殳铃哭了一会儿就累睡着了，房门被轻轻敲响，在已经无什么灯火的寂静之下像被吹皱的池水。
“阿柏，”是李窈娜的声音，她的声音放的很柔，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妹妹睡了，出来和妈妈聊聊吧。”
其实没什么好聊的，殳铃不会无理取闹，殳柏不在意多了一个妹妹，殳建冠也从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从始至终都是她自己心里在难言地纠结。
“好。”略低沉的女声响应后，殳柏推开门，那点走廊处昏暗的灯光已经不足以照亮她的脸颊。
李窈娜比她矮了一个头，只能看见她长睫在灯照下不断拉长的阴影和高大的轮廓，白皙的一点脸庞映上光辉，红的艷的唇，还有一双沉静深远的黑蓝色眸子。
从小殳柏就很难管，小学逃淑女课堂去混乱街区打游戏，初中不愿意去国际高中混日子出国留学镀金，高中相看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时放人家鸽子去地下拳击场比赛，前两年还想要当兵。
但也太过省心，从不哭闹，从不主动要。
李窈娜无法像对待普通孩子一样对待她。
“阿柏……”
但她也是她的依靠，是她在家里最信任的人，这份信任超过丈夫和小女儿，超过自己。
妹妹还在里面熟睡，外面又是哭泣的妈妈，殳柏眉头一跳，揽住母亲后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安慰一下安慰一下，】0711数据扭曲狰狞地打着游戏，抽空道：【家庭主妇当多了的女人有点抑郁症很正常，你叫她别担心，会照顾好两个妹妹的，让她回去睡觉。】
自从被名为0711的系统强制绑定两天后，殳柏已经习惯它时不时冒出来了，她抿着唇又看见李窈娜哭的难以自我的模样，僵硬地鹦鹉学舌。
这两天家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先是奶奶去世，殳铃不是亲生的，殳悦被找到，再到李窈娜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简直乱套了。
殳柏一向和她不亲近，但此刻也成了她最大的依仗。
“帮妈妈把悦悦接回来好不好？”近四十岁的女人哭的鬓角微湿，像是被露水沾湿的芙蓉花，还带着少女的娇俏，被养的十足天真，“只有阿柏去妈妈才放心。”
殳柏明天是决赛，但她点了头应下这件差事，黑蓝色的眼睛对上李窈娜，寂静又平和，让人不自禁地信任笃定。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明天一早她会和殳建冠的第一特助一起去那个连地图上都找不到的深村，寻找殳家真正的二小姐殳悦。
【快去睡吧殳柏。】0711打哈欠。
大部分时候它说话殳柏都会假装听不见，但0711还是笑嘻嘻地和她说晚安。
入夜以后时间变得特别快，有人说睡眠是最快的穿越，也许在做梦的时候，人类可以几小时穿越无数光年，意念跨越世界尽头。
但是会很累。
仿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0711有时候也在想这个，它不会做梦，也不需要睡眠，很多时候夜晚只是模拟睡前道别，然后它继续打游戏，就这样很久很久。
看见宿主睁眼的那一刻它才算是见证黎明，看见日出。日出是蓝色的，是静美的蓝色，掺杂黑色的深沉，只有这样，才是它的日出。
虽然很生气殳柏上个世界浪费太多能量导致开局失忆还忘记了它，但0711还是蹭蹭她的脸颊，闭上“眼睛”，等待日出。
就这样风平浪静过了一晚上。
早上六点半殳柏洗漱好，随手拿了冰箱里的面包和牛奶，刚好接到特助叶芷的电话。
“大小姐，路途较远，我们需尽早启程。”对面男人说话不紧不慢，温润柔和。
殳柏出门看见大门口的车，径直打开车门，“叶特助。”
她身量太高，弯下腰，弯弯曲曲的黑发垂在胸前，铺下一些在越野车前座的车座上，一张什么粉饰也没有的脸，漂亮桀骜的抓人眼球。
“走吧。”
刚起床的声音带着些慵懒的沙哑，叶芷注意到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冲锋衣，低下头闭目养神，略带攻击性的张扬眉眼隐藏在垂坠的黑发间。
他不再多想，收回视线，下车从后座拿了备用的毯子放在副驾驶的储物空间里。
太远了，不知道被抱错的那户人家确切的住址，他们坐了飞机，又转了火车，租借轿车。
开了十个小时的车，期间有许多人给殳柏打电话，她只是轻描淡写看了一眼，不加理会。
从W市到三千里之外的Ｃ市，接连翻越两座大山，叶芷呼出一口气，看见了前面微曦的晨光。
其实车上那条毯子最后还是他自己用了。
殳柏双手插兜看着他，一米九的身高极具压迫感，她话很少，这种注视也没有特殊意味，不是催促，更像一种等待。
“没事了，我们继续走吧。”
前面的路只能徒步走，这里甚至没有通路通车，叶芷直起身，柔软的黑发翘起来颇为无害，因为疲乏泛起湿润的凤眼微垂，显得斯文旖旎，美不露骨。
殳柏以为他真的休息好了，抬脚大步继续往前走，好一会儿听见轻微嘶声。
他扭伤了，脸红红的，正歉意地看着她。
殳柏把卫星电话留给他，“还有两公里，我自己去，在这等我。”
叶芷今年28岁，殳柏24岁，被比自己小的女孩照顾了，他有些担心她。
但这样跟上去只能拖后腿，于是他接过电话找了当地派出所支援帮助，希望可以得到接应。
殳柏腿长脚程快，一路不歇息走下去，越走越崎岖越走越艰难，但是路上渐渐有了人影。
她明显是外村的，有些村民警惕地看着她，“哪里来的？做咋子？”
“我找……赵月。”她顿了顿，看向周围的人，“我是她姐姐。”
村民们不吭声，看着她的眼神安静的瘆人。
殳柏从口袋掏出一瓶小罐装的牛奶递给身边最近的小孩。
那孩子瘦瘦的，眼睛瞪着。
头发是一头毛茬，穿着破旧的衣裳，光着脚，一双眼睛略显凶狠，像是一只警惕的小兽。
殳柏递给他牛奶，他一手拍掉，跑远了。
【跟上去，】0711指挥她，【那是殳悦的小孩儿。】
22岁的殳悦已经有了一个近五岁的孩子？
很好的姐妹情使我旋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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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小千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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