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鱼贯上了车，张婷很有眼力见儿地坐在了副驾驶，把后座留给了秦临和闻霁。
现在想起刚才闻霁果断的道歉，张婷还是有点儿不敢置信。
倒不是说闻霁有多不近人情，事实上，闻霁向来是个很能理解队员的队长，平时队里也少不了玩笑调侃。
但怎么说呢？闻霁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虽然在开玩笑，但永远都会有一个距离和尺度。
大家对闻霁顶多是调侃，而不会真的像对待江星何玉那样肆无忌惮的嬉笑玩闹。
但是对着秦临，这种距离消失了。
还能说什么呢？
真不愧是队长等了四年的搭档！
想到这儿，张婷果断止住了和秦临寒暄的念头，把舞台让给了闻霁，低着头就假模假样地玩起了手机。
出行总是累人的，更何况秦临还经历了机场的两度围堵。
故而他甫一上车，就干脆利落地往后一靠，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十分坐没坐相。
闻霁及时递上了一个颈枕，被秦临接过放在了脖后。
他还念着闻霁刚才对他的“嘲笑”，所以没有开口，只是把头倚在了车窗上，闭上眼睛就开始假寐。
闻霁见状，左手握拳，抵着唇轻咳了两声。
秦临没有反应。
不得已，闻霁先开了口：“张婷关注到了网上的舆论，出于安全考虑，在未经你允许的情况下，我下了接机的决定。”
张婷虽然低着头，但一直偷偷竖着耳朵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听到闻霁这句话，她果断出声帮腔：
“你不知道，队长可紧张了，一听到我说你可能被围堵，火急火燎地就带着我们过来了！”
闻霁虽然期待着秦临的回应，但听到张婷此语，莫名有些赧然，颈间不知不觉间蔓出了一片红。
他下意识坐直身体，看向了秦临。
秦临其实并没有生气，只是作为年方十七的一名学生，他确实没见过上午这阵仗，也的确因为这一上午的经历略有窘迫，所以一时没有开口。
此时闻霁和张婷都递了话茬，他也顺势轻笑一声，开了口：
“我也十分荣幸，作为素人能有这么大的阵仗。”
秦临转头对上闻霁的眼睛，敏锐地发现了其中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期待，于是仅剩的那点儿无措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兴味。
他觉得觉得闻霁这个人可真有意思，怎么老是让人想逗呢？
秦临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今天可真是——”
他故意停顿了两秒，然后才在闻霁略显紧张的注视中，不急不缓地接上：“多亏队长了。”
声音低沉磁性，细品还带着点儿漫不经心的调侃。
就像秦临敏锐地感知到闻霁车前笑容的不同寻常，闻霁同样察觉出了秦临话语里的戏谑和玩笑。
他无奈摇头：“当不得你一声谢。”
神态虽然无奈，语气却带着笑意，结合起来，莫名有股子宠溺的意味。
张婷听得牙酸，她缩了缩脖子，觉得自己和后面的人格格不入，还是安分点儿好。
闻霁复又抬头看了看路标，转身看向秦临，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轻：
“离江河大概还有四十分钟的车程，累的话先休息会儿，到了我叫你。”
他显然察觉到秦临的疲惫并非虚饰，所以玩笑过后，还是忍不住出声关心。
听了闻霁这话，秦临也不矫情，懒洋洋地回了句“好”，然后自得地往后一靠，抱着个靠枕就开始闭目养神。
秦临身高腿长，人也挺拔，平时总显得凌厉。可此时他安静地敛眉闭目，十七岁带来的稚气和青涩便肆意地跑了出来，衬得他整个人也乖巧可爱起来。
看着这样的秦临，闻霁不自觉放轻了动作，他抬头对张婷道：“空调温度高一点。”
闻霁自己都没发现，他此时唇角的笑意有多么温柔。
张婷倒是发现了，一连串的震惊让她有些麻木，但她还是很有职业素养地及时收敛了声音，并抬手调高了空调温度。
然后就麻溜地把整个人缩进了座椅里，开始品味刚才的发现。
机场和江河基地本就相距不远，在车辆的全速行驶下，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车一停稳，张婷果断先下了车，不准备继续和秦临闻霁待在同一个空间。
闻霁就没那么容易了，看着还在熟睡的秦临，他眉宇微蹙，显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做了半晌的心理准备，闻霁终于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秦临的胳膊：“秦临，醒醒！”
张婷在窗外看得都快翻白眼了，看着难得如此纠结的闻霁，她真恨不得拍下来做成表情包全江河传阅。
真该让江星来看看秦临此刻的待遇，朋友圈声明算什么，以后这样的事情只怕数都数不清！
她心想，队长对这位新队员，未免也太夸张了点儿吧？
在张婷内心不断刷屏的同时，秦临终于有了几分清醒。
他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倾身查看他是否醒来的闻霁。
秦临还有些迷迷糊糊，看着眼前的闻霁，他下意识开口询问：“队长，到了吗？”
声音低沉，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沙哑。
对上秦临略显迷蒙的双眼，闻霁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连忙撤回身子，匆匆回复：“到、到了。”
秦临这时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听到闻霁的回答，他“哦”了一声，右手一推就下了车。
徒留闻霁在车里平复了半天的心绪。
甫一下车，秦临就撞上了一脸意味深长盯着他的张婷，不由十分莫名：“你这是怎么了？”
经过机场的“解救”，秦临和张婷也算有了点儿“战地情谊”，故而询问也十分直接。
张婷摇了摇头，一副“你不懂”的表情，转身就走。
这时闻霁也从车上下来了，秦临扭头：“她这是——？”
闻霁当然知道张婷异常的表现是因为什么，他从容地转移话题：
“可能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了吧，别管她了，我们先进基地吧！”
语气温和镇定，掩饰得很好，耳后却控制不住地带了红。
所幸秦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只以为张婷性格跳脱，所以虽然仍觉奇怪，但还是乖乖跟着闻霁进了基地。
江河作为拿过冠军的巅峰强队，显然并不缺钱。
基地占地十分广阔，楼宇丛立，像一个巨大的园区。
闻霁带着秦临进入了行政楼大厅。
一进门，就是两个巨大的巅峰角色雕塑，一左一右，很有气势。
大厅整体极具设计感，布局合理而整洁，显得十分开阔。
闻霁边走边向秦临介绍：“这栋是行政楼，签约谈判等事宜会在这儿进行。训练基地在后面，住宿和食堂也是。”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我先带你去见经理，之后我们一起去食堂用餐。”
秦临显然没有异议，他点头应是，跟着闻霁进了电梯。
电梯一路上行，最终在四楼缓缓停下，楚天的办公室就在四楼走廊尽头。
此时的楚天刚听了张婷语焉不详又意味深长的小报告，正抓心挠肝着呢，想着两人也该到了，于是主动出了门，准备迎一迎。
两行人就这样在走廊中间撞上了，看着眼前眉目硬朗，直直站在路中的男人，秦临望向闻霁，眼神带着好奇。
闻霁开口，语气温和而平稳：“楚天，江河经理，你可以叫他楚经理。”
闻霁介绍的时候，楚天就在旁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秦临，此时见闻霁结束，干脆地出声：
“你好，楚天，像闻霁说的，你可以叫我楚经理。当然，楚哥也行！”
语末，还刻意地加上了一句：“我和闻霁可是老朋友了。”
同时伸出了右手。
闻霁在旁边无奈扶额。
秦临看了眼闻霁，还是选择了更正式的称呼。他上前一步，握住了楚天的右手：
“楚经理你好，我是秦临。”
“久闻大名！”
楚天回应得很热情，就是表情满怀深意。
看着冲自己挤眉弄眼的楚天，闻霁更无奈了，他缓缓叹了口气，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寒暄：
“已经正午了，有事可以之后再聊。”
最后一句话，他看向了秦临，眼带询问：“先出发去食堂吧。”
“好！”
先出声捧场的是楚天，他面向秦临，声音爽朗：“我们江河的食堂特别好吃，你今天一定要好好尝尝！”
面对楚天和闻霁的邀请，秦临歪歪头，眼带笑意：“那还等什么呢？”
他并没有要点破两人眉眼官司的打算。
秦临其实大概能猜到江河众人对他态度奇怪的原因。毕竟，闻霁对他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至于闻霁对他不同的原因，他也算有所了解。
只能说，不愧是“终生之憾”！居然能让闻霁这样清矜持稳的人对自己如此不同。
想到这，秦临摇了摇头，抬步跟上了在前带路的楚天。
秦临的想法其实也算不上错，只能说简单了点。
精妙的技术和绝佳的配合或许会让闻霁倾力相邀，但如果说打破行事准则和交往距离，那只能说尚不至此。
至于闻霁为何会对秦临如此不同，那只能去问他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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