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沫站在房间门口，透过缝隙，她能看到里面热闹的场景。
明明就是几个少年在打闹，却偏偏弄出了几十个人的动静。
吵闹，但不聒噪。
苏沫沫垂下头，藏起内心深处的羡慕。她那可爱的小脸上一片纠结，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离开还是留下。
对于他们来说，她是外人。可对于她来说，里面有一位算是她的恩人。
苏沫沫跟着王闵回来，一是直觉这个哥哥不会伤害她，更何况她还欠着他的钱；二是她清楚自己没有什么能耐从那个地方安全回到家，她害怕自己再被带走；三是……她不想回到那个所谓的家里。
受到哥哥苏百川的影响，苏沫沫不觉得自己厌恶那个家有什么问题。
——若不是哥哥还没有能力脱离那个家，恐怕他们早早的就换了一个住处。
苏沫沫一边想着自己“被卖”，哥哥会不会担心、甚至一时冲动跑来找她，一边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多次试图进入房间，希望补个欠条。
可……看到里面那么热闹，苏沫沫又不由自主的开始退缩。
女孩心底有点小自卑，她想，如果自己进去提起这个话题，会不会惹得所有人都不高兴？
思及此，好几次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都像破了的气球，直接无力的扁了下来。
“怎么不进去？”
熟悉的声音响起，苏沫沫下意识抬头，撞进一双漂亮的眼睛里。
苏沫沫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眼睛，一时间晃了神。之前光线比较暗，她没能看清楚，现在有了灯光，她看得一清二楚，美得深夜中的繁星都自愧不如。
可惜的是，其中一只眼睛比较黯淡，没有另一只灵活美丽。
那只无光的眼睛周围还带着些许黑紫，像是受过伤害一般，令人痛惜。
“……我有点害怕。”女孩呐呐道。
“害怕什么？”
眼睛的主人微微蹲下，大概是回到了家，少年并没有之前的叛逆桀骜模样，反而给人多了几分温柔感。
苏沫沫实话实说：“害怕……很多很多。”
害怕父亲的毒打，害怕母亲的冷嘲热讽，害怕哥哥明明难受却不吭一声的模样。
同时也害怕……害怕再次被人抓走。
王闵盯着这个剧情中没出现几次的女孩，伸手轻轻擦过她的脸颊，抹去她脸上的泪水：“现在，你什么都不用怕了。”
苏沫沫呆在那里，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一路上维持着坚强外壳的女孩抽了一下鼻子，最终还是克制不住地扑向王闵，放声大哭起来。
“呜啊——”
似乎要把一切委屈害怕都哭出来。
“大哥哥我好害怕……我害怕被那群人带走，我害怕成为‘货物’……呜呜，我什么都做不了……沫沫好废物，每次都要哥哥保护我……我不想回家！我真的再也不想回去了！我讨厌爸爸，讨厌妈妈……我对不起哥哥……呜呜呜……”
苏沫沫哭得厉害，很快，王闵的衣服湿了一大块。
“大哥哥，可不可以不要把我送进警察局……叔叔们会把我送回家里的……我真的，真的不想回家，回到那个家……”
“大哥哥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是，但是……可不可以让我留在你身边？”
“呜呜……我会做饭能打扫卫生，吃的也不多……五百万真的的很多，大哥哥你可以不要我，但，但是……能不能给我写一张欠条？我、我会努力还给你的……呜呜……”
苏沫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自然也就没发现房间里的声音消失了。
几个脑袋凑到门口，看着自家老大抱着女孩。
听到这些话，一群心怀热血的少年少女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一场充满极品家人的大戏，纷纷对苏沫沫的遭遇表示同情。
但他们谁也没说希望王闵让她留下来的话。
——同情归同情，他们又不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们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自然不会去强加给自己老大。
“可以。”思索片刻，王闵答道。
他不缺一个人的饭钱，那么大的别墅也不缺一个人的房间。
苏沫沫愣了愣：“……什、什么？”
“你可以留在这里。”王闵重复一遍。
惊喜来的太突然，苏沫沫有点晕乎乎的。她抹了一把眼泪，声线沙哑：“真的吗？”
“真的。”王闵说，“但是有一个条件。”
苏沫沫看着他，等待后文。
王闵扫了一眼凑热闹的几个脑袋，把他们看得直心虚，扭头就蹿回房间里。
“你要考上X大。”王闵严肃道。
“？”
苏沫沫表情空白：“X大？”
“国内知名top1，传说学霸中的学霸才能进去。”躲在门缝里的[老大最牛不作解释]狠狠抽一口冷气，“嘶，不亏是老大，够狠！”
听到房间里传来的、谁都能听到的嘀咕声，苏沫沫本能的觉得这是好学校。
但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大哥哥……你的条件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没有不对。”王闵说道，“你同意不同意？”
闻言，苏沫沫吸了吸鼻子，也顾不上什么对不对劲了，毫不犹豫道：“好！我同意了！我会努力上X大，然后挣钱还给大哥哥的！”
“不是努力，是一定。”王闵纠正。
“那，那我一定会考上X大！”苏沫沫眨了眨眼，说。
门缝中。
[我才是老大的头号小弟]低声道：“咱们老大图什么啊……”
“嘘。”[老大的猪头军师]捂住他的嘴，“老大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
[老大手下第一秘书]拿出一张白纸刷刷的写，三分钟后把一张新鲜出炉的“协约”递给了王闵。
在一群未成年的见证下，苏沫沫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可以告诉我哥哥我在这吗？”
签好字，苏沫沫问。
“电话号码报一下？”[我才是老大的头号小弟]拿出手机。
苏沫沫愣了愣，不好意思道：“我哥哥……没有电话号码……”
“哦。”
少年们没露出什么轻视的表情，这倒让女孩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只有一个老大]随口问。
“我哥哥叫……苏百川，海纳百川的百川。”
发现所有人都看着她，苏沫沫又开始紧张起来了：“怎、怎么了吗？你们认识我哥哥？”
“认识，当然认识。”[老大最牛不作解释]捏了捏拳头。
[老大的猪头军师]推了推眼镜，微笑：“小沫沫不用担心，想必……你哥哥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
“妹妹……沫沫……”
窄小的屋子中，红毛少年浑身是伤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双目无神，嘴里还在喃喃着什么。
他的意识朦朦胧胧的。迷迷糊糊间，苏百川感觉，自己好像脱离了身体成为了灵魂，但身体隐约传来的疼痛不断告诉他——他还在人间。
“你这个狗东西！我都说了不要和他们打！你为什么还要和他们打？！”
苏母怨恨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疯狂刺激着苏百川的内心：“我是你们的母亲，我有权利做主你们的生死！不就是一个女儿嘛，我还能再生！瞧你这副模样，好像我们都欠了你一般！明明欠了我们的是你啊！你有什么资格怨恨我们？”
“我和你爸爸这些年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说啊！你说话啊！不要装哑巴！”
“你瞅瞅房子，这是我们唯一可以住的地方！你看看你的对它干了些什么？！女儿卖了就卖了，家里少了一个吃白食的更好——我们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可你真的是一点都不懂我们的心。”
“现在好了，家没了，钱没了……你是不是心里很高兴？”
“说你是白眼狼，一点都不亏！”
坐在废墟中的苏母小嘴叭叭叭，半点不饶人。她的状况比苏百川好得多，却没有想过自己动手收拾狼狈的房间，只想着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
“……”苏百川张了张嘴，声音微弱。
“你说什么？”苏母瞪眼，“你那是什么口型？想把一切错误都推到我身上？我可是你妈啊！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你做的事自己还不承担吗？得幸亏我是你母亲，如果其他人做你妈，恐怕早就把你打死了……”
苏百川大口喘气，短时间竟恢复了不少力气。
他的目光凶恶，充满戾气：“我，我说……滚！！！”
苏百川费力的拿起手边的木块扔向苏母：“你滚啊！！！”
木块无力的掉落，落在了苏母不远处。
“你……”
似乎被吓住了，苏母呆了呆，指了指木块，又指了指自己。
紧接着，她反应过来，她的表情变得无比扭曲狰狞，好像择人而噬的恶鬼：“好啊你！苏、百、川！我生你养你那么多年，不就是说你几句你就凶我！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真是恨死你了！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父亲也不会因为嫌弃我而抛弃我离去！明明一切都是你错！都是你的错！！！你怎么不给我去死啊？！跟着那个一起被带走的小野种去死！”
啪！
苏百川愤怒之下恢复了行动力，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你恨我？谁都有资格恨我，就你没资格恨我！”
他撑起身子，这一片废墟中找出户口本，撕下属于自己和妹妹的两页后，扔到了苏母脸上：“如果可以，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们……你不滚，我滚！这下，你可满意？”
“你走啊！走的越远越好！”苏母吼道。
苏百川目光冰冷，一瘸一拐的走出所谓的家的门，没有半点犹豫。
忽然间，他扭过头，看着神态丑陋的母亲，轻轻一笑：
“让我死？没那么容易。”
“我会一直活着，活得比你们还要好无数倍。”
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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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校园文里的反派校霸（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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