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华要去做任务。
容姝正准备和他从医院往回走，冷不丁听到这消息，整个人都愣住：
“你才刚出院，这段时间一直在床上养病，怎么……”
顾安华视线隐晦的往病房门口看了眼，没解释，含糊的应了一声：
“嗯。”
容姝瞧着他脸色也不再多问，匆忙收拾好东西，等到了家，锁好门窗才低声问他：
“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她目露担忧，眉间都皱成一团，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胳膊。顾安华压下心头的悸动，低头凑到她耳边悄声道：
“……任务是个幌子，目的就是看谁在背后浑水摸鱼。上次的事隐约有了苗头，但没有证据，谁也不好说什么。”
容姝紧张的看着他的眉眼，心底有些不安：
“会不会太冒险？”
顾安华对她的关心很是受用，握着她的手轻吻，指腹在她的手指尖摩挲，目光深邃：
“那些人太谨慎，不放真消息，他们是不会轻易上钩的。”
容姝依然不放心：“……不能换个人去吗？要是被他们盯上了，岂不是更危险？”
顾安华却摇头：“以往都安排我去，突然换人，那边肯定会起疑心。到时候再想抓他们把柄就难了。”
他把容姝抱到怀里，娇娇软软的触感让他整个人都柔软下来，在容姝脖颈轻蹭：
“这次事先有了准备，不会像上次一样毫无防备的被人偷袭。”
容姝被他的短发扎的脸颊发痒，她缩了缩脖子，把人推开，将事先准备的几个小药瓶一股脑塞进他怀里：
“这个黑色的药丸跟上次一样，是预备救命的，但对身体损伤也大，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红褐色的是外伤止血……”
温柔的日光透过窗户洒在容姝的眼睫上，她低头认真向顾安华仔细介绍每种药的药效，根本没注意到对方一句没听进去，注意力全在她脸上。
他把人紧紧抱在怀里，被淡淡的甜香包裹住，下巴搭在容姝肩上，压下心底的不舍，深吸一口气：
“我会尽快回来。”
……
沈雅萍拎着一盒巧克力往钟俊阳在学校附近的房子走。
钟俊阳爱吃甜，这是她在吃饭时偷偷观察出来的。他要面子，平时从不主动买甜食。沈雅萍想从他这里套出有用的消息，忍着心痛从国营百货商店挑了一盒好几十块的进口巧克力。
她装模作样的敲了敲门，手从包里拿出钥匙，没等插进锁芯，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沈雅萍尴尬的把拿着钥匙的手藏到身后：
“俊、俊阳，你今天怎么在这儿？”
钟俊阳裸着上半身，脖子上挂着一条半湿的毛巾，劲瘦的窄腰上腹肌光滑紧致，从发梢滴落的水珠顺着胸膛一路划向围起来的浴巾。
沈雅萍看的脸红心跳，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拿出袋子里的巧克力：
“我今天路过国营百货商店，觉得挺好看的，就像拿来跟你尝尝好不好吃。”
钟俊阳懒洋洋的看了她一眼，手从门把上松开，继续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嗯。”
沈雅萍小心的把门带上，换了拖鞋走到他身边，把巧克力盒子打开，亲手喂到他嘴边：
“尝尝？”
桌上摆着些乱七八糟的文件，当着钟俊阳的面，沈雅萍不敢乱看，视线落在他冷漠又疏离的脸上，试探的问了句：
“今天，怎么突然过来这边了？”
钟俊阳就着她的手把巧克力咬进嘴里，原本慵懒的眼神带上了探究与不耐：
“我过来这边还要跟你汇报一声？”
沈雅萍吓得脸色瞬间煞白，急忙解释：
“不是，前几天你一直没过来，我担心你家里有事，所以才问了一嘴。”
钟俊阳静静看着她不说话，把她盯得手都有些发抖，才冷眼移开视线。
沈雅萍躲到卫生间，从口袋里拿出用卫生纸包着的□□胶囊，心一横，直接塞进嘴里干咽下去。
她今天必须、必须留下来，不论如何也要从钟俊阳那里打听到关于顾安华的消息，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必须完成。
她又拿出女生给她的一些粉末，想起女生告诉她的药效，手搭在微微起伏的小腹上，紧盯着镜子里面部狰狞的自己——
这都是为了孩子，为了以后不用活在底层，只要成功了，一切都值得。
她手里紧紧攥着那包粉末，从厨房里拿出一盒牛奶，混着粉末倒进玻璃杯，深吸一口气带着笑容走出来：
“俊阳，喝杯牛奶歇息下吧。”
钟俊阳把文件随手拢在一起，拿出根烟点上：“先放那吧。”
沈雅萍手一顿，不动声色的坐到他身边：
“先喝了吧，一会儿凉了，对你身体不好。”
钟俊阳没多想，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沈雅萍乖巧的坐在他身边，等着药效发作。
……
“……他不是才刚出院，这么快又出任务了？”
天刚微微亮，沈雅萍动了动胳膊，身上酸软的厉害，地上横七竖八的散乱着换下来的衣服和浴巾，屋里弥漫着一股潮湿黏腻的味道。
她把身上的被子往下拽了拽，无意识听到钟俊阳的话，披上浴袍就往门口跑。
她小心翼翼的蹲在角落，下意识放浅呼吸，手指死死拽住浴袍的边角，精神高度紧张。
“不知道？不知道我养你们这些饭桶做什么，去给我查，查不出来就滚蛋！”
“任务什么级别？……绝密，上头还真是看得起他。”
沈雅萍紧张的心脏砰砰直跳。这肯定是在说顾安华的事，钟俊阳关注的人里，除了顾安华，没人有资格接这种等级的任务！
“讪市？上次不就是去的讪市，怎么这次还是那儿？”
钟俊阳靠在阳台的墙壁上，狠狠吸了一口烟，他眉头紧皱：
“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送的什么文件都查不出来，简直是群废物。绝密文件不就那几种，照着答案往回找都不会？”
他随手把烟蒂按灭在阳台的花盆里：
“……下周，我知道了，继续盯紧点。老爷子那边有没有说什么？”
沈雅萍腿都蹲麻了，好容易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刚准备偷偷溜进屋，腿一软，手猛地推向一旁的柜子，“砰”的一下撞在了上面。
她立即收回了手，瑟瑟发抖的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指甲狠狠地掐进胳膊的肉里，心里不住的祈祷——
别过来，别过来……
钟俊阳目光锐利的看向露出一角的浴袍，说话声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
“没什么，多注意点老爷子的身体，这把年纪了别光生些没必要的气。”
他给了沈雅萍足够的时间跑回卧室，看向窗外逐渐开始活动的人群，终究没去追问。
沈雅萍一颗心忐忑的跑回了屋，拿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她飞快换好了衣服，拿起包一脸难为情的跑到钟俊阳面前：
“俊阳，我们今天下午有场专业里的考试，我得回去参加，不然到时候不好毕业。”
钟俊阳掀了掀眼皮，轻笑一声：“你？去考试？”
沈雅萍难堪的咬了咬唇：“老师说不参加的人这门学科不给合格，所以……”
钟俊阳懒得再跟她废话，随手扔给她七十块钱，语气淡淡：
“要是有什么意外，自己处理掉，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出生在一些畸形的环境里，你明白吗？”
沈雅萍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好在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这次的事，她接过钱，听话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
转过身时，眸光却微微闪动——
她脑子坏了才会听他的话去处理掉，只要能跟钟扯上关系，就算她生下的是个女儿，钟家也得捏着鼻子认。
她一路回到学校，找到以往自己拿纸条的地方，从包里拿出一截皱巴巴的纸片，规规整整的压在角落里的石头底下。
她抬头确定四下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下午根本没有考试，不过是用来离开钟俊阳的借口罢了。她心底压着的石头终于被搬开，整个人都眉开眼笑，甚至哼上了不成调的小曲儿。
“这么高兴，我让你打听的事都有眉目了？”
女生推门，瞧见沈雅萍满面春风的样子，微一挑眉。
沈雅萍很快收敛了神色，话语间却还是忍不住激动，看了眼跟在女生身后的男人，直到门被关严，才故意低声道：
“我打听到顾安华任务的消息了。”
“哦？”
女生继续低垂着头，沈雅萍却不再继续说了，眼神略带高傲的看着男人。
女生轻蔑的笑了声，示意男人把装着钱的信封拿出来：
“这么多，够吗？”
沈雅萍昂着头不说话。
女生没多计较，直接拿出三个鼓鼓囊囊的信封，一齐推到沈雅萍面前，笑容里有警告：
“这些总该够了？”
沈雅萍见好就收，先把信封一一打开，确定里面装的都是钱，仔细放到包里后，才转过头来：
“下周，顾安华会到讪市执行任务。文件内容只能说就是绝密文件的那几种，更具体的就很难问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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