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礼呆滞了。
趴在地上学狗叫,喊主人?
这就更不可能了。
江屿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不可能。”许知礼摇头,“江屿……要杀要剐随便你,我反正是要死的,就算你凌辱我的身体,我也不会让你践踏我的尊严。”
“尊严?”江屿笑了一下,指尖沿着他的鼻梁向下滑,“你都低贱到吃地上的东西了,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许知礼别过头。
“看来你是忘了刚刚怎么哭着求我停下的。”江屿眸中散发出冷意,“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耗。”
许知礼闭了闭眼。
“人不吃饭可以活二十三天,但如果不喝水,五天就会死。”江屿捏着他的下巴,有意克制着手指的力气,“感冒、流血、饥饿……你觉得你能坚持几天。”
许知礼缄默不语。
“让你说句话就这么为难?”江屿眉宇间露出一丝戾气,“好,你有骨气,就等着被我干死吧。”
耳畔陡然响起一声巨响,紧接着,无数碎片从许知礼脸上划过,他惊得睁开了眼睛。
右侧的陶瓷洗手台碎了一地,白色的碎片落到潮湿的大理石地板上,底部的柜子也被牵连着缺了一角,残破地伫立在原地。
许知礼看到江屿手中的铁链微微变形,那是拴在他脖子上的铁链。
若是那东西落在他的脑袋上,恐怕飞溅的脑浆会洒满整间浴室。
许知礼心里不由得发怵,他是真的害怕了。
江屿是个冷血无情的疯子,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床下!
“我再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考虑。”江屿看着许知礼的眼睛,声音突然缓和了些,“你是个聪明人,分得清孰轻孰重。”
他在许知礼面前蹲下,冷眸中宛若一整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考虑好了就出来吧,我专门为你学的做饭,不要让我的期待落空啊……”江屿说,“毕竟我生气的时候就喜欢杀几个人。”
血管中的血液缓慢流动,从他那颗逐渐冰冷的心脏中传输的生机萎靡不振。许知礼嘴唇抖索了下,“江屿……”
不要再犯罪了,不要再有无辜的人因为他而死了。
江屿每伤害一个人,许知礼身上的罪孽便更深重一分。他知道错了,从第一个世界就不该招惹江屿。
恍惚中,他想起自己手机备忘录里留下的那句话。
【攻略江屿,一定要攻略江屿。】
等等,为什么……
那是谁留下的?
许知礼许久未作答,脸上出现区别于害怕的神色,变化莫测。
江屿定定看着他,笑了一声,“只要你顺从我,我什么都愿意告诉你。”
许知礼睫羽轻颤,直觉他话中另有深意。
“我的杀人手法。”江屿轻松地说,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想知道黄新明死前说了什么吗,想知道我是以哪种方式破坏监控的吗……还有,有关你觉得我身上一切可疑的地方,我都可以告诉你。”
“你……什么意思?”许知礼的心沉到谷底,太阳穴的神经咕咕跳动。
“许知礼,我们是天生一对啊。”江屿笑着碰了碰他的唇,“我知道你的所有秘密哦。”
许知礼目眦欲裂,“江屿……”
什么叫知道他的所有秘密,方才一闪而过的得意不是他的错觉,江屿知晓系统的存在,他……真的是江屿吗?
等等,这种如狼似虎的眼神,许知礼曾在第一个世界里见到过。
那天晚上江屿突然敲响寝室门的时候。
为什么……当时的人是江屿吗,还是说……
许知礼面色难看地看着面前人的含笑的眼睛,是他?
时空果然在第一个世界就混乱了。
“你倒是是谁?”手腕处的脉搏陡然一跳,许知礼感到一阵莫名的胆战心惊,“四年前的江屿是你吗?”
江屿缄默不语,镜片后的眼睛有一瞬间变得如同蛇瞳,静谧而危险,他定定地注视着许知礼,而后朝他抬起了手。
许知礼条件反射地后退,来不及闪躲,冰冷的手掌覆在了他的眼睛上。他慌乱不已,瑟瑟发抖的睫毛不断地刮擦着江屿的掌心。
“你干什……”
下一秒,许知礼的声音消失在唇齿中,两片冰冷的唇堵住了他的嘴。
时空倒流,仿佛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夜晚,江屿隔着手掌亲吻他的那个夜晚。
睫羽下垂,两颗炙热的泪扑簌而下,许知礼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闭着眼,微微张开嘴,这动作令江屿一愣,而后他便长驱直入,强硬地翻搅他的唇,如疾风骤雨呼啸而过,将许知礼的口中的津液洗劫一空。
“唔……嗯……”许知礼仰着头承受,眉宇间的痛苦被遮盖在江屿的掌心下,这个吻来得粗暴,与方才相比带有更加暴虐的侵略性。
“唔……”吻了一会儿,许知礼别过头,在狂热的空气中寻求一处喘息之地。
江屿额前发丝微微湿润,眸中的火焰越烧越旺,遮盖住许知礼眼睛的手颤抖着放下,沿着脸颊下滑,落到他的颈侧。
“许知礼……”
指尖的下的体温是许知礼特有的温热,鼻腔内萦绕着栀子花的气息,他看到许知礼微蹙的眉宇间,散发着宁静和妥协的苦楚。
胆怯、恐惧、心灰意冷……不得不顺从。
“想知道的话,主动一点。”江屿的声线带着些许诱人的蛊惑,指腹划过颈间的暧昧红痕,如红梅落在雪地的美感,那是他作画的痕迹。
“我什么都会告诉你。”
许知礼强忍着恶心,细瘦的手腕上铁链哐当作响,血液顺着被破坏的肌肤纹理溢出,紧攥着的衣物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我……我想知道。”他垂下脑袋,额头抵在江屿的肩膀,两片苍白的唇无力地翕动着,“告诉我吧……”
江屿面容沉静,不置可否。
肩膀处涌起一阵湿意,滚烫无比。
他又在哭了。
江屿自嘲地想。
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都难以忍受。
他收回视线,黑眸上笼上一层朦胧的黑雾,目光深沉幽暗,甚至裹挟着一丝迷茫。
他和许知礼……只能沦落到这种地步吗?
江屿牵起嘴角笑了笑,突然觉得身心俱疲。就算让许知礼恨自己又有什么用,就算他妥协了,他们又能在一起多久……
突然,铁链响动,那栀子花香在鼻尖前浓烈一瞬。
江屿抬眼,忽觉自己颈间一沉,原来是许知礼被铐住的双手绕过脑袋环上了他的脖子。
许知礼红着眼睛,重重地吻上了他的唇。
江屿瞳孔骤缩,一瞬间,心跳暂停,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停滞了。无关感官静止,耳畔的声响越来越轻,鼻头一酸,连带着那阵栀子花香也消失了。
感官系统紊乱失灵,唯有触觉异常灵敏。
滑腻的湿热轻柔地卷过舌尖,咸湿的泪落到唇边,江屿愣愣怔在原地。
许知礼主动……亲了他?
思绪浑浊不清,就像刺猬竖起满身的刺想要与敌人同归于尽却被敌人一团棉花包裹住,他暴怒无比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躁动不安的心也立即被安抚下来。
一吻即毕,许知礼看向江屿的眼睛。
“告诉我吧……”他面色难堪,仿佛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主、主人……”
江屿滞在原地,黑色瞳孔中映照着许知礼的脸,他移不开视线,也不敢睁眼,呆若木鸡。
许知礼深吸了一口气,握了握拳,屈辱地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汪……”
——
晨光熹微,日光刚从云层中溢出一丝光亮。方迟墨一路疾驰,最后停在了路口旁。
这是远离市中区的郊外,人迹罕至,偶有几辆汽车经过。
“你确定是这里吗?”方迟墨找了个空地停车,眉宇皱起。
入目田野开阔,零零散散遍布着几家农户,家家户户门口都栽着几棵橘子树,还未成熟的青皮橘子隐藏其中。
方迟墨打开车门下车,四周环视了一圈。
成群结队的鸭子在池塘中嬉戏,不远处的黄狗警惕地盯着他们。
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这里是远离市中心的农村。
车身另一侧被打开了,跳下来个小个子女生。
她带上车门,身穿长袖连衣裙,发箍发绳手环鞋子裙子……全身上下无一不是紫色。
“是的。那天晚上我看到了。”女孩名叫杨璇,刚满十八岁,案发当天和同学相伴约定到C城去看羽听的演唱会。
也是她在方迟墨一筹莫展的时候报的案,说是看到了Y和许知礼。
犯罪嫌疑人江屿正被全城通缉,照片一经发布,在C城的各种新闻论坛里引起轩然大波。
一方面是连环杀手终于有了下落,另一方面是江屿所在的医院离市局不到五百米!
苦苦追查许久的凶手竟潜伏在警方周边,这简直骇人听闻!
当晚听完羽听的演唱会已是半夜,她在同学家睡了一晚,第二天下午才坐车回去。
“你确定看见的是江屿?”
“真的确定,我每次都在这里下车,因为走回去还有一截路。”杨璇认真地点点头,指着地上的水泥路说道,“我们这的路就修到这边,后面是泥巴路,一路上都是碎石子,车开不进去,我当时看见一辆黑车就在这停下来了。”
她拍了拍方迟墨的车门,“好像就是现在这个位置。”
“我也没想太多,车在前面停的,我在后面走,结果我就看见有一个男的下来了,他当时穿的是白衬衫,长得很高很帅。”杨璇回忆道,“就是因为他长得很帅,所以我才多看了他两眼,他好像没发现我,然后他打开了后门,从里面抱出一个男人!”
“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天色暗了,而且那个车一看就是豪车,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村里,那男人这么帅……怀里还抱着一个男人。”杨璇拍拍胸口,后怕不已,“真的很诡异,然后我就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在暗中偷偷观察他们,我想该不会是抛尸吧……不过应该不是,那个昏迷的男人身子软软的。”
杨璇看见这一幕后,在原地躲了很久,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之中,才出来胆战心惊地回家了。
回到家不久就看到了江屿的悬赏令,看清照片上的脸,杨璇吓得几乎尖叫起来,原来那天傍晚她遇见的人正好就是消失的连环凶手。
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正是失踪的警察许知礼。
“所以家里我也不敢继续待了,第二天我又跑到城里来报案。”杨璇担忧地说,“我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再次经过这里的时候,停在这边的黑车不见了,应该是他把车开走了……”
“警察叔叔,我说的都是真的。”杨璇一把抓住了方迟墨的手臂,无不焦急地说,“现在不知道Y在哪里,我怕他又回到医院那边了,所以我没敢去警察局,而是打电话报案……”
但无论Y在哪里,这个不确定的隐患始终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随时有可能殃及无辜。
“你一定要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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