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其实还算热闹，只是城里不允许放炮，年味是少了几分，但却挡不住这里的人们爱凑热闹。今天是除夕，燕云声说要在家吃，下午开始就在厨房里忙活，解千刃对这个一窍不通，也就不赶着上去给他添麻烦。
解千刃很喜欢燕云声做的饭，是他喜欢的味道，留在家里吃他表示完全同意。
骨汤的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解千刃不用吃都能想象出来那是什么味道，心里的期待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不到五点，两人就上了饭桌，按照燕云声的说法，年夜饭大多都吃得早。正常来说两个人应该吃不了多少，但奈何解千刃胃口好，也喜欢吃，燕云声也多做了几个菜。
“燕警官，你做饭很好吃。”解千刃喝完最后一碗排骨汤，还有些意犹未尽，“跟谁学的？”
“跟我妈学的，但她走得早，其实我没学到多少，这套房子是她唯一留给我的东西。”燕云声进厨房洗完，解千刃得了好处这种力所能及的忙自然是要帮的，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我妈走的半年后，我爸有了重组家庭，女方和前夫有个孩子，跟着她。”燕云声其实早就不在乎这些已经成为过去式的东西了，解千刃如果不会反感，他说出来当个谈资也不是不行，“一个人住肯定不能顿顿外面吃，我就多学了些菜，现在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基本上都会做。”
“那挺好的。”解千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燕云声理应算是他的朋友，对方跟他说了挺多那自己好像也应该礼尚往来，不过他的过去好像没什么有意思的事，基本上除了战斗还是战斗，毫无乐趣可言。
“我和我前同事都只会打架。”解千刃想起了那家伙，年纪小小脾气刁刁，“每次见面都会打架。”
燕云声以为解千刃说的是他当混混时期遇到的人，笑道：“会打架也是好事，这几个月你帮了不少忙，挺好的。”
两人收拾好厨房，手机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来，燕云声擦了擦手，开了免提。
“爸。”燕云声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在跟陌生人说话，解千刃皱了皱眉，心道正常父子不应该这样冷淡。
“云声，在家吗？”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
“在家，有事吗？”
“爸爸带阿姨和小晴来看看你，今天是除夕，总要见一面的。”
“我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马上就到了。”言罢，竟是不容反驳地挂断了电话。
燕云声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苦笑。
“燕云声。”解千刃扳住燕云声的肩膀，强迫对方面向他，“你……别太难受。”解千刃其实根本不知道他们父子间具体发生了什么，燕云声不说，他也不会问，只能留下这么一句颇为空洞的话。
男人接完电话后似乎就很疲惫，连平时那种凌厉的锋芒都少了几分，他伸手，摸了摸解千刃的头，像是哄小孩般道：“你进房间，等他们走了再出来。”
“不……”解千刃觉得燕云声他爸大概是有什么事——虽然听起来更像是来找茬的。
“乖。”
解千刃没见过燕云声这种眼神，有些柔和的，带着祈求的，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也不再说什么，点头进了房。
他住的客房离餐桌很近，燕云声父亲一行人在干什么他几乎听得一清二楚。
大多是些没有营养的寒暄。
“系统，你怎么看。”解千刃靠在门上，也没有特意回避，燕云声既然跟他说这事，也没让他从家里出去，那自然也是不准备瞒着他的，让解千刃进房的主要原因恐怕还是不想让他父亲见到解千刃，也不想把解千刃扯进这种说不完的人情世故里。
“逆天。”解千刃的业务水平实在高，这就导致系统也闲得慌，连引导都不用引导主线就跑完了。为主神工作久了，像人类互联网这种东西他还是很感兴趣的，最近也跟着学了不少潮流词汇，“有点像极品亲戚找茬的前奏，宿主我们再听听？”
解千刃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云声，我知道你这么多年来怨我，但是爸爸也有自己的难处。”看起来五六十岁的中年人说着，假惺惺地擦了擦眼泪，边上的女人扶着他，名叫小晴的年轻女性似乎也颇有触动，红着眼圈喝茶。
“爸，其实我也很好奇，到底有多难，你连我的学费和生活费都不愿意出。”燕云声脸上没什么表情，把解千刃的面瘫样学了个十成十，他其实不喜欢回忆那些艰难的日子，再难也熬过来了，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他非常讨厌眼前这个所谓的父亲反复将这事拿出来说。
“如果没事的话，可以走了么？我有事。”
“云声，我知道你还是在生气，好，爸不说这个了。”中年男人如蒙大赦一般想将这个话题揭过，“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三十多了，连个媳妇儿都没有。”
“是啊，云声，阿姨给你介绍介绍，这是阿姨的孩子，小晴。”女人看了看边上的年轻女孩，女孩红着脸腼腆地笑了，三人偷偷地打量着燕云声的表情，见对方没有怒意又开始叽叽喳喳。
“云声，小晴是个老师，你看，你是警察，两个人这不是正合适。”
“说出去也有面子是不是？男人三十多了还不结婚像什么样子？”
燕云声心里简直要被气笑了，原来是打的这主意。那个女孩是他父亲现任妻子和前夫生的，和燕云声是异父异母的关系，现在有了重组家庭，燕云声也出息了，当上了刑警队长，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是要来修复父子关系的。
这个计划想来筹划了很多年。
燕云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已经和他没关系，他只想这场闹剧赶紧结束，他不想再看见眼前的这些人。
客房门被缓缓打开，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餐桌前的几个人听见。
三人转头，看见客房门框靠着个高个子青年，长得英俊，嘴角有疤，还带着点危险的笑，手里拿着副扑克牌随意把玩着。
“照你这么说，我觉得我和燕警官更合适，我和他工作都一样。”青年一边洗着牌一边道，他大概不喜欢和人交流，说话时眼睛也只盯着手中的牌。
“你这孩子在说什么？云声，这是你朋友吗？你跟这种没素质的人一起玩会被带坏的！”中年男人用手拍了拍桌子，桌上的水杯震了震，这人显然是把这个家当做了自己的阵地，“你给我出去！”
燕云声也懒得再忍，双手重重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嘴角带着几分难得的讥讽道：“是，就是这个没素质的人在医院照顾我到出院。”
“你这个做父亲的有来看望过我哪怕一次吗？”
“云声！我这是为了你好！你这像个什么样子。”
“唰——”一张扑克牌嵌入中年男人眼前的水杯中，茶水顺着割痕流出，三人的背上都开始直冒冷汗，飞牌的表演他们不是没见过，但这是玻璃杯，能把纸牌直接嵌进玻璃杯，如果这牌钉在人身上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你！你！你这是在杀人！蓄意谋杀！”中年男人用颤抖的手指着解千刃。
“嗯。”解千刃还在玩牌，只淡淡地应了声，并没有反驳，似乎准备射出第二张纸牌。
“走！走！我们走！”中年男人拉着妻女离开，走过解千刃身边时还恶狠狠地啐了口，“没教养的东西。”
“爸。”燕云声听见了，那个人说了什么，他的脸色十分难看，说的话也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以后不用再来找我了。”
燕云声起身，狠狠将家门关上，发出的声响像是地震般，男人脸上满是戾气——明明是大年夜，却给他来这么一出。
解千刃站在他身边，没有说话，但燕云声无比感谢他，如果不是对方出声打断那些人的自言自语，他恐怕还要忍受更多的折磨，不知出于什么心情，他转身抱住了解千刃。
“谢谢。”
男人个子比他高，但此刻却仿佛无比脆弱，肩膀似乎小幅度抽搐着，解千刃怀疑他可能在哭，但此刻戳破对方显然不是什么好时机，他只得伸出双手拍拍男人的背。
系统简直要被这极品爹气死了，在脑海中怒骂道：“这什么！￥%……&*（）觉得拖累就不要，儿子混的好又千方百计地回来，戏还不做全套，纯畜。”
解千刃没有回话，只是任由燕云声这么抱着。
“燕云声，打拳么？”解千刃实在有点受不了了，他从没跟人拥抱过，虽说跟燕云声关系还不错，也不介意对方来这么一下，但这么抱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所以他想到了之前经常和燕云声对打，这应该也算是一种纾解压力的方式，解千刃本身就耐造，就算“故意”让燕云声打两下也不会怎么样。
男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抱着对方的时间有些久了，只得松开手，他看着眼前的青年，对方的脸上没有什么不耐烦，青年见自己松开手，便从一边拿了副拳套递给自己。
“打么所以？”
“来。”
燕云声大概是真憋得难受，每一次出拳几乎都是擦着解千刃的身体，解千刃也是放了水，这样一来一回竟打了一个多小时。见对方认真，解千刃自然也不再懈怠，他慢慢后退，然后小腿撞上了真皮沙发，心念一转，环住燕云声的腰肢，将对方往床上一掼。
男人似乎有些错愕，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解千刃毕竟是基因战士，在体能上占了大优，直接骑在对方身上，将燕云声死死压在身下。
解千刃见男人不动了，这才低下头在男人耳边轻声问道：“好点没？”
燕云声知道对方这是在问自己心里好受些没，其实他想说都这么多年过来了，最难受的时候早就挺过去了，刚刚那一出真算不了什么，他笑着点了点头，拍拍解千刃的屁股，示意对方起来。
解千刃坐在一边低头自顾自地摆弄手机，燕云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起刚刚的一幕，脸上顿时来了点温度，耳朵红透了。太奇怪了，虽然说解千刃是为了他好，但那个姿势还是——太奇怪了。
他掩着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登时觉得自己可能单身久了，也许脑回路哪里出了点问题也说不定。
思绪飘远的燕警官在沙发上呆了会，这才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递给身边的青年，哑声道：“千刃，新年快乐。”
解千刃：（把人推倒）
燕云声：（拍人屁股）
（n天后）
燕云声&解千刃：不对
第一个世界比较慢热，但二十章内应该会结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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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千里缉凶（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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