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浩没有抓太久谢弄清的手,只是轻微握几秒钟就放开了。
隔日换药时,谢弄清扶起君浩坐起来,将小腿上的带子慢慢揭下来再轻轻上药。
“鹿大夫,我昨夜想起了一些事,记忆应该是可以慢慢恢复的。”
谢弄清抬起头看他一下,像是在问他想起了什么,而后又低头将沾血的帕子放到清水里慢慢揉搓,一盆清水很快就浑浊了。
“将军!您真想起来了?”何明业右手还挂着,拿了把小凳子坐在床边。
君浩点头,“嗯。应该是被苏公子救下之后的事情,只是听到一些声音。”只是那些声音跟苏锦之不像。
脑海里的声音带着随性洒脱又俏皮活泼,而苏锦之却有些气弱。
何明业‘害’了一声,“将军想起来苏公子怎么救你的了?”他凑上前,低声说:“将军那时说起苏公子的时候,眼里都冒着花儿呢。这次回京要不一起把事办了得了。”
“冒花儿?”君浩诧异地看着何明业。
“是啊。将军刚到西门关不久,我跟老游看你腿伤问了一嘴,你就抓着椅子......”何明业四处看了看,看见桌子后的椅子,指着道:“对,就是那把会动的椅子,你抓着它,可开心地跟我们说是将军你要娶的苏公子给你做的。”
当时君浩其实表情没多大变化,只是眼里带着散不去的笑意,何明业跟游无畏俩人跟在君浩身边久了,还能不懂他的心情吗?打个比方就是,铁树开花,还是开得贼灿烂的那种,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先前皇上给您赐婚,您还想着退婚,这不您看,缘分就是妙不可言。”
何明业端着酒罐说一句喝一口,还是军医调出来的药酒,整个帐篷全是药味儿,重得很。
而君浩鼻尖若有若无的总能闻到一股香草味,“我是那样的?”他盯着低头帮他小腿换完药,再帮他擦拭腹部的谢弄清,好像每次谢弄清靠近他,都有这股味道,熟悉又舒心。
“那当然了!”何明业对苏锦之是因为君浩口述所以有好感,可这些日子作战忙,又听了一些驻守营地士兵们的闲话,那点好感倒是略微散了一点,只不过君浩选定的人,他是百分百支持的,“将军可是亲口说要娶苏公子的。”
君浩回想起醒来跟苏锦之之间的所有接触,感觉他应该不会这么笃定的想娶,或许只是因为救命之恩?
可是,所谓救命之恩到底是真是假,他也不清楚。
“对了将军,您先前送到雁城参军的清风朗月递了信过来。”何明业说完对上君浩疑惑的表情,拍了一下脑袋,“你看我,将军失忆了嘛,那俩孩子您说是苏公子的小药童,反复叮嘱好生照顾着不是,这次您受伤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我估摸着俩孩子就是来关心关心将军您的。”
清风朗月?苏锦之的小药童?
“信呢?”
君浩伸出手,看见何明业一只大手在身上摸来摸去,眼看着要摸□□里去了,他简直没眼看,“你怎么还藏那儿?”
何明业从里裤缝着的小袋子掏出信来给君浩,“这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看君浩十分嫌弃的用两根手指头接过信笺打开,“我天天洗的!”
君浩撩了一下眼皮,“噢。”
何明业:“......”
将军,听闻西门关一战您受了重伤,特来慰问,望将军早日痊愈。也替师父慰问一句。这朵干梅花是师父交给我们的,现转交给将军。——清风朗月
君浩倒了倒信笺果然看见一朵干梅花。
“欸?怎么还送花儿来了?”
君浩捏起梅花放到鼻子下轻轻嗅了嗅,有一股香草味,他下意识盯着埋在胸前替他换药的谢弄清,他也有香草味,这么巧合吗?
‘做将军的夫君’
猛的突然有一道声音闯入耳膜,他震了一下,梅花掉落被谢弄清捡起来,他对上谢弄清的眼睛。
终于换好身上的药,谢弄清将梅花再递给君浩,指了指脑袋,要换头上的药了。
君浩听话的由着他换药,这时人靠得愈发近,香草味更清晰了。
那个说想做他夫君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住在隔壁的苏锦之说的,苏锦之没这个胆量。
“苏公子来这里时,我可是经常与他见面?”
“哪呀,就刚来那天您跟他说了会儿话,后来战事紧急哪还有空,还没这两天见的次数多呢。”
君浩更觉得奇怪,若苏锦之真如何明业口中所言,是自己真心想娶的人,自己为何会这么冷淡?
“噢对了,您还让小今去看了一眼苏公子。”小今正是去药炉接君浩的暗卫。
让暗卫去看苏锦之?
他没忘记之前应该已经有疑心了,“小今人呢?”
“跟苏公子去集市买东西了,您不是让他跟着保护苏公子吗?”
君浩眉头紧皱,小今是他的心腹,他能把小今派去跟着苏锦之,难道苏锦之没有问题?额头上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他抬起眼眸冷不丁的对上谢弄清的脸,只见谢弄清下巴紧绷,细致的帮他涂药膏,“鹿大夫,我头上的伤可还好?”
“啊啊啊啊。”
何明业说:“鹿大夫说不了话,我问过了,过几日就能好,等伤好了记忆也就恢复了,将军您可得好好想想是谁重创您的。”
“嗯。”
人走之后,帐内只有君浩一人,门外站着四个士兵守着,他盯着帐篷顶,心想记忆恢复后他得先找小今问问情况。
受到一定创伤让君浩忘了一些事情,记忆恢复也快。
大约七日左右,他已经完全记起来了。
本想找小今,可是他记起来的同时也想起那日在战场上,有人偷袭他,不知道是谁,他身边有叛徒的事他一早就知道,只是总找不出是谁。
五个心腹暗卫都是过命交情,他不想怀疑谁。
只有先确认一件事,他才能认定叛徒是不是心中想的那个人。
没将恢复记忆的事告诉旁人,他只是喊来苏锦之,苏锦之来的时候打扮得很矜贵,虽有些病气却添了一份柔和,“锦之过来。”
“殿下。”苏锦之走过去在床边站着。
君浩漫不经心地说:“你我成婚后,我还会纳太子侧妃。你觉得如何?”
苏锦之虽想独占君浩,但太子日后是皇帝,后宫总有人,现在能问他的意见已经很好了,“锦之听殿下的。”
这句长一些的话一出,君浩便立即确定了苏锦之不是他想娶的‘苏锦之’,所以,叛徒是小今。
他们之间为何勾结在一起?
苏锦之是苏宰相次子,难道苏宰相已经不想站在自己这边?
不过,自己太子之位已然不保,苏宰相要是真派眼线在自己身边,应该也清楚这件事,那他跟苏锦之的婚事应该可以取消了。
君浩转念一想,还没有实证,苏锦之可以利用利用,看看苏府究竟想做什么。
“嗯,你懂事。”君浩皮笑肉不笑地说:“既然这样你先准备准备吧,不日便要回京。别落下什么物件没带就不好了。”他紧紧盯着苏锦之脖子上挂着的玉坠子,眼神有过一秒钟的晦暗。
苏锦之喜道:“是殿下。那锦之先出去。”
“嗯。”
苏锦之一走,他便朝门外喊了一声。
“将军。”
“让鹿大夫过来一下。”
“是。”
等待的过程中,君浩发现自己有些紧张,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整了整衣服,又拍了拍脸,最后想到,不对,他这么紧张做什么?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君浩转过头,盯着谢弄清缓慢进来的身影,脸上好多条疤痕,是谁干的?
明明那夜他摸的时候还很光滑,一路上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何毁了容哑了嗓子,甚至连背都直不起来。
直到人站在面前,他直接伸出手抓住谢弄清往怀里带,耳边传来哑语声,挣扎的动作,“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一开口他发现他的声音也哑了。
是他不该。
战事紧急让他没有时间细细琢磨苏锦之言行不一的地方。
他当时瞎着眼没见过‘苏锦之’的样子,也只能从声音和骨相辨认,其实在他想摸苏锦之脸却有些犹豫的时候就该猜到,不是他认识的‘苏锦之’。
当战事落下帷幕时,他反而能够静下心来,一眼就分辨出不同。
谢弄清说不了话,甚至毁了容,他依旧能凭着一双手的触感和靠近时的气息辨认出来。
“你的声音和脸究竟是怎么回事?”君浩抓着谢弄清的双臂慢慢推开,他看见谢弄清眼里的诧异,轻笑道:“很奇怪我为什么能认得你?”
谢弄清简直太惊喜了,他忙指了指桌上,他想写字。
君浩放开他说:“你扶着我坐轮椅上。”
谢弄清点头,慢慢扶起君浩坐下,推着他到桌边,拿起毛笔写:“你恢复记忆了?”
君浩握住他的手道:“嗯。恢复了,不过不想告诉别人。”他另外一只手轻拍了一下谢弄清的腰,“为何骗我你是苏锦之?小鹿大夫~”
听见明显揶揄的语气,谢弄清摸了摸鼻子,写:“我叫古深之。”
君浩很聪明,看见这个名字就全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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