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岳对此心知肚明，但这些与他无关，钱拿到手了就行。
不过……就是麻烦了一点，还得去换银子。
虽然听不懂什么是大长老，什么是俸禄，但阿云连蒙带猜也知道了小雪的意思，就是小雪在族里是大官，族里给了小雪很多银子。
小雪好厉害！
阿云看着周岳，眼里像是在往外冒星星。
周岳偏了偏头，避开阿云火热的视线，咳，老婆这……他有点受不住。
“我们先去换银子吧。”周岳转移话题。
“好！”阿云狠狠点头，俨然化身成为了周岳的小迷弟。
周岳看他的样子，觉得自己此刻无论做什么，阿云都不会拒绝。
周岳面上好笑，心里却颇为受用。
两人走了不多时，就来到了阳陵城最豪华的银饰楼前。
阿云看不懂上面的牌匾，但周岳却知道上面刻的是“杜家银饰”，正是杜家的产业。
这楼富丽堂皇，往来客人更是衣着华贵，看起来就像是有钱有势的模样，就连那迎客伙计的工服都是上等料子。
阿云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打着布丁的破衣，拘谨地捏了捏衣角。他紧挨着周岳，就连抬脚上台阶时都小心翼翼地磕了磕鞋底，生怕踩脏了人家刚打扫干净的地面。
周岳护着他，防止他因为磕鞋底不小心摔着自己：“不碍事的，阿云，大胆放心地踩，若是脏了自会有人打扫。”
就是踩烂了他也能赔得起。
但阿云还是有些局促不安，他点了点头，脚下却依然还是方才那般小心翼翼的，甚至连话也不敢说，眼睛也不敢乱瞟，就那么低着头看脚下。
周岳心中叹气，罢了，慢慢来，这种自卑感也并不是一夕之间就能改掉的。
想了想，周岳直接牵起了阿云攥着他衣摆的手。少年的手心有些汗湿，被周岳牵起时还十分僵硬，明显是很紧张。
“别怕，我牵着你。”周岳握紧了阿云的手。
温暖干燥的掌心将他的手完全裹住，男人温柔的声音也同时响在耳畔，这让阿云方才还浮动不安的心突然一下子就定了下来。
“小，小雪。”阿云抬头唤了一声。
见阿云脸上的慌乱明显散了，周岳笑着应道：“嗯，我在，我们进去吧。”
阿云点点头，鼓起勇气笑了一下：“……好。”
别怕，有小雪在呢。
阿云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陈飞在“杜家银饰”已干了三年有余，做他这行的，要的就是一双利眼和转得快的脑子。他方才在堂前观望了这两人许久，虽然小的那个看起来似乎是穷得叮当响的模样，但他身边的那个人气质谈吐却是不凡，一看就知非富即贵！
他眼里精光一闪，抬脚就挂着招牌的笑迎了过去：
“哎哟，两位客人，看起来实在面生啊，是远道而来的吧？来来来，您两位想要什么首饰？这楼里应有尽有，包您满意的！就是看不中现有款式，只要您给师傅一说，师傅当天就能您做出来！”
陈飞这么一拥过来，把阿云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大了，躲在周岳后面不敢冒头。
周岳失笑，对陈飞道：“我们意不在买，而在卖。不知小哥儿可否让你家掌柜的出来面谈？”
好家伙，开口就是叫他家掌柜的，谱可真大！
陈飞眼睛一转，面上就带上了几分为难：“这，这怕是不妥，我们掌柜的也是日理万机，不是什么货都要亲自……呃……”
陈飞看着周岳手上那块巴掌大的红色玉石顿时就止了话，他虽不是专业师傅，但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个识货的。这人手里的红色玉石晶莹剔透、颜色鲜艳、纹路优雅漂亮，就是不经雕琢也能直接以高价卖出去！
高级货！高级货！
陈飞激动地满脸堆笑，声调比方才更是高了几个度：“您二位快随我来，楼上厢房里备着茶水糕点呢，您二位舟车劳顿，该在厢房中好好歇息一下才是。”
陈飞突然的变脸，让阿云好奇地探了头，在看到周岳手里的玉石时也是惊讶地张大了嘴。
好漂亮的石头！
进了厢房后，陈飞弯着腰态度恭敬地斟了两杯茶，将茶放在二人面前，他眉开眼笑道：“二位在这里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叫掌柜的来。”
周岳看了眼对着桌上糕点咽口水的阿云，笑着点头：“嗯，去吧。”
等人关上门离开后，周岳便伸手端了糕点的盘子放在阿云面前。
“这糕点不错，阿云尝尝？”
糕点这东西精致但价格昂贵，阿云在安平镇上只见过却从未尝过，再加上桌上这盘的卖相不错，也难怪阿云会盯着不错眼呢。
阿云的视线紧跟着盘里的糕点，他舔了舔唇，小心地问道：“这个……我们能吃吗？”
“能吃的。”周岳笑道，“这本来就是用来招待客人的，不花钱的。”
“杜家银饰”这么大的产业，总不能连一盘小小的糕点都请不起。
不过，这糕点这么好吃吗？
周岳左手撑着脑袋，偏头看吃得狼吞虎咽的阿云，吃得这么香，看来阿云是很喜欢，那等会儿他可以再找掌柜的打包带走点儿。
而另一边：
“掌柜的掌柜的！来大货了！”
陈飞慌里慌张地跑到账房，把门敲得“哐哐”响。
屋里张掌柜正招待着客人，听见这声音顿时就拉下了脸，喝斥道：“嚷嚷什么！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就给我滚蛋！”
动静这么大，扰着他们体弱多病的大公子可怎么办！
这阳陵城谁不知道，这杜大公子可是杜府老爷的心头肉，若是有半点损失，他这条命恐怕都留不住！
外头陈飞被这么一喝斥，立马就明白了屋内定是有贵客来访，如今又是在账房招待，那来人必然是大公子！
陈飞忙跪下来请罪：“小的有罪，小的有罪，扰了公子和掌柜的要事，小的这就下去领罚！”
张掌柜正要让人下去，却听旁边杜宁突然开口：“且慢。既是买卖，哪有不做的道理？大货……不知陈飞口中的大货是何物？”
正巧店里没有合适的料子为喜春打造首饰，也不知这送上门的如何？杜宁暗中思量。
屋外陈飞忙接道：“回公子，小的虽是眼拙，可也能认得出那人拿的是上等的赤玉！成色质地都是上等！”
赤玉！
杜宁捏着茶杯的手微顿，这倒是好，可以为喜春打一只红玉镯子。
他侧眸看了眼身后站着的少女，少女见他看过来下意识地冲他笑了一下，月牙似的眼睛像是夏夜里迎风而动的荷花，温柔灵动。
杜宁也回了一笑，他放下杯子起身：“原是罕见的赤玉，那我便也过去瞧瞧。”
少女忙跟在杜宁身后。
几人很快就来到了包厢。
陈飞率先开了门：“两位客人，我们公子和掌柜的来了。”
周岳和阿云闻声看了过去：走在前头的是一个芝兰玉树、气质温雅的年轻男人，看着年纪不过二十，但脸色苍白，唇色浅淡，眉宇间还沁着丝丝愁色，再加上身形消瘦，应是处在病中。
而这年轻男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少女一身浅红若初荷的粉衣，扎着双髻，杏眼朱唇，气质明媚似春。
而待周岳和阿云看到这少女时却都是一顿。
田晓霜，她竟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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