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的合训和模拟安排在比赛的前一天，也就是明天。
考虑到上午的舟车劳顿，俱乐部并没有在今天安排额外的行程，把时间留给了选手自己。
大家当然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休息——
那是不可能的。
都是十几二十的小伙子，一上午的颠簸也就是冲个澡就能回来的事儿，更何况江河有一个算一个都睡了一路。
刚吃完略显迟到的午餐，何玉他们三个就闹哄哄地一起出了酒店。
江河来W市比赛的次数不算多，但也足够江星这个闲不住的摸索出吃喝玩乐的好地方了。
刚才就是他提议去附近的台球厅，还“大纲独揽”，把何玉和凌宇都拉了去。
毕竟在房间里打了一局游戏，不管战斗速度多快，秦临和闻霁到达餐厅的时候，其他人也已经或用罢回房或临近尾声。
也就因此光荣地因此错过了江星的“吃喝玩乐顺风车”。
“要去台球厅吗？”
看着慢条斯理吃完全程的秦临放下碗筷，闻霁才出声询问。
作为江河队内现存的“元老”，江星每次来W市都要光顾的台球厅，闻霁当然知道位置。
“不了。”
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秦临缓缓抬头看向闻霁，顿了几秒后，才像刚刚开机一样，果断摇头。
他对台球还算感兴趣，但是刚吃饱饭，不太想动。
见状，闻霁眼中带上了笑意。
秦临每次吃完饭都是这副样子——反应不似平常迅疾，人也懒懒的不愿意动。
刚认识的时候秦临还有所掩饰，后面越熟悉越肆无忌惮，每次吃完饭一定要磨蹭一段时间才肯起座。
“那回房间？”
秦临对这个提议明显很是满意，他眨眨眼，语气精神了些许：
“好！”
故而这个下午秦临就在房间窝了一下午，还是傍晚闻霁提议散步，他才跟着出了门。
他挑了一条没什么人的小道，两旁开满了不知名的蓝白花朵。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聊边逛，不多时天边的夕阳便沉尽了。
看着缓缓深沉的夜色，秦临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停住脚步，看向闻霁：
“你觉不觉得何玉和凌宇最近有点儿怪？”
闻霁几乎是立刻意识到秦临指的是什么，他顿了一下，迟疑着出声回道：
“确实，他们两个最近总是很——”
想到何玉白天的那个眼神，闻霁沉默了许久，似乎在竭力措辞，但神态却越来越微妙。
秦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点儿微妙，他转身和闻霁对视，两个人都从对方眼里找到了自己所想的那个词——
幽怨。
空气顿时沉默了下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希望这一点是自己的错觉。
但沉默已然足以说明问题。
过了好一会儿，秦临才继续开口：“而且，好像只有面对我们两个的时候，会有……”
他实在不想说出那个词，干脆换了模糊的表达。
“那种奇奇怪怪的表现。”
秦临继续思索：“我们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超乎常人的帅气？精妙绝伦的技术？
好像都不太对劲。
闻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他索性出声提议：“不然，我去找他俩谈谈？”
“别！”
秦临果断拒绝，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方式能将自己和闻霁的猜测表达得正常一点。
何况，他们两个虽然偶尔的眼神有些奇怪，但毕竟对自己和闻霁没什么影响。专门为此让闻霁这个队长去进行谈话实在有些小题大做。
至于自己去问——
秦临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不可以接受奇怪的视线。
听到秦临的拒绝，闻霁也如释重负，何玉的“幽怨”实在太有杀伤力，让他这个向来善于和队友沟通的队长都罕见地觉得有些难以应付。
随着天际光线的收敛消逝，道路两旁的路灯逐渐明亮，随着小路的蜿蜒曲折成线，极目望去，星星点点的光芒倒也相映成趣。
两个人默契地略下方才的话题不提，开始讨论明后两天的合训和比赛。
这次同MG的战斗将会是秦临和闻霁第一次在正式赛场上的合作，队内对此已培训多时，相关的战略李培也一讲再讲。
联赛的第三放在其他战队或许是个不错的成绩，但对江河来说，却是一个足以让所有人抬不起头的失败。
江河的所有人都在期待一场大胜，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可这毕竟是秦临第一次打职业，季后赛开场的巨大关注、许胜不许败的心理压力、还有全明星赛积累的无数粉丝的期待，纵使闻霁对秦临的实力和心理承受能力有十足的信心，还是免不了会担忧。
聊起合训和比赛，这担忧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几分，被秦临所发觉。
他眉梢微挑，手臂一伸，整个人就搭在了闻霁身上，故作受伤：“队长这是对我不放心啊！”
说话间，他的视线被闻霁卫衣上飘动的帽带吸引，随手勾起在指尖缠绕。
闻霁感受着身上愈发沉重的“负担”，无奈摇头。
他直了直身子，以便秦临能更好着力，出声解释：
“我——”
察觉闻霁开口，秦临还缠着帽带的手指直接堵在了对方唇上，将闻霁未尽的话语全数挡了回去。
他微一偏头，正对上闻霁惊讶而无措的眼神，余光瞥见对方略带薄红的耳垂，秦临嘴角无声上扬。
他更凑近了些，眸光低垂，声音故意压低：“不用解释。”
说话间喷洒的热气直接打在闻霁耳侧，闻霁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透了。
他被秦临这一套不按常规出牌的连招打得方寸大乱，一时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秦临见状，终于满意，他收回手臂，施施然站直身子，带着笑意开了口：“我们来打个赌吧！”
闻霁稍稍回神，他看向秦临。
秦临继续出声：“就赌这次比赛我的发挥。”
他双手插兜，淡淡道：“我赌自己打不好。”
闻霁被这句话惊得睁大了眼睛，他快步上前，挡在了秦临面前，目光里满是担忧。
秦临见此情状，却蓦地笑了起来：“别急嘛——”
“队长。”
语调拉长，带着几分少见的软意。
他眼带笑意，直视闻霁，放慢语速：
“你来赌我赢。”
闻霁怔然。
他从未担心过秦临的实力，也没有那么在意第一场的输赢。对于像他这样身经百战的职业选手来说，一时的胜负并不足以对心态造成影响。
所以即使秦临真的因为紧张发挥失常而导致失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正令他踟蹰的，是秦临的感受。
这个在联盟全明星赛横空出世的天才少年，拥有着史上新人最高的关注，也担负着最大的期待。
一旦他在赛场上的表现稍有不慎，现在这些赞誉和期待就会化作难以想象的重负和落石，那是足以击垮任何一名新人的场面。
况且……
闻霁看向眼前身形高大、眉目肆意的少年。
秦临的职业生涯实在是太顺了，没有青训、没有选拔，甫一登场就收获人气无数，还以天降神兵的姿态加入了冠军队江河。
这样顺风顺水的他，真的能接受这种挫折吗？
闻霁不敢去想象少年因遭受打击而不再骄傲肆意的模样，他受不了。
但秦临用他的方式回答了闻霁，他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但也同样不怕输。
而且——
秦临不是说了吗？还有自己在呢。
闻霁神色柔和，眉眼微弯，笑得浅淡而笃定。他直视秦临的眼睛，语气坚定，含着难得显露的锐气：
“好！”
“我来赌你赢。”
大家可以猜一猜何玉和凌宇的“幽怨”是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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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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