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一个多小时才能进去。”许知礼提醒道,“可能还要在里面过夜,你就带这点东西?”
羽听不以为然,“剩下的东西让人搬进来就是,我只是想体会一下上山的感觉。”
行吧。
羽听对许知礼的家乡有着很强的好奇心,许知礼想,也许这是少爷对当代农村的新奇感。
他背着一个登山包,里面放满了纯净水和羽听的东西,四月的天气说热也不热,在山里更是有一种远离喧嚣的清凉,许知礼任劳任怨地背着包,跟在羽听身后。
羽听倒是两手空空,悠哉悠哉地走在前头。
他穿着军绿色冲锋衣,中二少年般地竖起领子,挺拔的身姿如同山中的青竹。
他回头,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走这么慢,是不是背不动?”
许知礼一抹汗,加快脚步走到他身边,面不改色道,“没有。”
羽听伸手拿他背后的包,“还是我来吧。”
许知礼避开他的手,笑道,“不用,后面的山路不好走,我比你熟练。”
羽听也不强求,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自己喝了一口,见许知礼嘴唇发白,有裂开的迹象,递到他嘴边。
羽听拿着矿泉水的手有些不稳,他在猜想许知礼会不会接下,还是重新开一瓶水。
许知礼本就有些口渴,感激地对羽听笑笑,自然地接过来一饮而尽。
他仰起头,白皙的脖颈处,喉结因为喝水上下滑动,晶莹的汗珠滑进领口……
羽听觉得周围气温有些上升,或许是太阳太大的缘故。
他转移注意,随意问道,“还有多久?”
许知礼拧起空瓶,拿在手中四处寻找垃圾桶,村里的路上没有垃圾桶,只有隔几十米的垃圾堆。
“还有一个小时吧。”许知礼走进垃圾堆,扔了空瓶,远眺过去,隐在云雾中的青山看不清轮廓,他指着那座山,“看到那山了吗,那座山的脚下就是沨梨村。”
许知礼望着青山,心道,我的家也在那里。
“会经过危板桥吗?”羽听问。
羽听对他提及的危板桥很感兴趣,他们现在才从沨梨小学所在的山上下来,许知礼带着羽听来时有意绕过危板桥,那是怕羽听出事情。
羽听恐高,拍戏尽量不拍吊威亚的戏,真的有高空打斗的戏也只能找替身。
许知礼疑惑,“为什么你这么想去?”
“你说的地方,我都想去。”羽听一本正经。
他想看看许知礼记忆深处久远而鲜活的童年,他想看到许知礼的过去,也想参与他的未来。
许知礼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冷战这段时间里,羽听单独去找过秦校长,拿到了许知礼小学毕业留下的档案。
他表面对着许知礼爱答不理的时候,却在房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许知礼写过的试卷,稚嫩的梦想。
他很在意许知礼作文里的风哥哥。
综合许知礼来到这里的表现,除了第一天夜话里提起过类似这个人的事,许知礼像是对他没有任何记忆了。
许知礼无言以答,无奈道,“那你到时候可千万别怕。”
说实话,他不想去那座桥,就像他不想回到沨梨村一样。
许知礼领着羽听继续往前走。
远远的看到那座桥,许知礼不禁停下了脚步。
羽听走出去好几步才发现许知礼还杵在原地,回头看他。
“怎么了?”羽听问。
许知礼脸色苍白,脚步如扎根般立在那里,“我们还是走别的路吧。”
羽听感到奇怪,许知礼脸色难看得像是晕车一样,难不成他也恐高?
“我觉得这座桥很久没有走了,地下的河流湍急,要不我们还是别走这了。”许知礼犹豫半晌,商量道。
羽听不听他的话,自顾自地走上前去。
你的梦想不就是和你的风哥哥在桥上看风景吗?
什么样的风景能让你念念不忘地称之为梦想?
什么样的梦想需要他陪你去实现?不过是一个连名字都想不起的陌生人,值得写在作文里当作时间胶囊般藏在档案袋里?
羽听有些吃味,大步流星地走上桥,醋意让他连恐高都忘记了,他已经站到了桥的正中间。
许知礼见羽听走了上去,担心他出事,也顾不得心理的异样了,抓紧书包带跟了上去。
羽听站在危板桥的最高点,眺望远方。
阳光洒在他身上,照耀着水泥地的颜色,洒在河水漾开一圈一圈波纹。
站在最高处看到的风景确实是如画般动人。
岸边是温柔动人的柳条,和着风缠绕过水面,又潇洒自如地斑驳在树腰间,翠绿的青竹挺拔地耸立在一旁。
他听到林间鸟嘹亮的鸣叫,看到阳光折射过清泉映出彩虹的倒影,随着柳絮一直飘向远方。
许知礼没有看到这些景色,他有些呼吸不畅,“羽听,危险。”
羽听回头望他,他看到许知礼担忧的眼神,一呼一吸之间全是自己的名字。
他惊奇地不恐高了,朝着许知礼走去。
“真的很美。”他逆着光对着许知礼笑,“原来你的梦想这么浪漫。”
许知礼摸不着头脑,只见羽听牵起自己的手,“我也想和你一起看。”
许知礼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那些记忆中逐渐泛黄的画面生动起来,一草一木都是风情,就连柳条晃动的弧度都敲打着他的心灵。
他有些难过,收回了被羽听握住的手。
“好了,也没什么的。”许知礼低头看路,匆匆忙忙地说,“走吧。”
羽听停在原地,歪过头看他。
“许知礼,你不喜欢吗?”
许知礼牵起嘴角笑笑,“喜欢。”
就是想离开这里。
许知礼现在心神不宁,明明没有什么事,也不恐高,可他就是觉得站在这座桥上心跳加速,有种忘记了什么了错觉。
他想起小时候大人常说的穿白衣的长发怪物,他想起自己每次过危板桥一口气跑过这里的速度,他甚至能想起自己当时心跳的频率,错乱的呼吸。
可他就是忘记了其他的东西。
见许知礼神色异常,羽听也不多做停留,准备和许知礼离开危板桥。
他一抬脚,看到底下的河流,没有了阳光的装饰深不见底,像一个张着嘴巴的怪兽,平静地等待着猎物地失足,时刻做好了饱餐一顿的准备。
羽听的腿开始发软,逐渐开始头晕目眩。
他恐高,好高,好恶心。
许知礼回过神,见这次羽听面上没了怡然,唇色都淡了不少,知晓这是他迟来的恐高。
“走吧。”许知礼伸出手,安慰道,“别怕,我带你走。”
那一刻,羽听看到的许知礼像是从光里走出来的人,他带着一身暖阳,猝不及防地闯进他的心间,就像自己拼命想要参与他的过去一样,许知礼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羽听的未来。
他抓住许知礼的手,如同教堂里把手搭着新郎手上的新娘。
这一刻,羽听觉得,是男是女都不重要了。
许知礼不懂羽听内心这么多弯弯绕绕,抓住羽听的手就走下桥,像是逃离一个危险之地。
经过危板桥,才是进山的开始。
羽听离开高处,缓了好久才恢复正常,猛灌了大半瓶水。
太阳逐渐大了起来,许知礼和羽听一路走一路喝水,背上的书包都轻了不少。
“早知道山路这么难走,当时就应该坐车来的。”许知礼拿出一包纸巾递给羽听,羽听不接,显然是要许知礼给他擦。
许知礼心领神会,动作自然地替他擦汗。
“不难走。”羽听对他笑笑,虎牙尖尖,“山路要自己走才好。”
许知礼掂量了一下背上的包,抓着带子无言以对。
你以为为什么你岁月静好,还不是我在替你负重前行。
算了,照顾羽听是他的工作,拿这么高的工资这些事是他该做的。
“你家那边还有什么好玩的吗?”羽听精神恢复了,又对周围的事情感到好奇了。
他随意扯起几根狗尾巴草,故意拿毛茸茸的草尖挠许知礼的后颈。
许知礼抓过狗尾巴草,甩甩脑袋上的灰,对羽听时而幼稚的行为感到无奈,“你24岁吗,我还以为你4岁。”
羽听笑嘻嘻道,“你27岁吗,怎么像72岁这样无趣?“
他拿手中的狗尾巴草扫了扫许知礼白皙的下巴,羽听就像只想引起别人注意的猫,非要招惹一下许知礼。
他看着许知礼额前被汗打湿的头发,带着少年气,像是酸甜的柠檬汽水,让羽听心间咕噜咕噜的冒泡。
他唇红齿白,莫名的,羽听很想对着他殷红的舌头咬上一口。
许知礼真是越疲惫越好看,羽听不禁多看了一眼,他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羽听心里翻江倒海,面上云淡风轻,坐在身旁一块被风雨雕琢得光滑的岩石,他叼起狗尾巴草对许知礼挑挑眉,神色生动,举止幼稚。
许知礼觉得羽听的行为有些眼熟,上个世界里方修然带他出去玩的时候,时时刻刻的表现就是这样的。
像只开屏的孔雀。
许知礼摸了摸鼻子,忽略他‘深情’的眼神,兀自向前走去。
“走吧,都要中午了。”
羽听看着他不为所动的样子,气鼓鼓地吐出嘴巴的草。
不是吧,这都拿不下你?
羽听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一丝怀疑,许知礼以前不是他的粉丝吗?
难道这么久的相处果然还是让他对自己失了兴趣?
可恶。
羽听快步上前,追上许知礼的脚步,宽大的路非要和许知礼贴着走。
许知礼不动声色地避让他,看着升到90%的好感度,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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