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灵异11

向含微以为毕业设计重画三次,应该能使自己满意了。

但是直到第七版都不如意。

第二版的时候导师就满意了。

他莫名跟自己较劲,于是延毕了。

接下来的半年,每次他认为倾尽心血的创作,成品出来……不是差点意思,他觉得画布上涂满了狗屎。

每每拿起画笔那种厌弃感都让他想砸了画架。

有家时尚杂志希望他来拍封面,他自觉状态不佳,回绝了。

后来他们找到了他家里。

他已脱产半年,与世隔绝,外界的侵入让他迷茫不已,胡乱答应下来。

广告杂志里的他经过了化妆矫饰、镜头畸变和电脑修图,不是他也不像他。

十个摄影师里六个都会同他说,你本人更好看。

作品完成的瞬间不完美和遗憾就留下了。

向含微联系导师,把第二版毕设交给了学校。

半年后和下一届毕业生的一同展出。

激起了一些水花,又很快沉寂下去。

他在电话里听导师说了一个小时,才明白过来,原来她在安慰自己,原来艺术圈子也很看重家世人脉。

放下电话,他走进了杂物间,里面有许多装着旧物的箱子。

可能受妈妈耳濡目染,他什么都不舍得扔。

他把一个个箱子倒空,整理里面的东西,把它们定性为垃圾或回忆。

偶然翻出一个素描本,他翻了翻。

是妈妈失踪的那个夏天的回忆。

往回翻了几页,停在一副没有眼睛线条凌乱的肖像。

向含微一下子想不起来名字了,相关事件还清晰着。

做了三年模特,他见过几位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士,她们搭档的男模特都是顶尖,但在她们面前生生次了一等。

这次他和其中一位女士合作了,摄影师主编都交口称赞,可他自觉气质不敌。

那时他总是想到这个人。她们身边如果是他必定势均力敌,画面不知多和谐。

收拾得差不多了,他戴上帽子口罩,出门扔垃圾吃午饭。

向含微在远处大厦的大屏上看到了自己。

他在吃黄焖鸡的时候搜索杂志新刊。

从小到大他身边没人看所谓的时尚杂志,他入行以后也没关注过这方面消息,向来以为自己是在小打小闹,眼下好像不是这样。

难怪最近打他工作电话的媒体更多了。

一个姓牛的男画廊经理通过导师找到他,说要给他办画展。

见了两次,他给含微的印象不大好,每次深入谈画展事宜他都顾左右而言他。

被邀请去他们那个圈子的派对,他心里抗拒,想着就去看看。

提前半小时去,牛经理还没到。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生客必须由熟客带着才能进。

他在门口数着过往的车辆等牛经理。不懂车,只知美丑,不分贵贱。

他注意到一辆格外漂亮的车,后座车窗半降,露出的侧脸有些眼熟。

它飞驰而过。

牛经理搭上他的肩。

被带到里面,向含微发现这里好像是夜店。

他自我规劝,办画展总要和许多人接触,这种场合不可避免。

在派对上男男女女围了过来,七嘴八舌,不断灌他酒,他起初还注意饮料酒水来源,后来顾不上了,桌面开始出现一些药片,所有人都在蹦跳旋转,尖叫狂扭,人群和高分贝音乐相互呼应,整个空间像一颗紊乱的心脏,搏动着亢奋的血液。

“吃了心情会变好。忧郁症患者都会吃这个,没事儿!就一两片能有什么事?”牛经理推他胳膊,“乖乖仔,玩都不会玩。”

向含微忘了自己在想什么,感觉讨厌,反方向躲他,旁坐的女人堵住了去路。

“生气了?”

“我没……”

“你太紧张了,”她温柔地给他捏肩,捏着彩色药丸的手指送到了他嘴边,“这个能让你放松。”

不忍辜负她的好意,牛经理也在起哄,药片进了他嘴里,又一杯酒按在他嘴上。

向含微感到他和她一左一右扯着自己喉咙的肌肉,固体顺着液体的急流掉进了肚子里。

他们给他鼓掌,他跟着拍了几下手,双手麻麻的。

有人攥住了他的手。

周围不知何时变得异常寂静,他打了个嗝,声音竟吓到了自己。

他看了看身边。

他们满脸茫然呆滞,视线聚焦于一处。

于是他转回了目光,从那双宽厚修长的手,到西装袖管,再到那张脸。

“名字,想起来了。”

式凉来这附近谈生意,由人泊车时听到系统说向含微在刚才路过的夜店门口。

他没大在意。

系统不好的预感应验了。

原世界线没提及向含微的成名过程,十多年后贺虞再见他,他已是风头无两的画家,患有抑郁症,酗酒磕药,放浪形骸。

宿主干预下,他多了层模特的身份,或许加速了他的成名,而成名必有此一劫吧。

它告知了宿主。

式凉也觉得自己或多或少对他今晚的遭遇负有责任。

“陈世良……”

“是。”

式凉把他带出卡座。

“我是。”

向含微突然认清了自己的处境,感到害怕:“他们说吃了没事……”

牛经理跟了过来:“你是含微的朋友?一块玩啊?”

说着他去拽向含微,式凉瞥他一眼。

他的手僵在空中。

向含微靠着式凉,踉跄来到男厕。

式凉打开隔间门。

“吐。”

向含微呕了几下,没效果,把手指塞进嘴里。

醉得也是吓得,手指深不进去,也没力气。

他撑着马桶水箱,听到身旁人说:“抱歉。”

一双手从脑后伸了过来,向含微被握住了下颌,半边肩背挨着他。

从口腔到喉咙贯穿着异物感。

向含微开始反胃的同时,感到身体距离被突破的不安,更感到被蛮力戳刺喉间的难受,不知会入到什么程度的忐忑和危险。

呕吐的预感让他慌乱起来,抓式凉的手腕又松开。

收到信号,式凉适时收手,留向含微伏在马桶上吐,他去洗手。

混着食物残渣的胃酸味道刺激着向含微的味觉和鼻腔。

过了一遍胃的洋酒是他这辈子闻过最恶心的味道,差点又吐一气。

流着泪撑着马桶爬起来,冲了水,他脚步虚浮地走到式凉旁边的洗手台,接水龙头的水漱口。

凉水醒了脑袋,向含微呼出一口气,嘴角有些疼。

“有些药一次成瘾,渐渐加码。”式凉从镜中看他,“七年前我开始戒毒,到现在虽然没有复吸,也不能说彻底戒掉了,这会跟到死。”

“谢谢。”

陈世良好像比他大七岁。

向含微连他镜中的眼睛都无法直视。

“真的非常感谢。”

相对无言片刻。

“吃过晚饭没?”

“来之前就吃了个苹果垫肚子,结果这里都是酒,就一碟薯条。”

酒劲儿还没过,向含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薯条很好,我喜欢薯条,可是凉了,软趴趴的。”

式凉带他出了夜店,开车去最近的快餐店。

点了薯条,热的脆的,还有一些别的。

向含微梦游似的吃着喝着,好像还趴在桌边眯了会儿。

再醒来,酒也醒了点。

“你怎么在这?”

这三年贺虞边打工边学习。

上个月她考上了这座城市的大学的第一志愿。

海昀不愿与她分开,也过了十四岁,式凉给她转学到这边的高中,工作也渐渐在转移。

向含微点头:“你们办过婚礼了吗?”

“婚礼?”

“我一定要给你们随很多钱。”

“我们是朋友。”

“为什么?”

“我只是想简单地活过这辈子。”

前天邻居也把他们误认为夫妻。

“爱情是小概率事件,发生不值得庆幸,不发生无需遗憾,不过万千事件中的一件而已。”

“看来这种也是有的。”

“哪种?”

“纯粹的人。”

“可是其他人听了都认为我心理和身体必有一样出了问题。”

“哈哈……”

那贺虞也对他没有特别的感情吗?

向含微皱眉,撑着脑袋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来和那个场子的老板谈事,偶然看到你,来打个招呼。”

那个场合不正当,他们要谈的多半也不是合法生意。

“当初……”

其实从暼见疑似式凉的人影有个疑问就又冒了出来。

“为什么淡了联系?”

犹豫这么久才问主要怕尴尬。

“眼睛看手机上的字变得越来越费力了。医生说保持良好用眼习惯,远离电子产品,能延缓不可逆的视力衰退。”

“这个时代不可能不看手机吧。”

“所以我在用手机的盲人模式。”

向含微恍然。

“你家住哪?”

“我打车就好。”

“我就是要帮你打车啊。”

“哦,哦……”

向含微尴尬得皱起脸,却见他挑唇一笑。

“呀,我被骗了。”

“嗯,你被骗了。”

式凉停好车,在后面看着向含微走斜线进电梯,捅了三次锁眼,走曲线倒进沙发。

做模特没少挣,但他租的房子很经济。

式凉找到厨房,冰箱里除了几盒颜料什么都没有。

没有热水壶,式凉拿杯子接了点自来水给他。

向含微抱着杯子,忽然抬手盖住了眼睛,喃喃道:“连个可以抱怨今晚这破事的人都没有。”

没能在乱得像废墟的房间看到纸巾,式凉把手帕递过去。

“跟我说吧。虽然我回复得不太及时,怕语音输入错字多也不会回复太长。”

向含微低下头,攥紧了手帕。

“很晚了,不介意的话留下睡吧。”

“我还有事。”

对了,他是放下生意过来的。

向含微一气把水喝光,仰倒在沙发上。

眼皮合上,人就陷入了自身的黑暗。

在这黑暗中,他听到杯子放在门边柜子上;

灯的开关颠倒;

门开了又关;

寂静的在耳廓的回响;

最后是梦被吹满,表皮紧崩的鼓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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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式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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