云也压着嗓子说:“是蓉大奶奶时不时来住的地方。东府贾蓉的媳妇,叫秦可卿。她身子弱,轻易不出门,我见得也少。”

【系统八卦速递:秦可卿,小名兼美。育英堂抱来的孤女,嫁入贾府。此人乃一等一的美人。真实身份嘛,嘿嘿,涉及秘辛。判词曰: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宿主,你品,你细品。】

灰原心里骂这系统一句“无聊”。

王熙凤在前面走,一张俏脸沉下来。若真如灰原所说,这天香楼,确实最可疑。

可一个病弱的蓉大奶奶,谁会与她过不去?图什么?

一行人走到楼前。此刻,三层小楼看起来黑沉沉的。

【警告!即将进入高危副本“天香楼”。死局发生率百分之九十八点五。内含大量家族黑历史及顶级意难平。建议宿主切换至“柯南吃瓜”模式,保持距离,珍爱生命。】

王熙凤盯着那楼门上的大锁,开了口:“这楼平日都锁着。秦氏在这里静养,除了几个贴身伺候的,谁也不让进。你们说,这贼……是冲着她来的?”

黛玉蹙起眉尖,轻声说:“可卿姐姐体弱多病,与世无争。什么人要这样算计她?”

“谁说得准。”凤姐儿冷笑,“这府里,嘴上喊着‘姐姐妹妹’,背后下刀子的事还少了?人心隔着肚皮!”

她不再多言,抬手一指远处那黑漆漆的楼门。

步美扯紧了灰原的衣角,悄声道:“桥,桥豆麻袋哀酱,这里阴森森的,叫人心里发毛。”

【系统友情提示:依堪舆之术,此处确为阴气汇集之地。莫怕,非关玄学,实乃屋舍朝向之故。然按原著伏笔,秦可卿的风月……罢了,再说便漏了天机。】

【另外,步美小朋友,请注意日语惯用语残留,不要暴露身份。】

说话间,天香楼已在眼前。小楼藏于一片树林之后,白墙黛瓦,不施丹朱,门楣上挂着“天香”二字的匾额,若不细看,倒要错过了。

【名字起得倒雅,可惜很快就要变成全贾府最不雅的地方了。宿主,前方大型社会性死亡现场预定,非战斗人员请尽快撤离。】

凤姐儿蛾眉一蹙:“怪了。往日这楼门口总有两个婆子坐着,今儿怎么不见人影儿?”

【高能预警:NPC王熙凤已触发“环境异常”感知。危险值 10。她的管理雷达响了,俗称职业病。】

【人物性格代码解析(王熙凤):[控制欲]已激活。身为荣国府CEO,任何超出管辖范围的异常,都等于潜在的KPI下滑和权力挑衅。】

灰原眯眯眼,目光一凝。

【宿主被动技能[侦查]已自动开启。分析中……环境扫描:1. 视觉异常:守卫缺席。2. 逻辑漏洞:与常规安保配置不符。结论:有猫腻。】

她轻声说:“诸位留神。”

【系统日志:宿主发布低语警告,团队警觉性 5。很好,虽然没什么用,但氛围渲染到位了。】

凤姐儿走在头里,身上那件大红缂丝对襟褂子,在这萧瑟景致中,活像一团跳动的火。

【声望值播报:王熙凤当前[威慑光环]全开。着装分析:大红,正室权力配色;缂金丝,财富等级彰显。结论:移动的权力坐标,行走的“都给我小心点”。】

她一面走,一面自语:“蓉儿家的不是说,今儿要往老太太跟前请安去么?”

【剧情线索解锁:秦可卿的“不在场证明”出现矛盾。王熙凤正在进行逻辑推理,虽然比起宿主你接近200的智商,她的处理器主频不能算高,但自带“内宅风纪扫描”插件。】

【Flag已立:“她说她去A地了”……经典抓包现场开场白。】

恰在此时,一阵笑语,从天香楼二楼的窗户后头飘了出来。

【崩坏警告!崩坏警告!检测到高能音频信号,信息量爆炸!】

那笑声婉转,却又含着几分暧昧。

【系统分析:音频源初步判定……符合“有伤风化”定义。】

【关键词:婉转、暧昧。翻译一下:这动静不适合在公开场合播放。】

【宿主注意,你即将围观一场足以让贾府声望值瞬间清零的直播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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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学红楼]灰原在大观园破案
连载中雪径寻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