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查特咬着唇,向裴宿深沉地看了一眼,哆嗦着先坐下了。被碰到的地方恶心得像有虫子在爬,旁边的女生安慰地想握她的手,被她甩开了。
查尔特居然真的没有出现,难道真跟她说的那样,他已经死了?可是她又怎么会知道,难道真的与她有关?
那边的莉尔已经脸色惨白得不像话,她有心想帮裴宿,却只感到一阵巨大的绝望。这个新来的修士明显比查尔特更恶劣,而且看她的眼光也更为下流,她该怎么帮?
“哎呀,神明在上,你要当着那么多孩子的面施暴吗,大家可还都看着呢?”
修士的眼睛已经染上暴戾的红色,丝毫未受影响,逼近了她。
看来限制并不针对暴力行动。
那粗壮的手向她的脑袋抓来,却见她脚步一转,已经跌跌撞撞向门口跑去。
“不得了了,打小孩了,打死人了!”
“小虫子,刚才不是很会说吗,跑什么?放心,我一定会慢慢地、慢慢地捏碎你。”
精神力,正常,方向,正常。
她确实跑不快,但意识力足以干扰壮汉修士的速度,而对方也的确蠢得可以,居然真的没有怀疑自己为什么追不上一个身体瘦弱的小孩。
修道院内有一片空旷的树林,黑黝黝的枝叶散发着不详的气息,裴宿放出意识力探查了一下,顿了顿,向森林深处跑去。她倒是不介意杀人灭口的事,就是怕再给其他孩子看见,留下了心理阴影。
……虽然戴尔维特修道院本身就是阴影。
然而背后的脚步声忽然停了,裴宿回头,发现那修士皱着眉看着这片林子,粗蠢的脸上现出几分纠结。然而看到裴宿一脸挑衅地看着他时,他脑海里的那根弦瞬间就断了,怒吼着冲了过来。
本来他也不是一定要杀死这个小女孩,但不知为什么,心里那股怒火越烧越旺,似乎不见到她的血染红地面,看不到她的脑浆喷溅一地,那可怜的小骨头不被根根折断……他就不会满意。
当两人同时跑进树林深处后,裴宿停了脚步,气喘吁吁地靠在一棵树旁,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果然还是要好好锻炼身体,要了我的老命了。”
修士因她忽然停下的行为怔了一下,转眼又已扑到眼前,他要把这个讨厌鬼捏碎!他要敲烂她的头!
“呃……!”
眼前忽然花里胡哨一片闪,他反应未及,忽觉左眼一阵剧痛,嚎叫着捂住了自己的眼。模糊一片血红,顺着手缝往下滴落,他绝望地睁了睁左眼,发现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而那女孩正神情冷冷地望着他,手里拿着一把花伞。看到他又凶又怒的神情,不怕反笑。
“缺了一只眼,顺眼多了,就是——再缺几个就更好了。”
她在哪找到的这东西,难道她早有预谋,可是这树林,不是那些人的禁地……
怒火冲昏了理智,他狂怒地又冲上来,那力道足以将她在树干上碾碎。眼看女孩避无可避,她神情一惊,露出害怕的神色,然而等他一拳挥到时,却及时蹲下,拳风擦着她的发顶而过,红色光影一闪,一种难以忍受的疼痛却从他的□□传来。
他发出一声更为凄厉的惨叫,再也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完好的右眼战战兢兢地朝下看去,那滚落在地的蠢物,那淅淅沥沥的黑血,将他早已知晓的事实更为残酷地昭告于他。
遭此重创,即使再恼怒,他也意识到不对了,抬起眼,他愤恨地吼道,“小婊子,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回应他的则是又一阵剧痛,眼前彻底漆黑一片。他的右眼也瞎了。
他在穿上这身衣服以前,就是一个在犄角偷鸡摸狗挑事生非的混混头子,自小体力过人,又生在这等污秽之地,他的恶成了最好的保护伞,平时也是欺男霸女,连路过的瘦骨嶙峋的小孩都要被他踩一脚。
平时顺风顺水惯了,唯独那修道院进不去,规矩死正经又古怪,却偏偏不可违抗。但他着实眼馋修士们的特殊福利……里面的,不论男女老少,只要符合要求,几乎都可以随便上,这不比那些下三滥的影片里来得更爽!他早听查尔特吹嘘过,等他好不容易死了,多出来职位空缺,立刻披上衣服,摇身一变成了这修道院里神的仆从。
却没想到,才第一天,竟然栽在了一个小女孩手里。就是反应再慢,他也知道自己中了这个小贱人的计,而今□□废了,眼睛瞎了,他知道自己是活不了了,怒急之下,反而嘶声大笑起来。
“小婊子,进了这里,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出去?”
常年打架,剧痛之下,他仍然能对周身环境保持敏感。听得一阵破空声,他以为是那女孩还要再踹他几脚,不由咧了咧嘴,正想说几句下流话,却忽然嘴角一抽,脸皮一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火辣辣的疼从脸上传来,不带温度的女声居高临下传到她耳中。
“真是侮辱了我这把匕首了……但我不介意再多陪你玩玩……还满意吗?”
风声过,带走了他的右手手指,他已经没有再说话的力气了,却仍然张着嘴,忍着剧痛,大骂起来。
“小婊子,小贱人,你们这种人生来就是要被我干的,我……”
话音未落,他就永远闭上了嘴,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裴宿站起身,盯着这具令人作呕的尸体,胃里翻涌,不由扶着树干呕了起来。
她早该知道这是什么样的货色,本来还想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撬出来什么,如今却只觉得被精神污染了,五脏六腑都难受得想要吐出来。
好恶心……这里真的好恶心……她只想彻底毁掉这里。
靴子摩擦草丛的声音,无声向她靠近。近了,近了,而她似乎还毫无防备。
当那苍白枯瘦的手从宽大的袖袍里缓缓伸出时,血色光影闪过,“什么东西想搞偷……”
话音未落,啪嗒一声,那瘦弱的身影被击出很高,又狠狠摔落在地。
肋骨处一阵剧痛,仿佛全身的骨骼都碎了一般,她有些难以置信,手指深深抠进地面,强行逼着自己抬起头,朝那无声出现的身影看去。
黑色的长袍裹着苍白的人影,兜帽盖住了脸,看不清那张脸的表情。
“秽物胆敢闯入圣地。”
声音枯朽,刺耳,沉重,缓慢,又折磨着人的神经。这声音不是质疑,不是愤怒,只是冷漠的宣判,似是在评定她的罪行。
可是怎么会?她在进入林子之前已知道这里暗藏玄机,却没想到,副本走到如今,在精神与身体都被淬炼过的情况下,她却还会面临如此无力的情况……
她皱起眉,后悔自己大意轻敌了。
精神力在缓缓修补她的身体,然而她刚唤起的意识力尚未流动,就被一阵无形的力给斩断了,瞬间湮没于无形,就像被吸入了黑洞一般,无所寻觅。
裴宿愣住了,下一秒却被一股巨力逼得压下了头,下巴狠狠磕在地上,嘴里泛起一股血腥气。
“女子安敢玷污圣颜?”
在那个古怪又神秘的黑影面前,她就如一只破布娃娃,转眼就被折磨得毫无生气,但她却咬着牙,拼命挤出几个字:
“神、经。”
这两个字似乎触怒了这位自诩圣颜的黑袍人,他微微抬手,一股恐怖的压力立刻从上倾覆,似要将她碾碎在地里……
然而下一刻那压力便瞬间消失了,裴宿睁不开眼,但却察觉到一股神秘的气息凭空出现,当它出现后,那疯疯癫癫的黑袍人就不见了影子。
她忍着疼痛,看了一眼自己的系统栏。
【死神】0。
即使情况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苦笑。让她刷死神的好感,开什么玩笑?
全身骨骼都似乎被碾碎了,裴宿拼命想抬起头,却发觉只是徒劳,只能又将自己的精神力一缕一缕地向四下发散,希望能引起那位及时出现的死神先生的注意。
他应该是来收刚刚被她杀死的那个修士的灵魂的,但她现在很希望自己这个快死的人也能引起他的注意。
然而她立刻绝望地意识到,那股神秘的气息不见了……
嗯?!
几乎这个念头刚转过,她就发现自己已经悬浮在了空中,瘦小的身体如一根干巴的草,浑身的疼痛却被一股冰凉却勉强算得上柔和的气息抚过,她颤了颤眼皮,终于睁开了眼睛。
死神很贴心地将她的身子悬空到了可以与他平视的高度,银色的眸子不带丝毫温度,玫瑰般的嘴唇却微微褶起,像是花朵被清风拂乱,表达着主人不快的情绪。
“人类,你要做什么?”
身体不受控的感觉让她有些不安,然而对方看起来虽然不太愉快,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心。他居然治愈了她所受的部分创伤——尽管目的或许是让这个重伤的人类还能够回答他的话。
然而,由于根本无法感知死神所在的方位,故而方才她是将精神力分成了无数缕,漫无目的地向周围延伸。这样即使查探不到对方,也能够让他了解她的诉求。
所以……她当然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放出的精神力,想像八爪鱼一般将他缠绕起来,那无意识的丝缕甚至想要触碰那宽松外衣下的皎白肌肤,衣袍也被微微拂起……
当然这些恼人的意识力很快就被他挥断了,但裴宿这一举动无疑是在骚扰,也难怪他不高兴。
对此一无所知的裴宿现在有太多话想问了,然而意识到对方还在不断地往她身上注入令人舒适的能量,不由也打定了主意多沾点光,尽量扯点闲天,先挑不重要的说。
比如——
“你的镰刀呢?”
“没带。”
裴宿:?
“上次死人怎么没见到你?”
“不想去。”
裴宿:??
死神的眸光如雪,神色也未变,但她却能感受到对方更不高兴了。
“你就为了问我这些?”
她连忙摆手,“不是不是,这是寒暄,我想问,你都什么时候会出现……”
话音未落,死神和他的力量都不见了。还悬在半空中的裴宿身子一僵,笔直向下落去。此时的她,离地面还有三米之高。
她脸皮一皱。糟了……这是真把对方惹不高兴了,想要的没问到,人也走了,不仅如此,还要摔她一下。
精神力无法托起自己,就像人不能拔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举起。
她认命了,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反而,离地仅有半厘米的时候,一股柔和的力量忽然将她包裹住,她悬在了空中,就在这几乎贴地的距离,仿佛落在了吊床之中。
裴宿眨了眨眼睛,不确定地动了动身子,从那无形的吊床中走下。
果然,那残留的一点气息也随着她这个动作消散了。也是,死神什么的,本来也不是她这种半路出家的人能用意识窥探到的。
没想到死神人冷心还挺好。
然后——
她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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