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太子眉心微蹙着,似乎是很为他的伴读而烦心:“妄生,阿岁初入宫中,太容易信任别人了。”
妄生心头一凛,没想到羌岁这么快就被陆逐行厌弃了。
按照他从小照料太子的经验来看,初见当日羌岁无疑是很合太子的眼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对方温和柔暖的声音再度响起,却难以让人感受到任何温度:
“跟着点羌岁,若有鬼祟,便格杀勿论。”
没等妄生大脑转动,对方很快补充:
“别让阿岁觉察。”
妄生:……???我还以为您老的意思是要格杀羌公子呢。
他“啊”了一声:“羌公子还没追上来呢。”
于是太子沉默了。
………
囫囵夜幕围落天际,掌灯人的呼告随着贪婪夜风消弭在半空中,夜间的东宫再寂静不过,以至于……
陆逐行能够清晰地听见门外可以放轻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在他房门口便犹豫似的停下来,隐隐约约的人影被投射在门窗上,显出一个清瘦弱态的身段来。
羌岁正在教训死活要偷尝一口膳盒的伏罪,几乎要深觉这个东西是神故意派下来打搅他任务的。
【都说了这不是给你吃的,还不快放开,好好的点心缺了一角算怎么回事?】
【什!?】差点就尝到了的小光人愤愤爬去,哭闹着揪住少年的衣袖,【这不是别人送给你的嘛!?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呜呜呜】
【……】羌岁扶额,【这是妄生公公特意叮嘱用来讨太子欢心的,根本没你的份。】
【可——!】伏罪哭哭唧唧地还想反驳,细碎的吱呀声响便在寂静中骤然响起。
屋内的柔光一下子倾泻出来,将少年的怔愣的面容衬得旖丽无边。
陆逐行的眉心不自觉微微平展了些,眉宇间的不耐与暴戾在一瞬间如流水般迅速消融,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贴过对方眼下的细痣。
“阿岁,”他温柔微笑着,嗓音亲和:“夜深了,来本宫这里做什么?”
指尖轻柔的力度带来丝丝缕缕的痒意,羌岁下意识眨眨眼,睫毛扫到对方的指腹,暖色调的灯光下,那少年伴读耳尖红着,裸露在外的肤色出奇地白,此时微抿着唇,柔软的唇肉被挤压出来,在暧昧光影下如涂抹了蜜汁般晶莹剔透。
半晌后,他示意性地提起手中雕刻精致的食盒,掀起的桃花眼中一片纯然的孺慕,如山野林间的艳鬼:
“——找殿下酌酒。”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半夜来“献身”的呢。
而陆逐行背对着光源,表情沉浸在黑暗中模糊不清,几息后,才见前者侧身让开位置,微笑道:
“快进来吧。”
乳白色的熏香延漫于空气中,邕朝国风奢靡,东宫寝殿也奢侈恢弘地离谱,抬手撩去掩目的柔软金纱,层层叠叠的织金吊帘后,才是太子日常处理事物的长案。
食盒被少年打开,陆逐行目光落在其中,表情有些奇异地笑起来:
“这是什么?”
修长双指捻起一块被啃了一口的软糕,观察着对面一下子红起来的耳廓,陆逐行失笑。
“!”羌岁恨不得现在就把那小光人就地下葬,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攥得死死的,再三忍了,才红着脸咬牙答:
“臣……实在饿得忍不住了……”他实在尴尬地说不出话了。
“好了,本宫没有怪罪的意思。”陆逐行看对方实在是被逗得头顶冒热气了,才慢悠悠地解围。
羌岁就坐在他案边的另一侧,侧着漂亮的眼看他,似乎是因为羞耻,连带着脖子都泛着一层薄红。
陆逐行也不知道那一瞬他脑子里究竟想的是什么,只是忽而凑过身去,鼻子凑近了少年软软香香的嘴唇,细细地嗅了一下。
因为惯性,他的鼻尖甚至挨上了少年的唇,沾上了一点湿湿热热的水液。
“孤闻闻,”他听到自己像条狗一样迫切地说,在对方拘谨震惊的眼神里,像犯了隐症的流氓纨绔。
“……好香。”他的心脏鼓动得剧烈,两个人的呼吸暧昧地交缠着,几乎将四周的空气染得火热,陆逐行眼里印出对方怔愣着的如琉璃似的桃花眼,微微张开的嘴唇,以及后仰时一不小心从衣领中泻出来的玉白肌肤。
羌岁嘴里并不是什么糕点的甜味,而是另一种……奇异的,香甜得离谱的气息,叫人几乎想要叼着舌尖狠狠吮进对方的口腔里。
什么自持矜傲、满腹算计,在这一刻都被打击得粉碎。
直到对方睁着眼,极小声地换他的名讳,陆逐行才骤然缓过神。
少年伴读被他压在地面上,如墨的乌发散落一地,眸里浑然一片潮气。
太子沉闷地呼吸着,又重又急的气息一下一下地打在羌岁脸颊边上,他不懂自己哪里惹怒了这个未来天子,只觉得身上的人脸色阴沉得可怕,羌岁的手还紧紧抓着前者的衣袖,颤颤巍巍地推了一把:
“臣……臣知错了。”
他的力道可以说是聊胜于无,可陆逐行却是一下子就顺着他的力道退开了。
烛火骤然炸开一点烛花,房间在一瞬陷入明灭的暗色,陆逐行坐在案前,一时间静止地如一尊佛像,他错开的目光怔然地落在桌面上,半晌后,挪到了羌岁忐忑不安的脸上。
“我是疯了,”他的手掌很轻易地捏着羌岁的下巴,迫使对方不安地同他对视,陆逐行的瞳孔眸色很淡,这样铅色的瞳仁应该不含任何情感,此时也生生透出一种麻木不仁的感觉,偏偏陆逐行仍旧微笑着,如普度众生的佛:
“——刚刚那一瞬间,孤居然想要亲你。”
他微笑着别转羌岁的脸蛋,连同脸肉都因为他毫不留情的手上动作挤出白白囊囊的一团。
“孤都要怀疑你是什么精怪,夺了羌家幺子的舍。”
某种意义上来说,陆逐行也算猜对了。
这个东宫太子,也过于精明了些。
羌岁的脸被他捏地生疼,前者却还是一副雷打不动的虚伪笑容——可是,,羌岁有点委屈地想,他对于陆逐行,的的确确是什么都没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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