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困难啊…”,收割者的声音在白粥冒起的烟气里显得很飘渺,“就是遇到了你身后那个还坐在藤椅上的大傻逼”
很难想象,一个看上去老实温吞的人爆粗口是什么样子,现在安科看到了。
他回过去一看,就见着跳起来的主祭祀和守约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对,就是他”,收割者的声音还在继续,“他年轻的时候,正赶上国家经济放开,就拿着我和他的积蓄去投资,结果第一年全亏完了”
“那…大爷你为什么现在还在这里跟他一起同甘苦啊?”安科有些不解。
“安科,过来”,这是这几天来岳子青第一次冷着脸和他说话。
“行吧”,安科把粥一饮而尽,随后飘到岳子青旁边,让他抱着。
他没注意到岳子青在他喝粥的时候脸上又暗淡了几分,不过在安科飘回来以后,他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因为啊,他跟我说,第一次是实验,第二次铁定赚钱,我信了他的鬼话”,收割者也没在意岳子青的神情,依然坦然自若的喝着滚烫的浓粥。
“所以我把我种田的钱又全给他了”
“老卜啊,别说…”
“闭嘴”,收割者突然朝委屈的缩在旁边的主祭祀吼道。
“第三次,老子一边种田给你兜底一边拿钱让你去实现梦想,然后呢,你个老毕登跑去信邪教,还把全家都特么带上了”
“傻逼东西,中途给抓进去多少次,出来以后改都改不过来,老夫建墓地赚的钱全拿来保释你了,当时真是瞎了眼了,看你可怜就把你赎出来,现在一想,你就应该被发配到西藏去种青稞!”
收割者说到这里言辞十分激烈,就差把手里的碗丢过去扣在主祭祀头上了。
“而且就算在邪教里面,你也争口气吧,整天做那些没用的发明,在那里头每天都被当成祭品预备役,当头畜牲很爽吗?要不是老夫信奉了草履虫假意混进去,你现在坟头草都跟我今年种的玉米一样高了!”
“我这后来不是混出头了吗?”主祭祀唯唯诺诺的说。
“你混个屁,那是前任高层一夜之间全部暴毙了你才顶上的,要不是老夫为民除害把那些要跟你竞争的人也宰了,你现在应该还是个老畜牲”
收割者猛的喝下最后一口粥,像是受够了一样摊坐在那里。
“所以,这是最后一次我给你兜底了,狄龙”
他的话语刚落下,安科就笑着挣脱了岳子青的怀抱然后猛吐一口血。
“我知道你是在拖延时间,我很欣赏你,给你一个展示的机会,来吧”
无边的死寂笼罩了这里,地上是丰收的作物,稻米,小麦,玉米…无数金色的植株挂着沉甸甸的穗子,空气中是醉人的稻香。
在那作物之中,却是规整镶嵌的开口棺材,中式的棺椁四四方方,西式的棺材棱角尖锐。
远处的青山上,树木挂满了果实,棺木则被吊在悬崖上,也敞开着朝向自己这边,如同朝圣。
棺木里面的尸体眼睛里都嵌着两枚银币,上面画着触手和星辰的结合体,那应该是自己吧?
而自己面前也不再是一个老农打扮的老头,而是一个黑发雪肤拿着镰刀的青年。
“大人,原谅我的冒犯,但是我不能背弃自己的信义,这件事后我将自裁谢罪”
说着,雕刻着死神身影的镰刀破空而来,带起凌厉的劲风,安科心里一惊,手脚却酸软无力,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镰刀,胸口瞬间毫无变化…
诶,毫无变化诶,安科突然想起来,收割者这特么是自己的神力啊,自己打自己就和小绿自己治自己一样,根本不会有任何变化啊!
收割者见一击不成,便退至高大的作物中,随后那些作物就像触手一般缠绕上来,空气中甘美香甜的气味越发浓郁。
而那些在棺材中躺着的尸体也取下自己眼前的银币,无数银币汇聚成一团能量反应巨大的银色草履虫朝安科冲过来。
安科…安科麻了,自己打自己可还行,他完全没有感觉到生命危险,而且刚刚稍微酸软了一点的四肢也恢复了正常,他伸出手摸在气势汹汹扑过来的银色草履虫身上,那只草履虫就软了,在安科身上蹭来蹭去,和撒娇差不多。
就在这时,安科心中突然警铃大作,道道黑紫色的寒光悄然而至,银色草履虫冲出来挡住,却在哀嚎中消散。
但是它并没有白白完蛋,看清楚那是什么的安科非常无奈,又是这种魔改的古神语,难缠得不行还限制实力。
但是这玩意也很快被从天而降的黑雨浇灭,不仅如此,黑雨滴落的地方万物枯萎,一股白色的火焰燃烧起来,却在此处黑雨和谐共处,轰鸣的雷声裹挟着黑雾降临,把美丽的收获之景摧毁殆尽。
一切都结束了,他们回到了现实中。
面前还是那个老人,但与之前精神矍铄的样子不同,收割者现在面色灰白,有种油尽灯枯的感觉。
而这种状态在他看到主祭祀和守约仍在这个房间里以后加剧了。
“特么的,你们倒是跑啊!”他气得吐出一口血。
“葬仪师我打不过”,被一圈火焰困在那里的主祭祀非常委屈的说。
收割者听到这话又是一个倒仰,差点给气死。
安科见状连忙上去要给他治疗,却被他制止了。
“不用了,草履虫大人,老夫前半生全依靠您才在协会里头活下来,最后却为了狄龙与您反目,老夫无颜接受您的治疗”
“终究是难以见到今年丰收的新米啊…”
见收割者已经心存死志,安科也不好意思再向前。
“你有什么交代吗?”
收割者用已经混浊的瞳仁空洞的注视着虚空,“让他们死得没有痛苦可以吗?我知道小岳是什么德行”
“行,答应你”
……
“下次不要到处乱跑知道吗?”瞬移回家后,岳子青把安科放在沙发上,然后就开始了。
“嘿嘿”,安科干笑着,希望能糊弄过去。
“也不能乱吃别人的东西”,岳子青并没有放过他,还在拉着他说。
“那些人都是骗你的,你看你,是不是差点就死了?”岳子青痛心疾首的样子让安科非常尴尬。
“其实还好,除了最后一招有点麻烦,其他的就是我打我自己,我不会死的”,安科小声解释道。
“你还敢顶嘴!你是不是不管我了”,岳子青十分生气,“那你就呆着吧,我也不给你烧香了”
“诶,我不是这个意思!”
安科急忙否认,他莫名的感觉这个场面好像哪里见过。
这不是之前音东跟他吵架的时候惯常用的造句吗?
“你听我解释”,安科这话一出口就知道要不好。
果然,下一刻,暴怒的岳子青开始无理取闹,“我不听”
草,这个场面要怎么办?我想想啊,上次音东跟我吵的时候我是怎么办的…道歉,疯狂道歉就行。
片刻后,岳子青终于消了气,至于安科是怎么做的…
“我错了”
“你错哪了?”
“我都错了,你是对的…”
安科只能痛苦的开始道歉,傻笑,道歉,傻笑,这个循环来个几遍,本来冷着长脸的岳子青气就消得差不多了,不仅如此,他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对不起,刚刚是我太害怕了”,岳子青说着就把他跟娃娃一样抱在怀里,“给你看一个,算是赔罪”
说着,周围的环境就变了,从平平无奇的宿舍变成了一处停满花轿的街道,而他们面前,是张灯结彩的古老府邸。
许多红艳艳的灯笼挂在屋檐下,安科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栋府邸的墙壁不是被灯笼映照成红色的,而是原来就是暗红的,犹如被血染红又干透了的白纸。
岳子青微笑着拍拍手,紧接着,每一个花轿里都走出来一位新娘,她们每一位都盛装打扮,有白有红,什么民族的服装都有,就是看上去像是假人,他们茫然的排成两列站在府邸的门口,站在最前的两位犹如仆人一般打开漆红的大门。
卧槽,气派啊,安科非常好奇的看着,这些倒霉蛋是岳子青身为葬仪师的时候干掉的人?
岳子青看到安科的反应后轻笑着带着他步入这栋处处透着恐怖的府邸,而他身后的新娘们也鱼贯而入。
这个建筑里面非常独特,种种风格不一的建筑凌乱的堆叠着,但是它们好像都在躲避着什么,绕过了中间那栋和大门一个颜色的阁楼。
到了这里,那些新娘们一个个的都往不同的房子走去,什么样的衣着就是什么风格的房子,最先走到房子里的新娘化作纸人,而那栋房子也在新娘步入后变成了二维的平面。
岳子青对这一幕没有什么想法,他平稳的踏入阁楼,就跟回了家似的。
这栋阁楼陈设非常简单,却非常精致,连窗棂上都是细密的迎亲雕花,但是最让人感兴趣的还是中间的八仙桌和上面的纸雕。
那是这座府邸的微缩模型,每一栋火柴盒大小的房子上此时都坐着一个圣装打扮的灵体,一脸呆滞。
“我这是在哪?”
“我不是死了吗?”
“我怎么穿着这么娘们兮兮的衣服?”
这些穿着新娘服饰的灵体发出了各式各样惊恐的声音,可惜除了岳子青和安科,他们连自己说出来的话都听不懂,就像上帝和通天塔的典故一样,语言在这里几乎失去了作用,只是用来表达情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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