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华在家没待几天,就回了部队。
临走之前,他对容姝说:
“随军报告应该很快就能下来,到时候我让人来接你。”
顾家人口不多,大部分时间只有顾老爷子和容姝在家。
容姝在顾家,每天晒晒太阳,浇浇花,偶尔被老爷子叫去下棋,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不过她也没忘了自己要看医书的事,问过老爷子后,便经常在书房一呆就是一上午。
这些中医的书目初读有些晦涩,等她再看第二遍时,却像打通了关窍,只一眼就知道里面说了什么。
容姝心下了然:【系统,这就是天赋?】
系统回答:【是的宿主。】
容姝便开启了废寝忘食的日子,若不是老爷子时常拽着她下棋遛弯,她怕是一步都不想离开书房。
随军通知没多久就下来了,顾安华安排家里一个阿姨,陪容姝坐火车到军区部队。
容青本来也想去送她,可他回部队的日子比容姝离开的时间要早,只能自己来顾家和她道别。他偷偷给容姝塞了三十块钱,叫她在路上的时候别委屈着自己。
容姝却没收,把钱递回去:“哥,火车上那么多人,我拿着钱,万一被人盯上怎么办。”
容青转念一想,也是,妹妹长得本来就惹眼,拿上钱,万一路上出了岔子,他上哪哭去?
于是嘱咐道:“那你可要小心点,别人跟你说话都别搭理,遇到不懂的事问问刘姨,再不济找列车员,别听车上有些人乱说。”
容姝点头,对着哥哥好一番保证,到了地方第一时间给哥哥打电话,容青才不放心的离开。
刘姨提前备好了两人路上的伙食,都是夹馍、馅饼一类,在车上不会太惹眼,也不至于吃的不舒坦。
容姝随手收拾了两件衣服,拿上几本还没看完的医书,和她那份干粮一起装到了双肩包里。
等出发前一晚,刘姨那边却出了状况——
“小姝小姐,实在是对不起,我小孙子这边离不开人,您看看能不能把车票改成两天以后,到时候我再陪您过去。”
刘姨声音急切。
她小孙子昨天突然发烧,上吐下泻赶紧送了医院。她早年没了丈夫,儿子在外地工作赶不回来,儿媳症状比孙子更严重,没办法,只能让她赶回去照顾。
容姝连忙安慰她:“没关系,小孩子看病要紧,刘姨你赶紧带他去医院吧,出发的事情先不着急。”
刘姨不住的感谢她,抱着小孩子去了医院。
容姝看着手里的两张车票,定定地出神。
自己一个人去……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何况还有系统陪着她,总不会出现什么危及生命的意外。
第二天一早,容姝也没用司机,跟顾老爷子打了声招呼,自己赶去火车站了。
这事谁也不知道。
等刘姨回到顾家,发现容姝不在,众人这才知道,这姑娘竟胆大包天,自己一个人去坐火车了!
此时容姝上了火车车厢,她的座位靠窗,把背包放在怀里背着,撑着头看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她一个小姑娘,身上打扮的干干净净的,一瞧就知道家里条件不俗。
车里有人时不时朝她这边打量,容姝没察觉到恶意,索性当没看见。
火车“哐当哐当”的往前行驶,经过了几站后,容姝对面上来了两个女人,看上去像一对母女,可女孩看旁边女人的神色畏畏缩缩的,显得有些奇怪。
容姝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临近中午,大部分人都从包里拿出干粮,就着在车上接的热水吃饭。
容姝也有些饿了,拿出一个馅饼,打开自己的水杯,看着窗外的风景,小口小口吃。
对面的女孩朝她投来一个羡慕的眼神,旁边的中年女人狠狠剜了她一眼,她才讪讪地收回视线,低头干巴巴的咬着自己的窝窝头。
中年女人吃的倒是比她好,袋子里装着两个大肉包,一口咬下去,整个车厢里都弥漫着香喷喷的肉味。
车里不少人频频向她看去,女孩却低着头,连一丝艳羡都没有。
容姝吃完馅饼,把水壶拧紧,收进背包。她模样好看,不管做什么动作都显得秀气。
对面的中年女人频频向容姝投来打量的目光。她吃完包子,手指头油乎乎的,往身上一擦,笑着脸朝容姝套近乎:
“姑娘一个人啊,这是要去哪?”
容姝礼貌的朝她笑笑,语气疏远:
“我对象过两站才上车,一块去找在公安局上班的哥哥。”
女人神情明显僵了一下,她嘴角扯起一抹不自然的弧度:
“你、你哥哥是公安啊?”
容姝笑容腼腆:
“是,他前一阵说是严打,抓了不少地痞流氓、人贩子的,没空招待我们。好容易现在清闲点了,让我和对象去玩几天。”
女人闭了嘴,却依旧时不时隐晦的打量容姝几眼,像是在暗暗估量着什么。
女人去接了壶热水,在这个大部分人只将将吃饱的年代,她体型富态,手也不像常年劳作的样子。衣裳虽然破旧,却比容姝在容家时穿的好很多。
旁边的女孩见女人走了,脸上明显松了口气。她身上瘦巴巴的,像容姝在村里见过的、常年在地里干活的姑娘,皮肤晒得黝黑,手指粗糙,身上虽然是新衣服,可大小显然不适合她。
容姝垂下眼帘,静静的坐了一会儿。而后她起身,背着背包走向列车的最前端。
她敲门,等了会里面的列车员才把门打开,虎着脸问她:
“你有什么事?”
容姝语气冷静:
“我怀疑碰到了人贩子。”
列车员一下子变了脸色,视线紧紧盯着容姝的脸,严肃道:
“你说的是真的?这种事可不是玩笑。”
容姝简单叙述了情况,尤其是女人和女孩之间奇怪的氛围。她语气沉着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我猜测,她想在我到站之前,就把我拐下车。”
列车员拧着眉沉思了一会,道:“这不是小事,我需要上报。”
列车员很快进去说了什么,出来时身后又跟了一个人,他对容姝道:
“现在没有证据,只是你的猜测。我们只能尽量保证你的安全,等到站后,报给派出所。”
容姝点头,这也是她预测中最好的结果了。
容姝回到座位时,女人早就回来了,她笑着递给容姝一杯热水:
“闺女啊,我看你刚刚也没喝几口水,还是从家里带的。那不都已经凉了?姑娘家家的,还是少喝凉的好。这是我刚去热水那儿打的,一会儿你趁热喝了,身上舒坦。”
容姝笑着向她道了谢,却没碰那杯水。
一直等到水变凉了,中年女人开始有些急,她把水杯拿过去:
“怎么不喝呀?这水都凉了,我再去给你接点儿热的,掺一掺。”
容姝眉眼弯弯的看着她忙活,没有制止她的动作。
女人见她这副模样,心里腾的一下生起了火。刚要说道几句,列车员从后面过来:
“检票!”
中年女人讷讷道:
“上来不是检过一次了吗,怎、怎么还要检?”
列车员装作随意的看了容姝一眼,不耐烦的对女人道:
“让你检你就赶紧把票拿出来,说这么多干什么,难道你想逃票?”
女人忙把票拿出来,陪笑道:
“哪能呢?我肯定不能做这种损害国家的事。您看看,我这还没到呢。”
容姝偷偷撇了眼。
女人还有两站下车,如果她真是人贩子,肯定会在这段时间内对她下手。
列车员把票还给女人,又问她:
“你女儿的票呢?怎么不一起拿出来。”
女孩儿害怕的往里缩了缩身子,眼神瑟缩,不敢往列车员这边看。
列车员见到这一幕拧起了眉,催促道:
“票呢?赶紧拿出来,我们还急着查别的车厢。”
中年女人在女孩胳膊上暗暗掐了几把,动作却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把票拿出来。
列车员冷了脸色,虎着脸道:
“有票赶紧拿出来,没票就当逃票处理了,情节严重需要拘留。”
女孩吓得脸色苍白,不顾中年女人要吃人的眼神,哆哆嗦嗦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票来:
“我、我有票,别抓我。”
列车员拿过来一看,瞪着眼问她:
“这已经过了好几站了,你要坐到哪儿下车?”
女孩脸色煞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列车员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狐疑问到:
“你们是什么关系?”
女人狠狠的剜了女孩一眼,从脚下的兜里拿出两个橘子,递给列车员,她脸上的笑容勉强:
“我是她后妈,这孩子亲妈早几年没了,他爸在外面干活,我这不是带着她去找她爹吗?”
列车员拒绝了她递过来的橘子:
“那你俩为什么没买一样的票?”
中年女人脸色尴尬,小声嘀咕到:
“这、这不是想着能省点儿钱吗?”
列车员让她补了票,借着给容姝查票的由头,示意她别害怕,在中年女人下车之前,他们会在附近巡查。
列车员走后,女人拽着女孩的头发,在她脸上狠狠的甩了几巴掌。随后阴恻恻的看了容姝几眼。
容姝只当没察觉,手指攥紧了胸前的背包。
下一站停靠的时间长,人流量也大。中年女人看列车员不在,把大兜小兜塞到女孩手里,起身准备随着人流下车。
经过容姝时,她手猛的拽在容姝胳膊上,使劲往外一拉。
容姝好不容易站稳,正要挣脱她的手,女人忽然向周围嚷嚷:
“你跟着野男人跑了,能落得什么好?等肚子被搞大了,谁还稀罕你这个破鞋!”
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容姝往外头拽。
周围人眼神唏嘘的看着她们。
容姝反而冷静下来,像早就预料到了此刻的事。
她刚要从背包里拿出自己刚打好的、用来练手的银针扎上去,另一条胳膊忽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身后传来的声音温柔又坚定:
“你已经涉嫌拐卖人口,如果不想罪名加重,还是赶紧松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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