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过去这么一会儿，营帐外竟然起了雾。
走过一颗枯木时，李照乘看到一只乌鸦在树下发出哀戚的叫声。气温骤降，这只乌鸦约莫是没来得及往温暖的地方飞，现在身体已经冻僵了。
前几天的温度已经大幅降低，按理说气温应当会保持一段时间，可是现在温度怎么还降得这么快？李照乘眯起眼回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个时代大概正要经历一个小冰期。
全球温度是呈周期性变化的，小冰期是一种自然现象和历史规律。倘若小冰期来临，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全球气温将出现明显而持续的下降趋势，届时生存环境越发恶劣，资源大大减少，而且据史料记载，小冰期也是暴乱高发期。
连年的水旱灾害和频发的战乱斗争就在不远的将来，这里的未来并不乐观。穿过往来的人群，李照乘更想尽快见到小姜了。
姬也正在不远处指挥押送羌族的战俘。他严肃地绷着脸，看起来颇有气场。
其实姬也不大，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要是生活在现代还只是读高中的年纪。可是在这个时代，像姬也这么大的孩子已经完全算是个大人了，有些甚至已经早早建立家庭，肩负起生活的重担。
看着前方年轻的王位继承人和往来的年轻士兵们，李照乘心情有些复杂。
一阵寒风吹来，李照乘拢了拢披风，提步向姬也地方向走去。
走近姬也时，李照乘又闻到了他刚进入小世界闻到的那种血腥味。或许是姬也在战场上受了伤，可是姬也看起来很有精神，真的是他的血吗？
就在李照乘刚生起几分疑惑时，姬也突然转过头。
“老师！”
看到李照乘在身后，姬也的表情一下子生动起来，小狗一样的眼睛里透着十足的喜悦，他终于有了点少年的样子。
“老师，快请过来！”姬也兴奋地招呼李照乘：“老师今天看到我了吗，您觉得我的表现怎么样？”
李照乘肯定的点了点头，用手轻拍了几下姬也的头顶表示认可。察觉到李照乘的动作，姬也又红了耳朵，欲盖弥彰地转开眼。
有故事。
但是李照乘对姬也和他老师的故事不感兴趣，他特意前来只是为了寻找小姜的下落。口不能言不方便，李照乘拉过姬也的手，在他的手腕上写下字符与他交流。
“这次都捉了哪些人回来？”
“老师，这次对方那边重要些的人物基本都捉回来了，多亏了您的祝福和神的庇佑。”
“他们现在被安置在哪，你打算要怎么处理他们？”
老师好像在考他。姬也有些紧张，又想了想才谨慎地回答：“有些有用的直接用了，还有一部分也很快会用掉，剩下的都在那边圈着。”
这是什么奇怪的措辞？
李照乘也不好特意写字询问，便直接向姬也指的方向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沉下心神去感受那股令人在意的血腥之气的情况，令人惊讶的是，整片土地都被死亡的气息笼罩着。
反常，实在太反常了。
这样重的死气多是因违背天道造成的伤亡极多，枉死之人怨念冲天而导致的。可小冰期就要来临，此时时局动荡，灵气紊乱，发生大规模的战争也算不上违背天道，怎么会有这样重的不详之气。
李照乘皱起了眉，这个时代对于他来说实在太陌生了，这让他很难辨清这种死气的真正来源。
还是要对这里多提起几分警惕。
姬也所指的俘虏营不远，绝大部分俘虏们都在里面。
这些俘虏里不仅有受伤的士兵，还有老人和孩子，虽然人数众多，但是这里几乎没有声音。李照乘走近俘虏营时，看见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怀抱着一个被破衣服包裹着的婴儿坐在角落，正直愣愣地盯着他。
女人的脸颊很消瘦，漆黑的瞳仁和小姜一样。想起小姜最后的眼神，李照乘心中微微刺痛。
是他对不起小姜，他得赶快找到小姜。
那个婴儿被母亲包得很严实。虽然这里很冷，小家伙也没有发出哭声，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母亲的怀里。李照乘本想解下披风给这对难以御寒的母子，可他的披风上也满是绫罗锦绣。
披风上绣着的玄鸟不会带给这对母子好运，李照乘心生不忍，破例动用神力升高了这里的气温，让寒风不再那样刺骨。
俘虏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小姜不在里面，一无所获的李照乘揣着冻僵的乌鸦回了自己的营帐。
今晚要举行庆功宴，李照乘还有事得忙。姬也派人来过一次，说是有一处需要请他过去问清楚。于是忙完手头的事，李照乘又动身前往姬也的营帐。
姬也的营帐外没有人，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讲究，李照乘直接撩开帐帘走了进去。
营帐里挂着显眼的动物皮毛和獠牙，陶罐里正煨着肉和黄米粥，散发着阵阵香气。姬也**着上身，正在呲牙咧嘴地给自己上药。
姬也后背的伤不方便自己处理，李照乘走上前去，打算帮帮他。
“老师，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不必麻烦您。”姬也连忙制止了他：“请您问卜一下这次我们怎么祭祀会让神满意。”
罢了，过去得出的是什么结论来着？
李照乘回忆了一下，把占卜出的结果抄在绢布上递给姬也。
“岁羌三十卯三牢……”
姬也若有所思。
“也好，正好用得上那些，地位比较高的话，神会更喜欢的。”
李照乘心中满是小姜的下落，听着姬也的话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晚上的庆功宴也就是分酒分肉，李照乘没兴趣，坐了一会儿就找了个借口提前走了。那种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李照乘要抓紧时间找到小姜。
这个小世界还有一点很奇怪，李照乘发现有一股力量始终干扰着他寻找小姜，李照乘认为这力量很可能就是小姜自己留下的。
小姜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阻止自己及时找到他？这个小世界的历练目的究竟是什么？
庆功宴好逃，不过第二日的封赏仪式他是躲不掉了。面具人照例问卜，备好礼物，而后引他入宫。
宫殿里又有浓烈的奇怪香味，复杂浓厚的香气下似乎还有更熟悉的味道。
王和姬也正在聊着什么，见他进来，姬也笑道：“说起来还要多亏了老师，此战不仅活捉了敌首，还捉到了几个重要的人，正好前几日父王便说要为祭司大人建一座新丽室，正好用来打生桩。”
“哈哈哈哈哈哈，好！这是自然。就刚才那个黑眼睛，还有一个怀着的是吧，用上他们，剩下的人选你去物色，能办好吧？”
“是，儿臣定不负父王之命。”
生桩？难道——
李照乘猛然想起了什么。姬也没注意李照乘的惊讶，继续说道：“老师您可以放心，除了这件事，造武起台的材料也吩咐人尽快运过去了。这次我们可以建一个比后山上那个大得多的台子。”
姬也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他每一次向李照乘寻求表扬邀功一样，可李照乘的心有些凉。
后山的台子到底是什么？
李照乘顾不得回复姬也和王。他马上恢复视力走出宫殿，向远方高台望去。
那高台是用土垒起来的，土中混着东西，李照乘定睛一看，里面砌着的竟是大小一致，整整齐齐的头颅！
这场面让人看了反胃，李照乘惊得愣在原地。
这时，姬也追了出来：“老师，您这就要走了吗？您先带上礼物吧。带上来——”
几个侍者闻言走上前来。他们用一根麻绳拖着几个人，那些人手脚俱无，没有耳朵，舌头好像也被拔了，嘴里是个血窟窿。断口处的伤很明显是新的，就算沾了厚厚的沙土也还在汩汩冒血。
他们在干什么！
姬也接过麻绳，把这些人从地上拖拽过来。他踢了踢脚边不成人型的血人，清亮的嗓音和以前一样开朗热情：
“老师给父王的礼物父王很喜欢，这几只是父王要求给您的回礼，还请您不要推辞。”
这几只？
地上的人发出含糊不清的哀嚎，李照乘惊讶地直接愣住了。
李照乘带着面具，姬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于是上前低声说到：
“老师，父王灌哑了您的嗓子后一直很愧疚，不过您也知道，这都是为了让您更好的传递神的旨意。这次为您建丽室，父王命我一定要处处留心，亲力亲为，也为老师您拨出了足够的人牲以供您在各个环节使用，希望您永远被神庇护，永远赐福于我们。”
地上的俘虏已经伏在地上没了声音，姬也和侍者都毫不在乎，好像地上的不是他们的同类，而是一些牲畜，物品一类的东西。
血已经快干了，不过地上还散发着血腥气。姬也把麻绳向李照乘的方向伸了伸。示意他拿取。
等等！
李照乘突然想到王宫中掩藏在浓厚香气中的味道是什么了。
血，肉，骨。
想到这儿，连李照乘都作呕。
有时候，卡文像呼吸一样自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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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传说时代祭司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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