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眨眼间便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来,周岳为了帮阿云摆脱文盲身份,下了不少工夫。
先是填满了家中书房,后又给阿云规划了长长一页的识字读书计划。不仅每日亲自教授阿云,还负责阿云的一日三餐。
阿云每日只学三个时辰,可周岳却是六个时辰不能歇息。
这对常人来说心力交瘁、分分钟都能表演一个猝死的工作,周岳做起来却是乐在其中。在他看来,能每时每刻都与老婆在一起,可是他求之不得的福利。
累?不存在的。
周岳不累,可不代表刚开始学习的阿云不累。
尽管周岳讲起课来生动形象,做的饭菜也美味,可架不住连学半个月啊。
看着摊在面前的《千字文》,阿云只觉得头晕眼花,再也看不下去。他索性一弯腰趴在了上面,侧头对周岳可怜兮兮地撒娇:“小雪,我不想学了……咱们休息一日吧……”
少年的眉眼耷拉下来,看起来实在可怜又可爱。
周岳感觉心脏像是被中了一箭,软得不行。他想,已经学了这么多天,确实该让阿云好好休息一下了。
“既然阿云累了,那我们今日便休息一日。”周岳痛快地给阿云放了假,“阿云想去街上逛逛吗?”
“想!”阿云回答得中气十足,说起玩来倒是没了方才的那股颓丧劲儿。
果然还是个孩子呢。
周岳轻笑,带着兴高采烈、蹦蹦跳跳的阿云去了街上。
今日日头好,街上家家户户都开了门营业,摆了摊子叫卖,还有走街串巷扛着担子的行商,整条街遍是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往来如织的行人中有如龙车马缓行,人声鼎沸,喧闹非凡。
恰巧今日还有江湖艺人表演杂耍,围了一圈人墙。
阿云便拉着周岳挤进了最前头。
里面正中央是一个十五六岁左右、梳着一条及腰麻花辫的少女,少女身着百戏衣,头顶着数十只巴掌大的瓷碗,走起路来稳稳当当。
阿云他们走近时,正巧少女换了个高难度动作:
少女拿了条长凳放在身前,双手一撑便将自己整个儿倒立了起来,而头上的瓷碗却像是黏在少女头上了似的,没有分毫偏移。
在众人惊讶的视线中,少女缓慢松开左手,竟是单用右手支撑起了身体,甚至身后并起的双腿还在左右移动,好教众人看个明白。
少女的表演到这里并不算结束,阿云看到少女甜甜笑了一下,双腿便向前翻折过去,竟是用脚捧起了头顶的那摞瓷碗,那瓷碗待在少女脚上就跟被用手抱着没什么两样,依旧稳当得很。
“好!”人群中传出一阵喝彩。
“果真是好啊!这女娃娃的功底可真不赖!”旁边有人赞道。
阿云见状,也拉了拉周岳的袖子,跟着他们赞叹:“小雪,那个姐姐好厉害!”
周岳点头:“确实。”
核心很稳,应是从小刻苦练出来的。
那厢少女表演着,这边便有一个少年端了个铁盘子分向大家要钱。有人笑着摆手,也有人扔了一个铜板两个铜板。
阿云仰头看向周岳:“……小雪。”
周岳会意,笑着从袖中拿了一两碎银,随手放进了那铁盘中。
“呀!多谢公子打赏!”
那少年看见这银子顿时喜出望外,对着周岳二人不住道谢。
离开的时候,阿云一脸肉疼地小声嘀咕:“……怎么给那么多啊?”
整整一两银子!
周岳好笑,让给的是他,嫌弃他给多的也是他,小阿云真难伺候。
“好吧,我的错,为了给阿云赔不是,我们去成衣铺给阿云买新衣裳,如何?”
“新衣裳?”阿云眼睛亮晶晶的,却不是为了自己,他上下抬眸瞧着周岳身上那穿了许久的黑衣,“我不要,要给小雪买!”
“给我买?”周岳一怔,眸中晕出笑意,“好。”
亲亲老婆果然很爱他。
两人随后便去了成衣铺,奈何一连逛了几家都没有阿云看中的。周岳想了想,便带着阿云去了阳陵城中最大的布庄。
“既然制好的阿云不喜欢,那我们便去布庄瞧瞧吧,那里有专门裁缝,可以定做。”
据说那布庄还背靠杜府,也不知是真是假。
二人刚进布庄,阿云便忍不住看直了眼。
这布庄甚大,里面摆了不少五颜六色、花纹不一的布匹,但最重要的是店里还挂着许多面料精致、款式新颖的样衣。
阿云左挑右选选了件鸦青色云纹长袍,他拿出来让周岳贴在身上比对,少年来回瞧着,喜道:
“小雪,好看!这件好看!”
阿云都说好看了,那必然是好看的,周岳也不犹豫:“那挑个料子让店里做。”
成衣店伙计在一旁眉开眼笑地候着,闻言就要给人介绍料子,却又听那小少年纠结道:“可这一件小雪穿上也好看……”
阿云手里拿的是一件月白色竹纹锦衣,款式虽淡雅素净,但却衬得周岳宛如谪仙般俊美。
“那便也买下。”周岳拿定主意。
“可是这一件也……”阿云又拿了一件。
“买。”
“这一件……”
“买。”
阿云喜欢的都买下,天天换给阿云看。
周岳笑意温和。
到最后,光是款式就挑了十来件,乐得旁边掌柜合不拢嘴。
明明这数十件衣裳要花掉不少银子,可阿云却不知为何一点也不心疼,反而觉得这些衣裳还是太少。
因着小雪阻止,说是已经要穿不完了,他才恋恋不舍地停手,如若不然,他恐怕得把这店里的款式挑个遍呢。
两人站在布料前,一点点摸着料子,正纠结着要选哪匹布时,店里突然进了两个丫鬟打扮的少女。
原先在他们身边介绍料子的掌柜见这二人进来忙撇了周岳和阿云迎了上去:“哎呀,是清月和忆兰姑娘啊,二位还是老规矩?”
那粉衣丫鬟将手里的一袋银子递过去:“老规矩。”
掌柜接过钱袋,吩咐着一旁的伙计:“阿昌,去拿五匹云锦来。”
“好嘞,掌柜的。”阿昌忙去了里屋拿布。
待两位少女坐下后,掌柜的这才过来重新招待周岳二人:“实在抱歉,让二位久等了。”
掌柜的偷偷瞄了眼那正端着茶吃着糕点的少女,与周岳二人小声解释道:“她二人是杜府里的,小的实在惹不起。方才招待不周,还请二位海涵。这样,小的给您二位打个九折,您二位看如何?”
周岳和阿云并非是小家子气的人,况且九折确实不错,只是……
“八折。”周岳笑着看着他。
他知道杜府在这阳陵城中是豪贵天花板的存在,但是如此特殊对待还是让他心有不悦。
掌柜瞥了眼那数十件衣服款式,犹豫片刻,还是一咬牙答应了下来:“成,就给您八折。”
周岳这才满意,继续与阿云挑布料。
那旁绿衣少女正喝着茶,似是想到什么,突然柳眉倒竖,猛地放下了茶杯:“都怪喜春那个贱丫头!若不是她,公子怎会……”
“嘘!”
粉衣少女捂着她的嘴,连忙向四下查看,见店中无人关注她们,这才放下心来。她松了手,小声斥责道:“在外面瞎说什么呢!”
经清月这么一提醒,忆兰也是反应了过来,她赶忙捂了嘴,小声道:“对不起,清月姐姐。我只是太担心公子了……”
清月与忆兰相处这么久,也知道忆兰就是这么个性子,她叹气道:
“我也担心公子,但公子是大富大贵之人,必然不会有什么事,你莫要说些丧气话。”
“清月姐姐你误会了,我不是要说丧气话,”忆兰见清月误会,忙澄清道,“我只是不明白那个喜春到底有哪点好,让公子这么护着她!”
甚至愿意为了救她不顾自己的身子直接跳进湖里!
虽然现下是初夏时节,天气也暖和了起来,湖水没有那么凉,但公子的身子却受不住啊!
忆兰愤愤地想着,就该让那贱丫头自己在湖里待着,待着怎么了,又不会死,偏偏还连累了她们公子,真就应该死在那湖里!
清月也不明白,但这是公子的决定,她们做丫鬟的哪能干预呢。她知道忆兰是仰慕公子,所以心中不平,于是劝道:
“就是那喜春样样不好,只要公子愿意护着,你能有什么法子?”
忆兰闻言却是冷笑了一声:“哼,那贱丫头如今害了公子,老爷怎么可能还会再留着她,我瞧着啊,今日她就该被赶出杜府了!”
清月却不这么认为:“若是公子醒了呢?”
公子若是醒了,他们家老爷怕是拗不过公子。再被赶出去,到时候是还得把人给找回来。
忆兰不以为然:“你没听那李大夫说吗?公子他……”
“诶!来了!您二位的云锦包好了!”伙计阿昌拿着包好的布匹从里屋出来,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清月、忆兰对视了一眼,均是默契地闭了嘴。
二人走后不久,周岳和阿云才挑好了料子,最后又量过身形。那掌柜的接过满满当当的钱袋,笑得满脸褶子:“您二位慢走!再来啊!”
因着那两位少女声音轻微,而阿云又专心致志地听着掌柜的介绍料子,所以并未注意到那番谈话。
可周岳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垂眸深思。
害了杜宁?杜宁没醒?李大夫?看来,他没有改动的地方还是如原剧情一样发生了。
在原剧情中,女主就是被小人算计掉进了湖里,而杜宁为了救女主便毅然跳了湖,结果因为不会水差点被淹死,幸而下人来得及时才将他二人救了上来。
女主倒是没什么事,只是那杜宁因为身子骨差,所以直接就病倒了。
而这,也就是女主第一段恋情结束的开始。
杜宁重病昏睡不醒,大夫尝试了无数法子也无济于事,最后还是杜宁的母亲在贴身丫鬟的提醒下想出了“冲喜”的法子。
而女主那时就被关在偏僻的宅院中。她身为丫鬟却险些害得自家公子丧命,杜家家主本意是想直接找人将女主扔远了杀掉,却被女主用他们所信的封建迷信硬生生扭转了局面,保全了自己的性命。
女主说,杜宁救她,自己却生了病,这是在为她挡灾,现下她与杜宁的性命关联在一起,若是杜家杀了她,那替她挡灾的杜宁也不会好过。除非他们愿意将她的卖身契还给她,让她与杜家断绝关系,这样关联的命运才会断开,杜宁才有机会活下去。
杜家家主虽是不信她的话,但事关自家儿子的性命,也由不得他冒险,于是就退了她的卖身契,让她滚得远远的。
而女主也在离开阳陵城后不久遇到了那个蛇妖,从而结识了墨听寒。
当然,蛇妖被他杀了,女主结识墨听寒的担子就转移到了他身上。
这个倒是可以留待以后才再说,当务之急是得先找到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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