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捡夫郎1

进了手术室后,并没有立刻就去打麻药,而是领了抗生素后,坐在一个小沙发上,等待着助产士叫我。

说实话,挺搞笑的,据我所知,当天生产的人太多,所以和我一起坐在沙发上的孕妇们有好几个,大家都是排队等着生孩子,就像是一个个待宰的肥羊一般。(纯调侃,没有不尊重的意思)当然,我也感谢她们,因为我看见她们时,内心的恐惧被冲散了一大半,这种感觉大约就是有难同当吧。

等待区的空调呜呜吹,吹得我有点冷,大家坐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都不认识,谁也没有说话。不过相同的是,大家都看向对方的肚子,似乎在比较谁的肚子更大。

待产的孕妇被一个个叫走,又有新的孕妇进来,我坐在那里,手脚冰凉,无所适从,我不知道下一个是不是我,我期待是我,又想着最好别是我。——可惜,很快就轮到了我。

然后我就进了手术室。

并不宽敞的空间,狭小的手术床,同我臃肿的身躯相比,它甚至显得有些逼仄。

当助产士让我上去躺下时,我感到非常为难,她们扶着我,一边说着小心,一边又催促我快点,我缓慢又迟疑,如同一只背了千斤重担的乌龟,躺下的一瞬间就不敢再动,我只怕我一个翻身就掉下去,给自己也给别人造成多余的麻烦。

打麻药的过程很煎熬,不痛但是非常羞辱人,因为麻药师说我太胖,她找不到我的脊椎骨缝,她让我低头弯腰抱住自己的膝盖,我却因为肚子太大肉太多抱不到自己的膝盖而感到窘迫和羞愧,她见我确实为难,又说哪怕抱不到,也要做出那种姿势,否则她的针要是扎歪了,我可能就会瘫痪。

这话说得吓死人了,我连忙奋力配合,坚持十多分钟后,我听到自己身体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嘭”,然后就有一种身体被击穿的感觉,尖锐又迟钝,让人灵魂战栗。

接下来我被快速翻过身体,盖上布,然后我就听见医生喊我的名字,问我姓名年龄,我在回答的同时,助产士们准备各种手术器具的声音叮铃沙拉传到我耳朵里,我感觉脊椎渐渐发热,一路向下,如同一汪热水,浇透了神经末梢的每一毫米,接着麻醉师掐我的腿和脖子肉,让我对比哪里更疼——当然是脖子疼啦!

绿色的手术布很快盖到我的脸上,医生和助产士们一边说话一边准备开始,麻醉师坐在我的旁边安慰我,说很快就结束了。

我问她:“布一定要盖在脸上吗?”

她帮我掀起一角,说:“最好还是盖着。”

就在这时候,该死的,我发现那手术照明灯的玻璃居然可以反照到我的肚子,我看见摆好的正正方方的绿色手术布中间,我圆圆的肚子正好映入眼帘,我立刻意识到这就是待会要剌刀子的地方,一想到待会儿鲜血淋漓开膛破肚的情景,我连忙说:“还是盖上吧,不要蒙得结结实实就好。”

麻醉师非常配合得把手术布折起来,把我的脸遮住,又不至于捂得严严实实。

我松了口气,还没有来得及多想,就觉得肚子一阵麻涨,我下意识喊了一句疼,麻醉师立刻凑过来:“不可能吧?”然后她又掐我大腿,问我疼吗。

我说不疼。

她哼笑一声:“看来是你幻想的疼,要是真的疼,你早就跳起来了。”

我笑了笑,问她手术开始了吗?

她说:“开始了。”

“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估计四十分钟一个小时吧,”

可是过了不到十分钟,我就觉得医生在按着我的肚子在把什么死命往外拉,一拉拉了好几下,我的身体被迫摇动着,就像砧板上的鱼一样。

“不得行不得行,拉不出来。”

“我再换个姿势。”

“还是不得行。”

“拿不出来,可能要上产钳了。”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助产士就过来拉起布,凑到我耳边说:“xxx,孩子现在有点拿不出来,我们可能要用到辅助工具产钳了,你同意吗?”

我连忙说:“同意。”

“我再试一下。”与此同时医生又拉着我的肚子拽了好几下,接着他又说:“不得行,我拉不出来,还是拿产钳来。”

接下我就听见手术工具被翻找的稀里哗啦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说话声,又两分钟,身体一松,我就听见医生说:“好了好了。”

下一秒,明亮的啼哭声回荡在了手术室里。

“是个男生哦。”麻醉师在我耳边说。

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眼泪掉了下来。

“听见了没有?”她又问了一遍,“我刚刚说,是个什么?”

“是个男生。”我哽咽。

“原来是激动啊。”她拉开布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恭喜你哦。”

我嗯了一声,说不上什么感受。喜悦?幸福?或许有,但又不那么重要。

“xxx,你看一眼孩子,这里,”助产士点了点孩子的眼角,“因为上了产钳,所以他的眼角蹭到了,过几天就好,这种情况我们要告诉你看到了吧?”助产士把孩子抱过来,凑到我面前,让我看了一眼。

“看见了。”我说,果然,孩子的眼角有块红。

助产士又让他的头挨了一下我的额头,我只觉得额头有一点湿热,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她又抱走了。

接着就是缝合,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医生动作又快又麻利,在家里估计也是缝衣服的一把好手。

缝好了之后就开始上阵痛泵打抗生素。

接着,我就被抬上了床,推着出了手术室,走廊的灯光在眼前一直晃,我觉得眼花缭乱想吐得很,我想,原来这就是剖腹产啊。

生完了,可是痛苦才刚刚开始。

可能是医生用力扯了几下的原因,我的伤口右侧一直都格外疼,取掉镇痛泵后,我甚至觉得里面坏死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疼,这种疼一直到我回家修养一个周以后还在,可是让我具体描述它时,我又说不出来,我只能说很疼,到底有多疼,我却发现自己的语言格外贫瘠,贫瘠到我找不到具体的形容词来说。

可怕的是,当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我却发现,我已经开始回忆不起这种疼痛感受了——这一刻,我恍然,原来这就是网上说的身体保护机制啊。

切肤之痛,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说给别人,尤其是生产过的女性,似乎得到的只有一句“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仿佛这种疼痛和牺牲是应该的。可是这是最不应该的。

每个人的身体都格外珍贵,都独一无二,我可以为了孕育下一代作出牺牲,可是我不能默认这种牺牲就是“应该”,而应该铭记——正因为经历了这些,我才更要爱我自己。

为人父母,总想给孩子最好的。而作为我自己,我也想对自己最好——比如,以后我买的零食,哪怕是给我儿子的,我还是要吃第一口,哈哈哈哈哈。

以上写于2025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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