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某人转移话题的手段很烂，但喻黎依旧被他吸引住了，“直播？”
见他不再抓着这个不放，陆沐霖偷偷松了一口气，面上不显，点头，“上层直接下发指令，总会有人不满抗议的，如果是他们自己自发的，那接下来的行动都会顺利很多。
“兽人世界没有人鱼，所以你只需要露面就能得到很多关注，通过直播潜移默化让他们知道直接把污水排放到海洋会造成的危害，远比公文上写的两行字更深刻。”
鱼尾巴轻轻摇了下，听着不无道理，何况在这确实很无聊，喻黎干脆应下，但提了个要求，“你把我的青少年模式关掉。”
陆沐霖思忖片刻，点头应下，“明天回来给你带专属终端，你的身份ID已经处理好了，到时候一起给你。”
最初给喻黎临时终端，一个是担心什么都不懂的人鱼误点到什么，另一个就是因为时间仓促，他给喻黎办理的ID登记还没下来。
所以这些天下来，严谨地说喻黎还是一条黑户鱼。
黑不黑户的喻黎没想法，只一心记挂着明天要好好捣鼓一遍没开青少年模式的星网，看看它的真面目。
见喻黎不说话，陆沐霖忍不住问，“你还不能变成人形吗？”
明明初见的时候说恢复了灵力就能变回来，但这段时间他每次看见对方，不是在浴缸就是在泳池，总之都泡在水里。
说到这个，喻黎也纳闷，“变不回来，还没恢复。”
就算献祭耗尽了灵力，现在在陆家也待了半个多月了，怎么他一点灵力回复的感觉都没有。
但也只是短暂想了一瞬，又被心大的喻黎抛到脑后，当鱼天天在水里游已经够累了，当人还得走路，这样挺好的。
“反正直播也是打着‘全星际唯一一条人鱼’的噱头，我要是化人形了他们骂我挂羊头卖狗肉怎么办？”
虽然喻黎只是随口一提，没真担心恶评，但陆沐霖显然已经把这个突发情况考虑进去并安排好了。
“我会安排人时刻盯着舆论的。”停了下，陆沐霖又补充，“如果真的有不好的发言，你不用管他们，我手下的人会处理。”
不过既然不能化人形，那——
“你直播的时候要穿上衣服。”
陆沐霖板着脸十分认真地提出这个对鱼来说十分苛刻的无礼要求。
十分苛刻。
十分无礼。
喻黎尾巴一摆，眉头一皱，“我们海族都不穿衣服的。”
“露点会被禁。”陆沐霖面无表情，“星网管得很严，你露个肩膀也算你擦边。”
喻黎垮下脸，“是个人都有的生理器官也要禁，自己性缘脑还要管别人穿什么，闲得慌。”
陆沐霖没应声，但态度明确。
这个衣服，今天一定要定下来。
之前在家里没人就算了，直播的话根据人鱼在兽人世界受欢迎的程度，进来看的人绝对不少。
有伤风化。
见没有回旋的余地，喻黎嘴角不高兴往下压平，“你们兽人都这么古板吗？”
一边古板，一边开放各种18 小说影视和直播。
双标。
虚伪。
自欺欺人。
陆沐霖点头，语气笃定，“嗯，我们兽人都这么古板。”
其实是他专门开了权限，只针对喻黎一条鱼的古板。
喻黎烦躁摆了下尾巴，可惜被早有准备的陆沐霖后退一步，避开了溅出的水。
喻黎不爽，“你就不能通融一下，用你首领的权利给我开个绿灯吗？我们人鱼就是这样的。”
已经偷用私权给喻黎开了红灯的陆首领义正辞严拒绝，“不能滥用职权。”
“就这样吧，明天我把终端给你，然后跟你说操作流程。”
生怕喻黎抓着这个话题不依不饶，陆沐霖说完，立马转身就要走，又被喻黎喊住。
秉持着我不开心那就所有人都不要开心的行为准则，喻黎甩甩尾巴，浮到比陆沐霖更高的位置居高临下俯视他，通知道：“我直播的时候如果有突发状况冒出来，就你自己看着办吧。”
突发状况？
陆沐霖皱眉，是说直播可能会有的恶评吗？
他回过身，语气微缓带着安抚，“你放心，就目前统计的舆论方向看，大部分兽人对人鱼都是抱有好感的，明天给你终端不是需要你明天就开播，只是先熟悉一下，我们也会先提前预热，如果情况不对，直播的计划就先取消。”
他无法说服自己让对方放下戒心，相信兽人对他没有恶意，毕竟……
毕竟对方之所以上岸来到这里，就是因为他和他的族人遭受到了来自兽人的，最大的恶意。
对方的家园和族人已经因为他们受到了灭顶的灾难，就连他自身也险些丧命，陆沐霖同样身为兽人，自然需要承担这个责任。
他语气坚定，承诺道：“我不会再让你出事的。”
“……”这一股充满不详预示的话，喻黎扯了扯嘴角，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好了，可以了，你赶紧走吧。”
-
第二天，陆沐霖信守承诺地把终端带给了喻黎，又折返带了一堆直播设备过来。
因为东西零碎又多，他干脆装在了一个大箱子里提过来。
箱子大得能钻进一只大雪豹，落地时还发出重物落地的闷响。
还在低头捣鼓自己新终端的喻黎被声音吸引过去，视线先在陆沐霖手臂隆起的肌肉停留几秒，接着才落在地上的箱子上。
喻黎好奇探头，“什么东西？”
“不知道，吩咐手下人买的。”陆沐霖如实说，见他好奇，又把箱子提到靠近鱼缸的地方，才蹲下把箱子里杂七杂八的东西一个个拿起来，试图研究清楚物品的用处。
他首先拿出来的是一个奇怪形状的……灯？
陆沐霖和喻黎对视两秒，都没有在对方眼中找到答案，于是把灯放下，又拿起第二件。
是一个特殊材质的类似纸板的东西，它是被折叠的状态放进箱子里的，陆沐霖把它展开，纸板的银色面对向自己。
喻黎就看见陆沐霖的脸瞬间亮了。
“？”
喻黎疑惑，这跟直播有什么关系？
陆沐霖也弄不明白，他抬头看了眼比他更加困惑的人鱼，十分明智地咽回询问对方的话。
如果问了，他恐怕也只会得到人鱼一个鄙夷的眼神和嘲讽攻击。
“你问我？一条刚上岸连终端都只用过青少年模式的鱼？”
类似这样的话。
于是他拨通了负责采购这些东西的下属，询问他这些的具体作用和使用方法。
“啊？全部吗？有点多啊，您等等，我给您列个表。”
下属行动迅速，没一会儿表就发到了陆沐霖终端，并且贴心地附上了图。
陆沐霖粗略看了眼，皱眉，“为什么这里很多物件的作用都是一样的，还要买这么多种？”
补光打灯的就有好几种，光是反光板就买了银色面、金色面、白色面……
下属有些疑惑，“不是您让我把直播要用到的所有道具都买回来吗？我以为您要办个什么直播用具科普会。”
……这也能开个会？
一旁光明正大偷听的喻黎腹诽，眼角瞅陆沐霖，心里蛐蛐他。
没想到看着浓眉大眼的，还是个屁大点事都要开会的龟毛烦人精。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扣了一顶大帽子的陆沐霖还在因下属头疼，“开什么会？白凌没告诉你这几天要准备直播的事吗？”
下属问什么答什么，“告诉了啊，但这和老大你要开会有什么关系吗？要在科普的时候顺带说直播的事？”
下属恍然大悟，语气钦佩，“不愧是老大！就是高效！”
“……”陆沐霖冷脸把通话挂断，不指望这个一根筋的下属能讲明白。
他对照着表把需要的东西挑出来，然后将剩下不需要的重新放回箱子里，刚要搬走，对上人鱼的视线后一顿，“你想要留下这些吗？就当无聊解闷用。”
喻黎瞄了眼，可有可无地点头，刚要继续他的网上冲浪之旅，就被陆沐霖拽过去上课。
“到时候直播的时候，你点开这个软件，我已经把参数都调试好了，你只需要按这个按钮就行，这个地方是管理……”
语气简洁清晰，声音清冽好听，就是说的话太过枯燥催眠。
偏偏这份苦事又是他自己揽下的，即便喻黎再怎么抗拒听课，也只能臭着脸托着腮，像一条死鱼一样被迫灌输知识进入大脑。
“暂时先这些，直播的时候不着急，等你准备好了再开始，这段时间你都可以熟悉一下流程，有不会的——”陆沐霖顿了下，本来想说有不会的找他，才想起来昨天给喻黎的是暂时终端，没有添加好友的功能，所以他们没有联系方式。
刚好现在有永久终端了，陆沐霖低头在自己终端上操作了下，抬起头，“我加你了，记得通过一下，以后有事随时找我。”
已经听得昏昏欲睡、没精打采的喻黎听到被点名，一边点头一边“嗯嗯啊啊”敷衍出声。
到最后陆沐霖离开的时候，不知怎么回头看了眼，只看见一条仰面浮在水里，两眼放空思考鱼生的人鱼。
“……”说不上来的不放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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