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你要看到多久?”女孩依靠在墙边,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了看刘泊楷,嘴角向下撇了撇,“真是无趣,你把许知礼弄哪去了?”
刘泊楷双手捧着李星默的手,专注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深情与心疼。
他单膝跪地,将李星默苍白的手抵在嘴边,面上稍显疲惫。
他已经守了三天了,李星默还是没有醒来。
“别想太多,医生说他只是因为易感期没有及时疏解,再加之情绪波动过大,身体受不住才昏迷过去的。”女孩稍微安慰了几句,视线转向窗外,轻轻叹了口气,“他现在的状况和王妃早期的差不多。”
是个噩耗,那就说明他未来就会和王妃一样。
李星默是王妃的亲生骨肉。这个真相只有几个人知道。
刘泊楷眸光微动,脸上是脆弱的神色。
“许知礼去哪里了,你把他和李星默分开,反而会加重他的病情。”女孩摇摇头,“因为心里吃味,所以不让他们接触,你也太自私了。”
刘泊楷僵直的身体一顿,喉中晕开苦涩。
女孩不动声色地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说道,“你知道信息素契合度高的可怕之处吗?可以让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在三天之内相爱,更何况他还是李星默找了这么多年的白月光……”
她的声音滞了滞,轻了几分,“这是你强行分开也控制不了的事。”
刘泊楷握紧了手,嫉妒涌上鼻腔,生生逼得鼻尖泛出红色,同为alpha,他知道李星默现在有多难受,可他只能无能为力地跪在他身边,什么也做不了。
她说得没错,他只是在自己骗自己。
“在隔壁屋。”刘泊楷生涩地说道,“他还没有醒来。”
他见不得两人如胶似漆相拥的场景,所以将他们分开了。
女孩停留了几分钟,随后拍拍他的肩,一言不发地退出了房间,转身进入了隔壁。
她的视线久久地在床上躺着的许知礼身上停留。
上次注射的DSO剂量太大,如果他是个omega绝对没命了,万万想不到他居然不是。
这个叫许知礼的人,身上谜团还真是多。
她提着宽大蓬松的裙摆悄声走到许知礼床边,微微弯腰看他的脸。
这张脸也没什么特别的,怎么一个两个都为他着迷。
女孩撇了撇嘴,回想这人做了什么。安定区来的,b装o,绑住李星默大闹古堡,全城通缉瞒天过海,最后主动回来自首,本以为会接受惩罚,安分没几天,又阴差阳错地输对地下室密码,光明正大地进去了。
脑海里复盘他身上发生的一切,女孩露出惊讶的神色,结果还是李星默觅而不得的白月光。
这许知礼的要素也过多了吧。标新立异,离经叛道。在这一方面和李星言还挺像。
像是感受到被人注视,许知礼眉梢动了动。
女孩后退几步,怀疑他下一秒就会醒来。
而许知礼只是皱了皱眉头,继而翻个身背对着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女孩暗暗翻了个白眼。
许知礼昏迷三天了,不知道是装睡还是真晕,医生来看过无数次,吊瓶打了三天了,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
女孩百无聊赖地坐了下来,正对着窗外的蓝天。
正是寒冬,屋内开了暖气,干净透明的玻璃毫无遮挡,没有丝毫温度的阳光直趋而入,在哦她脚边投出一道光亮。
许知礼身上盖了三层棉被,似乎十分怕冷,把自己裹成的一个粽子,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女孩单手撑着下巴,偏头环视了一周。
这里平时没人住,一般都是用来堆放杂物的房间,大部分是李星默稀奇古怪的发明。
比如那个搞怪椅子,是他15岁做的东西,在李星言的生日会上作为礼物送给了他。
结果兜兜转转被李星言改造一番送了回来,被椅子放倒的李星默愤怒地把它丢在地下室里。
阳光逐渐转移,蔓延到她的裙摆上。
她盯着那道光,嘴角弧度变化一瞬。
到头来还是避免不了争抢同一个人的命运吗?
她重重长吁了一声,对于这场即将掀开的战争,她已经看到的结局。
李星默必定是输家。
……
海岛上的天气变化多端,半是风雨半是晴。
李星默这几天过得还算安然,虽然依旧是风雨漂泊,却不愁衣食。
那个比自己稍微大点的孩子单方面给他带食物和衣服,异想天开地和他做交易,他给自己带食物,相应地,男孩让他照顾小白的四只狗。
李星默嗤之以鼻,他是什么身份?就算现在虎落平阳,也不至于沦落到照顾狗崽子。
为了几口饭就放下自己的尊严,答应他离谱的交易,他会答应吗?
“今天是蟹黄饭团。”许知礼从包里拿出饭盒,又翻翻找找掏出一瓶绿油油的水,递到李星默的手里,冬日的冷气冻到刺骨,许知礼的脸由于剧烈跑步变得红彤彤的,像两团暖洋洋的火焰。
“这是我妈妈做的芦荟汁。”他拧开了盖子,汁水不慎滴落到他的手套上,许知礼下意识在身上擦了擦,憨笑起来,“嘿嘿,我觉得还挺好喝的。”
李星默不吭声,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食物。
他穿的旧袄子是许知礼的,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废弃教堂。
传言五年前有一位圣修女在这里死去,诅咒了安定区所有的人,教堂一旦到了夜里便会变得死气沉沉,阴森恐怖,无数枉死的鬼魂会飘荡在这里,以教堂为中心,缠上每一个经过的路人。
大抵是这个传言的威力深远,到了夜晚还真没有人出现在这附近。
李星默是主动找到这里的,他最讨厌人多的环境了。
许知礼显然不如他这么从容,多次劝说无果,只能任由他去了。
“过些天我就不能来了。”看着李星默优雅进食的动作,许知礼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李星默咀嚼的动作一滞,抬眼看向他,向来淡漠的蓝色眸子浮现出一丝别样的神情。
许知礼似是羞赧,又像是心虚,他无法面对这样的一双眼睛,总觉着自己抛弃了他,手脚不安地比划起来,解释道,“不是,我转学了,新学校离这边比较远。”
李星默盯着他的脸,喉结滑动一瞬,干涩的东西有些难以下咽,他放下手中的饭团,拿起芦荟汁一饮而尽。
粘稠清凉的液体带着丝丝甜味,缓缓流淌过他的食道。
可李星默还是有些堵,他分不清这样的心情是从何而来。
只是眉头紧锁,长而密的睫毛不断上下扑腾着。
他来到安定区一年了,这位主动向他靠近的朋友,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两人心照不宣地维持着简单的现状,也没有什么突发状况打破这个平衡。
李星默眨眨眼,脚底下几只斑点小狗围着他的腿不停地晃悠。
它们都长这么大了。
许知礼时刻注意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会尽量找时间来的,你别难过……”
李星默掀起眼皮看他,笑了一声,随意道,“无所谓。”
眼前美味的饭团突然失去了吸引力,他重重砸在布满灰尘的桌上,浓郁的蟹黄受到挤压瞬间溢出来。
本是无心之举,李星默自己都被自己的动作惊了惊,余光注意到许知礼呆若木鸡的脸,心里隐隐觉得解气。
他桀骜不驯地转身,背对着他,冷淡道,“本来就觉得你烦。正好省事。”
许知礼木讷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措辞。
再热情开朗的人,也经不住这么热脸帖冷屁股。许知礼无声地叹了口气,垂下了头。
李星默似乎情感缺失,一直都是他自言自语,也只有给他送吃的时候李星默才会搭理他。
他有些失望,还有些难过。
抓着书包带的手指紧了紧,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许知礼还是从包里拿出一卷钱币。
有始有终,做好事做到底。
他伸出一只手点了点李星默的手臂。
李星默抿抿嘴,气鼓鼓的表情被冷酷替代,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也不看他,高傲地仰起头。
忽地,他垂下的手被他抓起,他感受到手心被放了什么东西,低头看去。
那一卷沉甸甸的东西赫然是钱。
他的手指不自然地蜷缩了一瞬,那卷钱像是一个烫手山芋,烫得他浑身不自在,本能地想丢掉。
而许知礼强硬地握紧他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拿着。”
他纯黑的眼瞳是真挚的诚恳,不带任何利益沾染的纯粹,是李星默见过的最不求回报的眼神。
可这样的人还是要抛弃他,李星默一阵郁闷气结,执拗起来拒绝他的施舍,眼神如利剑刺向他。
所有人都厌恶我,都恨不得我死在哪个阴暗的角落,果然如此,连你,也要抛弃我吗?
“你不用可怜我。”李星默冰冷拒绝,语气疏离,“我和你们这些人不一样,不会一直烂在这里。”
许知礼微怔,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他叹了一声,摇摇头走了。
往后的三个月,李星默一直没能等到他。他的态度强硬只不过是他自尊的遮羞布,谁知许知礼当真没再来看过他。
只有一群小狗陪着,李星默的日子十分无趣,他找到几身衣服,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为了糊口安定区打零工,遭遇了无数人的冷眼与嘲笑,那些面孔各异的人们,或嘲弄或玩味,对他的想法都是一致地排挤。
他辗转无数个地方,却终是没有见到许知礼的身影。安定区这么小,如果不是他有意躲着自己,怎么会一直不见人?
八岁的李星默不以为然,在他生命中出现又离开的人不计其数,离别是他学会面对的第一件人生大事。
他早就习以为常。
他应该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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