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许知礼原以为,按照羽听的性子会先按耐不住,没成想他真的没再提过这件事。
接下来半个月拍摄进度进入尾声。
何山月得了癌症却瞒着在外读书的何果,都是邻居带他去医院接受化疗。
每次痛苦的化疗伴随着巨大的后遗症,何山月开始脱发、厌食,变得憔悴起来。
可他始终没有告诉何果,只是打电话念叨着,家里的核桃花开了。
何果说,高考后我就回来看。
癌症晚期的何山月已经拿不动筷子了,他不想再忍受化疗的痛苦了,办理了出院,他说,就在家等着果儿回来。
何果捧着录取通知书回家的那天,是何山月死去的那天。
他望着窗外的栀子花,回想起自己大学毕业那天,洁白无瑕的花瓣飘到了他的衣襟上,他看到了自己的笑容。
他想起了茉莉和果儿,想起他们眼睛亮晶晶的样子,他们对自己说,要去远方看看。
希望他们可以走出这座山,去更远的地方。
为了演出何山月生病羸弱的样子,羽听剃秃了头发,瘦了二十斤,每天只吃水煮白菜,本就不重的羽听几乎瘦到许知礼的体重,苍白病态的脸上显露出疲色,那段时间,他拿剧本的手都是抖的。
虽然身体不好受,但能看到许知礼为自己担忧的眼神,羽听乐在其中。
最后一场戏拍完,杀青拍照的时候,羽听旁若无人地牵起许知礼的手,拉着他站在自己身边。
剧组的人心领神会,羽听向来宠爱助理,尤其依赖助理。
许知礼习惯了羽听的动作,却深感疑惑。羽听的好感度自满后就没有跌下来,但是他怎么一直不告白。
这个世界的总任务进度就差得奖和告白了。
系统问他还要不要把进度拉快,许知礼立刻拒绝,上个世界就是听了他的话才发生一系列邪门的事。同样的当不上二次,许知礼就老老实实地过日子算了。
拍完《山月》后的两个月,羽听都没出去见人。
他每天看着镜子里的头发,感叹怎么长得这么慢。为了给羽听补充营养,许知礼把各个地方的菜谱学了个遍,好不容易羽听终于长了点肉了。
羽听恢复精气神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债。
“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答应了我什么?”羽听按住许知礼的手机,狡黠地对他笑,“说拍了《山月》后会答应我什么?”
许知礼冷汗直流,哈哈道,“当然……”
他答应羽听和他在家演那场被删掉的戏。
羽听眼睛亮了起来,他盯着许知礼的脸,短短的头发堪堪遮住头皮,漏出轮廓分明的脸庞和俊朗优越的五官。
之前羽听嫌麻烦一股脑全剪了。
“记得就好。”羽听起身,“我去找服装和书,我们就照着原著情节来。”
棉花和海参见主人心情大好,以为是给它们吃东西了,屁颠屁颠地围着羽听。
许知礼心里七上八下,答应别人的事不能反悔,可那场戏……
他站了起来,“还有服装啊,不用这么专业吧……”
羽听回头上下打量他一眼,伸出手指举在眼前比划一下,“小。”
“小?”这话听着挺没面子,许知礼脸颊微红,“哪里小?”
羽听老神在在,摸着下巴懒洋洋地说,“身材瘦小,要是穿我的衬衫,啧。”
他想象一下那个画面,许知礼穿着他宽松的衬衫兴许能盖过屁股,理不齐的衣领漏出白皙的锁骨,发丝凌乱表情茫然……这跟不穿有什么区别。
羽听觉得鼻子有些酸涩,似乎有流鼻血的征兆。他不看许知礼迅速地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他拉开抽屉,里面是《一抹夜色独倾心》剧组里的夏季校服。
从许知礼说在家拍这场戏,羽听就准备好了。
原著里的石拓是不着寸缕的,他可以允许许知礼穿一件衬衫。
羽听拿起校服,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内心激动的手指都在发颤。许知礼要是像原著那样跪在他面前,绝望而倔强地仰头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像受伤的小鹿……
不能再想了,再想羽听就把持不住了。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角色扮演。
与此同时,在客厅的许知礼忐忑不安。他是男的,羽听也是男的。脱掉衣服演场戏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为什么这么别扭。
羽听这些日子要比之前有边界感了,虽然眼神还是炙热直白,但许知礼可以忽视。
羽听久久没有出来,棉花海参围着许知礼打转。
既然答应了硬着头皮也得演,不然还能咋的。
许知礼在沙发上坐下,照常点进了微博。
兴许是网络不好,微博有些卡,一直是上次浏览的页面,许知礼向下滑动,信号在打转,迟迟加载不出页面。
没由得,许知礼心里慌乱起来,右眼皮跳了跳。
许知礼退出微博重新进去了一下,这下终于加载出来了。
他点进热搜榜,第一是#羽听穆佳诗恋情#,后面跟了一个红色的“爆”。
许知礼猛地一惊,手抖点进了词条。
入目是一片长文,分析羽听和穆佳诗长达七个月的恋爱跟踪,言之凿凿,一字一句间仿佛把他们死死铐在一起。
许知礼翻到下面配的图,居然是他在剧组拍的羽听。
头脑里血液逆流。或模糊或清晰的照片,都是许知礼在羽听刚进组偷拍的,博主有意挑选了几张穆佳诗和羽听同框错位的照片,混淆视听。
只有剧组的人知道,那是最普通不过的工作照了。
可这些照片就是流传出来了,对于封闭式拍摄的剧组来说,这就是最大的挑衅。
许知礼冷汗留了下来,这是他拍的。
来不及思考,许知礼先打电话联系公关撤热搜,压下这条消息。
他一看时间,三个小时前发出来的。
最先报道这件事的人是圈内知名狗仔,所用话术是“据知情人士报道……”
他的照片就传给了强哥,一定是强哥发出来的。
许知礼再一次点开照片,其实仔细看,就会发现这只是错位的巧合。只是两位绯闻主角都没表态。
羽听几乎一上午没碰手机,许知礼也没点进微博。
这是他的失职,或者说,这就是他拍照片的惹出来的祸端。
羽听现在还在为演戏而兴奋,距他仅有一墙之隔。许知礼拿着手机不知所措,如果羽听知道这下,会不会让他卷铺盖回家。
他的好感度达到最高,应该不会责骂他吧。
许知礼卑劣地想。
“许知礼?”羽听抱着校服和书出来,见许知礼呆滞在原地,心生疑惑,“你怎么了?”
许知礼打了个激灵,心虚到嘴唇发白,眼神躲闪。
羽听走到他面前,低头看他的眼睛。
许知礼窘迫到极点,手心都在出汗。
“这就入戏了?”羽听轻笑一声,手把着他的肩膀,笑得纯良,“放轻松,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许知礼抬眼看他,心虚与歉意写在了瞳孔里,他舔了舔嘴唇,斟酌着开口,“羽、羽听啊,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嗯?”羽听笑意更浓,许知礼这是开窍了终于看清自己的心意了?
许知礼咽了口唾沫,矮着身子向后几步,羽听不明就里,疑惑地看着许知礼把手机举在自己面前。
他笑容一僵,看清了上面的字。
“对不起对不起,其实当时我接近你确实是有目的、而且还是居心不良。”许知礼诚恳道歉,他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停在半空中说,“这些照片里……有几张是我拍的,当时我是因为要帮朋友一个忙……”
羽听托起他的额头,意示他起身。
许知礼看了眼羽听,又垂下了眸,嘴里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羽听……”
羽听抓住他的手腕,手上抱着衣服将他拉进卧室。
许知礼始料未及,想不通羽听这是做什么,“羽听?”
羽听关上门,遮光极好的窗帘平展着,没开灯的房间陷入黑暗。
许知礼听到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一看那是羽听,正自顾自地脱衣服。
许知礼瞪大了眼睛,他把住羽听的手臂,制止他的动作,“等等,你在做什么?”
羽听顺着力脱下衣服,露出精壮的上身,白皙的皮肤在黑暗里就像一块美玉,许知礼低头可以看到他腹肌的形状。
“演戏啊,不是说好了吗?”羽听神色自然,他抓着许知礼的手放在自己的腹肌上。
许知礼手中一烫,心中警铃大作,着急忙慌地抽出手,“别闹,我是在跟你说正事。”
“我觉得演戏才是正事。”羽听哼笑一声,按住他想逃脱的手,“刚刚还一副可怜小猫的样子,现在就张牙舞爪了?”
许知礼自知不占理,止住了动作。
羽听顺着他的胳膊一拉,许知礼撞进他的怀里,黑暗中他的胆子大了起来,双手拥住了许知礼,半推半拉之间,将他抵在墙上,许知礼退无可退,惊惧地望着羽听。
这羽听脑回路是怎么长的,为什么这种情况下第一反应不是兴师问罪?
许知礼欲哭无泪,他料到羽听不会怪罪他,却怎么也料不到羽听会壁咚他。
“羽听你听我说。”许知礼语速极快,推拒着他不断靠近的身体,“现在的情况很紧急,穆佳诗没有表态或许是在等你的态度,热搜我已经找人去撤了,如果和她没什么你应该发微博表明态度,我……”
“许知礼,别动了。”羽听语气带有一丝隐忍,“你不会还不懂吧。”
“懂懂懂!”许知礼死命点头,忙不迭地说,“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完。”
他不敢动,身前有一把上了膛的枪对着他,许知礼几乎想把身后的墙壁凿破金蝉脱壳。
羽听把他搂进怀里,热滚滚的血液几乎冲破皮肤和许知礼的融进一起,许知礼薄薄的衣衫就是他们之间唯一的阻碍。
许知礼力气小,又问心有愧,羽听一只手制住他,他只敢闭着眼睛发抖。
内心得到奇异的满足,羽听靠近他,心跳声在黑暗中响彻云霄。
“许知礼,我不怪你。”羽听贴着他的脸,声音很轻,却如惊雷在他耳边炸开,“你做什么我都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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