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刘泊楷,他早已换掉了地下室那件衣服,象征帝国最优秀军人的深蓝色军服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
他低低笑了两声,道,“听力不错,这么快就认出我了,很意外吗?”
许知礼不言,毫无血色的唇微微抿起,看不出神色。
刘泊楷瞥了他一眼,“不过这也不重要,反正你迟早会知道的。”
“啧啧啧……真是说话带刺呢。”女孩摇头叹息,轻抚卷曲的头发,那是她精心做的发型,和王妃一个样式。
“人家是星默的未婚妻,你说话客气点。”她抬眼扫了眼刘泊楷,语气略微有些惊讶,“装都不装了?这么快就撕破脸皮。”
刘泊楷黑眸沉沉地看着他,丝丝缕缕闪烁过不明的情绪。
许知礼稳定心神,越是这样的情况越要静心思考,他大概能猜到这个女孩是谁,一定是那天看到疑似李星默的青梅,不过现在看来,远远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倒是刘泊楷对他的恶意让他发觉端倪。
刘泊楷的态度不对劲。
“你们确定要一直绑着我?”见两人不言,许知礼出声,“还有一周李星默就回来了,你们不怕我跟他告状?”
他笃定两人不会杀他灭口,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对李星默的别样情感,女孩是漫不经心、无所谓的样子,而刘泊楷恨不得杀了自己,却为了李星默不得不忍耐。
许知礼心下明了,如此深重的敌意,许知礼不会不清楚。刘泊楷真是颠覆他的认知,虚伪,两面三刀,表面上是李星言的兄弟,背地捅刀子。
等等。
许知礼心跳频率快了起来,打伤李星言的人会有他吗?
“告状?你觉得星默会怎么对待一个绑了自己的逃犯?”刘泊楷冷笑,“而且这个逃犯还进了他的地下室。”
许知礼不动声色,听到女孩插了句,“你这说的不对啊,寻常人怎么会知道密码啊,一看就是李星默告诉他的。”
她垫脚贴在他耳边,嘲讽一句,“你看看李星默对一个外人多信任啊,你呢,知道这个密码用了多久,三年?五年?”
听着他逐渐粗重起来带着怒意的呼吸,许知礼简直无话可说。
大姐我跟你无冤无仇,你非要吹耳旁风让他杀了我是吧?
不过这也顺了他之前的话术,许知礼轻咳一声,“我就当没听到今天的话,既然你们也不想我留在这里祸害李星默,不如把我丢得远远的,永远不准踏入c城,从此,再也没人能发现今天的事。”
“说的有道理。”刘泊楷嗤笑一声,被许知礼这套天真的话术逗笑,“那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
许知礼张了张嘴,只听他又道。
“你一定会死,不过不是现在。”刘泊楷勾起一抹冷笑,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好好歇着吧,许夫人。”
他转身狠狠砸上门,发出巨大一声轰鸣。
女孩被吓了一跳,暗暗翻了个白眼。
看似胸有成竹,实则沉不住气,就凭这种人也能做成大事?
她短吁一声,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许知礼身上。
“你也是可怜。”她叹了声,前言不搭后语道,“不过谁让你好奇心太重。”
许知礼喉结上下滑动,“我在古堡见过你,你是谁?”
少女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由的一愣,随即轻笑,“果然还是见过我哦,不过我倒是第一次见你。”
她双手支棱着两腮,换了个坐姿,两条腿在椅子上荡来荡去,黑发如瀑布铺洒在单薄的后背上。
似是来了兴趣,她眉梢上挑,好奇道,“那你说说我长什么样?”
许知礼抿嘴,谨慎不言。
“说嘛说嘛,我长什么样?好看吗?”她嘻嘻道,“我的头发好看吗?”
许知礼没料到她在意的竟是外人对她头发的评价,怔愣一瞬后如实回答。
“但是没人能比王妃更好看。”她叹了叹,提及爱丽特时,她的笑容苦涩起来,“你见过王妃吗?”
许知礼摇头。
王妃深居简出,从他知晓的信息来看,似乎是因为病情的原因,不能长时间在太阳底下。
所有对王妃的了解,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至于王妃的脸,也只有在地下室照片里见到过。
“如果你能见到她,你就会知道。”她轻声笑了笑,说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王妃是被拔去利刺的玫瑰,是困在笼中的凤凰。”
许知礼眉梢上扬,他听到女孩语气中的意味深长,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惜自己的手被反绑在身后,他连拽下眼罩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忍受着内心的煎熬。
一瞬间里,许多错综复杂的细线被连接起来,一切都有了头绪。
打伤李星言的人不只一个,当时在船上的刘泊楷必是其中一员,至于眼前的女孩,她和李星言刘泊楷似乎有利益联系,不能排除她是帮凶的可能性。
“你话太多了。”刘泊楷低沉冰冷的声音响起,提醒着女孩,“言多必失,谨言慎行。”
女孩莞尔一笑,抬手捂住了嘴巴,嬉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了。”
许知礼正思索间,听到门板轻声开合的声响。
他们离开了,只剩许知礼一人留在这不知名的房间里。
他挣了挣手腕,感受到充血的手腕隐隐作痛,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他有一瞬间大脑缺氧。
脚踝处同样被绑住,许知礼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里。
他们没有封住他的嘴巴。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个没有人找得到的完全安全的地方吗?
陷身于黑暗中,许知礼难免有些心浮气躁。
这有点难办。
他们绑住自己有什么目的,听他们的话语,这些事李星默并不知情。他们暗地里在密谋什么?
许知礼回归意识空间,世界观进度提升到60%。如果李星默是王妃的孩子,那么剩下的40%就是关于他的身世了。
许知礼垂下眼睫,身子一歪靠在墙边。
冰冷洁白的墙壁让他单薄的背脊有些刺骨,许知礼身上只穿了件单衣,没有开暖气的房间空旷而寒冷。
许知礼呼出一口气,挺直了被,蜷缩着身子挪了挪位置。
看来冬天快要到了。
惊觉自己已经在这个世界里待了半年了,许知礼有些感慨。
进度很快,无论是攻略任务还是世界观任务,仿佛只要许知礼愿意主动去搜索,很快就能完成。
他动了动身体,被紧紧束缚住的双手不得动弹。
李星默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刘泊楷和那女孩又有什么目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现在在哪里,该怎么样逃出去。
许知礼额头抵在地上,脑子里一片混沌。
李星言获得了部分人身自由权,他可以在宫殿内自由活动,但没有可以和外界取得通讯的设备和机器。
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在思念许知礼。
仿佛自三年前分别那天起,累计的思念都在此刻成百上千倍的涌现出来。
“母亲。”隔着门板,李星言目光柔和,轻声说道,“我好像喜欢上个人。”
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似乎没有温度,他瞳孔是澄澈的蓝色,一如他们初遇时看到的那片海。
李星言呼出一口气,直垂着的眼睫,他看到自己呼出的热气融化在空气里,似雾,飘飘散散地隐在氧气里。
母亲今日身体不适,管家说他不宜见人,李星言本想进去看看母亲的,却被拦在门外。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门上,声音轻得犹如飞鸟坠落的羽毛。
“因为信息素,我们不能相爱。”
“可是我爱他。”李星言呢喃道,“我用了好几个夜晚来思念他,一开始是他的脸,然后是他的声音,再后来,是每个与他有关的场景。”
“我想起自己在安定区这三年,大概是我迄今为止的人生里,过得最快乐的时候了。”李星言闭上双眼,眼前浮现出许知礼的脸。
“他说他不是omega,只是一个普通的beta。”李星言说,“但在我心里,他是什么都改变不了我对他的这份感情。”
“或许,我就不该遇见他,或许他就不该来c城,那样我还能继续隔三差五地偷跑过去看他。”李星言懊恼地扶额,“如果当初我没有骗他就好了,如果我能说清楚就好了。”
他的声线停滞了一瞬,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没人能听到他似有若无的哽咽,唯有心中的苦涩提醒着他的不安。
他竟是想不到和许知礼最好的结局,如果在信息素的控制下,许知礼真的爱上了李星默,那……
李星言顺着门板滑坐到地上,眉梢微微下垂,挫败感油然而生,他只觉着心如刀绞,眼眶里一阵酸胀。
“母亲,我该怎么做……”他的话语细弱蚊呐,低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爱丽特大抵是听不到的。
方才才用过药,应该是睡着了。
李星言靠着门坐了一会儿,表情木然。
泪水不至于流出,他只是有些疲惫。
半晌,他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天气有些凉,他决定回房加几件衣服。
“别留遗憾。”
一墙之隔意以外,李星言听到这样一句。
王妃的声音轻柔又空灵,宛若就在他的耳边,有好似处于千里之外。
“母亲?”他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您听见了?”
王妃轻叹了声,语气无奈而忧伤。
“星言,做你认为对的事。”王妃剧烈地干咳起来,传到李星言耳里有些撕心裂肺。
“母亲,你还好吗?”他焦急地问,“我能进去看看你吗?”
李星言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母亲的脸的,总是想这样,隔着一道门,抑或是在通讯器里。
王妃身体羸弱,不能在阳光底下呆太久。
李星言是知道的,只是父亲总是严肃地呵斥他,没有他的允许,不能私自去见母亲。
说起来,上次与母亲面对面说话,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星言。不方便。”她说,宠溺的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坚定,“你还有未完成的事。”
李星言满腹疑问,“未完成的事?”
王妃拿起帕子擦了擦唇角的血,满地都是沾了血的手帕,她怔怔望向案桌边,本该服下的药静静摆放在上面。
她背靠着门,一头金发毛枯得如同秋季的落叶,缺少水分,没有一丝生机。
这大概就是她命运。
日薄西山,命不久矣。
恍然间,一只阿多尼斯蝶落窗边蔓延进来的蔷薇花上。
它久久地停留,浅蓝色的翅膀一张一弛地翕动着,金灿灿的光打在它身上,如同仙境里迷路的小精灵。
爱丽特想起了星言星默的眼睛,一样的纯粹。
她短吁了一声,没有回答李星言的话,而是模棱两可地说了句,“星言,一切的真相都会在我死后浮出水面的,我想,下个冬日到来的时候,或许我就不在了。”
李星言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不要这样说。”
她轻笑了声,温声道,“星言,不要再像我一样了。”
我又想开个新坑,校园文,好想写一写肆意的青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3章 身陷囹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