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她身后赶过来的赵阿姨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抱歉老先生,我没拦住月怡小姐。”
李老爷子冷眼看着面色狰狞的李月怡,对这个意外丢失的孙女,他心里不是没有怜惜,只是在他知道李月怡吵着把容姝赶出去后,这份怜惜便只剩两分。
亲眼见到她露出如此的表情,李老爷子忍不住皱起眉,对她的印象降到谷底。锐利的目光直直的射向她,拐杖重重的在地板上敲了几下:
“李月怡,这就是你对姐姐说话的态度?”
“她才不是我姐!我才没有一个身上不知道留着谁的血的姐姐!”
尖锐的嗓音在整个别墅里回荡,屋里突然沉默下来,谁也没敢开口。
笑话,李月怡这是在明晃晃的打老爷子的脸,谁敢在这时候说话?
李家一众小辈几乎都到了场,昨天几个有事没来,今天李瑾舟通知后,个个都请了假赶过来。
李月怡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她偷偷打量了一眼老爷子黑沉的面孔,那张满是沟壑的脸上透出浓浓的肃气。她心里发怵,却死撑着咬牙,嘴硬道:
“怎么,我又没说错,她不是李家人,凭什么还能到这里来?”
老爷子握着拐杖的手用力,松弛的皮肤下血管都暴起来,他怒呵一声:
“跪下!”
吓得一众小辈大气不敢出一下,纷纷站起身,贴在角落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李月怡下意识“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只麻木的发着抖。她心里慌乱,嘴唇不受控制的发颤,巨大的恐慌淹没了她的心脏,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
李老爷子拐杖一下下重重的敲在地上,让人跟着身子一紧,仿佛敲在了他们心头:
“我体谅你流落在外二十年,不拘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倒好,回来就把容姝撵出去,你心里在想什么,难道还想瞒过我不成?你父母不肯教你,我来教!给我把棍子拿上来,李家的人从来不准德行有亏!咳、咳咳咳……”
容姝见状不对,忙不迭跑过去给老爷子顺气,一手用力按压他胸口的膻中穴。
李瑾舟也把老爷子的降压药拿过来,拍拍他的后背:
“爷爷,您先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李老爷子嘴里喘着粗气,一瞬间的呼吸不畅让他整张脸都憋红了。其他人慌忙打电话叫医生,生怕老爷子出什么好歹——
若是老爷子败了,李家在海市上层圈子的位置,恐怕要往下跌不少!
思及此,几人看向跪在客厅中央的李月怡,目光中难免带着怨,谁也不提让她起来的事,低头匆匆忙着自己手里的事。
“小怡,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跪在地上?快起来!”
李月怡泪眼婆娑的看着急忙过来扶她起身的李母,委屈的直掉眼泪:
“妈……”
李母心疼的扶着她的胳膊,手指抹去她脸上的泪,就要将人拉起,李瑾舟突然冷眼开口:
“三婶,是老爷子让她跪的,她把老爷子气倒了,医生正往这边赶。”
李母这才注意到沙发上被几人围住的老爷子,正两眼瞪大气恼地盯着她。她讪讪地收回手:“爸。”
“三婶还是先别凑在老爷子面前了,免得又将人气出好歹。”
“小兔崽子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李二伯和李父从外面进来,听到李瑾舟略带嘲讽的话,李二伯当着弟弟的面将儿子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
“去了趟美国,把德行都吃狗肚子里去了?当着你爷爷的面都敢胡说八道,不怕把你爷爷气到?”
李瑾舟朝他们打了声招呼,冷眼看向跪在地上不敢抬起脸的李月怡:
“老爷子被她气倒了,三婶想让她起来,我没让。”
“什么?”两人听到前半句话大惊失色,根本顾不上李瑾舟对李母的嘲讽。李二伯快步走过来,看到老爷子紧紧握着容姝的手,嘴里的话却说不清楚,他叹了口气,心里也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这个新找回来的侄女是个心眼小的,怕是说了什么话,让老爷子心里不痛快,一怒之下把自己气倒了。
李父面色铁青的看向自己这个女儿,眼底的失望和冷漠刺痛了李月怡的眼,她心底涌起一阵恐慌,跪爬着抱住李父的小腿:
“爸,不是的,你听我说……”
“啪——”
这一耳光李父用了十足的力道,李月怡怔怔的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微一触碰就有红肿的刺痛感。她不可置信的抬眸看着李父,眼神茫然无措:
“爸……”
李父面色冰冷:“去跟张绅拿华锦那儿的钥匙,你去那边住,先不要来老爷子跟前凑了。”
李月怡呼吸一滞,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爸,那里都快到城郊了,连个保姆都没有,我一个人怎么生活……”
李父厌烦地打断她:“没回来之前怎么生活,现在就怎么生活。”
李月怡下意识一哆嗦,眼里的泪不敢让李父看见,默默垂头,泪珠滴在已经跪麻了的腿上。
意识李父是真的恼了她,李月怡把求助的目光转向李母,她哭着哀求:
“妈,你帮帮我,我、我不想去,我不想离开你,你帮帮我……”
李母心里也不好受,但在李父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上,她也不敢忤逆。她把李月怡拉起来,半拖半拽把她塞上车,对着女儿不甘又恨得咬牙切齿的表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偷偷把口袋里的卡塞过去:
“听你爸的,先去那边住几个月,等你爷爷消气了,你爸就把你接回来。”
原本这张卡她是想塞给容姝,哪知李月怡竟然把老爷子惹恼了。她对女儿嘱咐了几句,又吩咐司机:
“把月怡送回去找张绅,等他收拾好东西你再把她送去华锦。那房子挺长时间没人住,你找个人好好收拾收拾。”
李月怡越听越觉得不甘,凭什么容姝这个偷了她人生的贱种能留在这里,而她受了那么多委屈,在李家才享受了几天豪门的生活,却要被赶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
她一把推开李母,面色狰狞的朝里面喊:
“容姝,你个不要脸的贱种!你偷了我的人生,还要抢走我的家人,鸠占鹊巢的贱种,你怎么不去死!”
屋里的人齐齐变了脸色,纷纷看向才刚刚缓过来的李老爷子。
果然,老爷子听到她尖锐的骂喊,怒急攻心,手抖了半天没说出话,一气之下竟然晕了过去!
“爷爷!”
“老先生!”
“爸!”
众人又是一顿手忙脚乱,好不容易等来医生,容姝冷着脸走到车前:
“李月怡,我告诉过你,你的人生不是我造成的,你找谁算账也找不到我头上来。”
“你胡说!”李月怡的视线像条毒蛇,阴狠的看着她,“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缺失二十多年在李家的生活?你平白无故享受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你怎么敢说这不是你造成的?”
“事情发生时,我跟你一样是个婴儿,你该找的是造成这件事的人,不是我。”
她顿了顿:“而且你的养父母对你很好,虽然没有李家富裕,但他们很关心你。”
李月怡怨毒了她这副漠不关己的样子,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对我再好有什么用,能跟李家这种豪门比吗?”
李母想趁李父还没反应过来,赶紧把李月怡送走,听到这番话,动作莫名迟疑下来——
这,真的是她的女儿吗?
她看了眼冷静理智的容姝,又看向面色狰狞的女儿,忽略心底的异样,连忙让司机把人送走。
……
舞池里炫目的灯光闪的人眼晕,容姝被拉着到了卡座,摇晃着杯中琥珀色的威士忌出神。
李月怡被送走以后,老爷子的情绪差不多稳定下来。几人像往常一样跟老爷子聊了几句,谁也没再提李月怡那些糟心的话。
只是容姝提出跟着众人一起离开时,却被老爷子留下来:
“容姝,你今天留下陪我。”
老爷子,为什么把她留下了?
“想什么呢?”
肩膀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下,容姝回神,看着一手搂在男模腰间的女生,扯了扯嘴角:
“怎么突然把我叫出来了?”
“你还说呢!”钱书竹搂着男模坐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我说一声,还是不是朋友啊?”
容姝叹了口气:“就是事情太多,才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钱书竹松开男生的腰,眼神里闪着八卦:“怎么回事?”
容姝隐去李月怡给她下药的事,言简意赅把经过告诉了她。
“我呸!这女的可真不要脸,你又不欠她的,天天冲你狗叫什么?不行,你得给我骂回去!”
容姝摇摇头:“算了,我打算从李家搬出来,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跟她碰面了。”
钱书竹一惊:“搬出来?那、李家……”
容姝明白她的意思:“没跟李家要钱,以后的花销我自己负担。”
钱书竹眸光闪了闪:“你这是打算投资?”
容姝端起威士忌,浅浅抿了一口:“再看吧。”
DJ换了首更火辣的歌,舞池中的人蹦的更加疯狂,放眼望去,全是白花花的大腿和紧贴在一起的男女。
“您好,这是您点的水果拼盘。”
耳边传来一道熟悉且带着磁性的嗓音,容姝觉得耳根发痒,一抬头,果然是霍斯宙。对方垂着头,短发打理的柔顺,如黑曜石般的眼眸看了眼紧贴在钱书竹身边的男模,随后视线黏在容姝身上。
钱书竹眉毛一挑:“怎么,你们认识?”
容姝对上霍斯宙直白又热烈的眼神,轻笑一声,眼里满是戏谑:
“嗯,见过。”
钱书竹大手一挥:
“那行,就让他陪你吧,今晚我请客。”
钱书竹甩了张卡扔到霍斯宙面前:“坐。”
霍斯宙没去看那张卡,听到两人随意的态度,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一言不发的坐到容姝身旁。
容姝却突然起了逗他的心思,手指捏其他的下巴,故作不悦:
“怎么,不愿意?”
不等他回答,朝不远处的一个年轻服务生抬了抬手:“你,对,就是你,过来陪我。”
霍斯宙猛地抬头看过去,瞳孔骤然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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