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太过昏暗，将近八点的时候，校区往来也没了学生。
那点火焰映照的光很鲜艳，她夹着香烟，火光映出红艳的薄唇，冷淡厌世的臭脸，黑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被折出一点凶厉的光。
像是匿藏着潜伏的野兽，擦拭着獠牙等待契机。
将他们这些小菜一击必杀。
习惯性放狠话叫嚣的他们不是很敢接话。
昨天被狠狠教训过的几个一中学生老实低着头，偶尔隐秘地瞪她，被扫到后又惊慌失措地收回目光。
“怂逼。”女同学吐了一口烟雾，如梦似幻间是清美的面孔。
“你别吓他们，”穿着一中校服，外套打结围在腰上勾出线条的俊秀少年在其中一个阵营里鹤立鸡群，他染着不太明显的蓝渐黑，耳垂单打了一个耳钉，看上去有种清冷又风流的韵味，“你叫殳柏，听说你很拽？”
他低头笑了两声，挥开烟草雾气，“还敢让老子吸这么久二手烟。”
这一笑打破了外貌上的清冷感，骨子里的逆反和张扬就透了出来。
殳柏睡了一天，但是现在到点还是有点困，她薄红的唇衔着香烟抬起腕子看表，“你们还有半个小时，我要回家睡觉了。”
对方嬉皮笑脸地说好，然后很快就冷下脸把那几个昨天的一中男生一人一脚往前踢。
他弯了弯眼睛，“这几个傻逼你打的是吧。”
“你知道一中学生都是我罩的吗？”
系统烦躁地拨弄数据电流【奶奶的，那苏想他怎么不说】
殳柏慢吞吞地抓了抓头发，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你知道苏想是我罩到吗？”
她直勾勾地看着被踢出来也不敢动的霸凌者，有点想不到他们还有胆子去告状。
“苏想是谁？”一中校霸转头低声问身后的小弟。
“就那个小结巴，咱班坐垃圾桶旁边不说话的那个啊煜哥。”
一中校霸眯了眯眼睛，看着那几个不敢说话的同班同学在高个子女生面前这幅模样，也预料到自己可能被当枪使了，咒骂了两句，抬眼看对面坐在后面的男生。
“段清书，你倒是说句话啊，看谁的笑话呢？”
职校的人先是大着胆子瞪他，然后紧张的去看身后的老大，“段哥。”
段哥。
殳柏困倦地捏灭了香烟，滚烫的一点猩红在指尖搓出火花，让人下意识替她疼了一下。
她斜倚着巷子，抬眸看过去，“你中午找我了吗。”
似乎是觉得有意思，她很是玩味地重复了一边，“段哥？”
这哪里是叫哥啊，跟他妈喊孙子似的。
段清书慢条斯理地从杂物上站起来，他确实有一张英俊的脸，没有染发也没有打耳钉，仿佛比对面一中校霸还要像一中学生。
如果没有脖侧从下巴一只蜿蜒到领口之下的纹身的话。
“我昨晚受到了沈灵煜的辱骂，”他唇角含笑，脾气很好地说，“他说我放任职校学生去欺负一中的人，让他很没面子。”
“所以我们请你来，有个交代，你是女生，我们不会怎么样，发生什么直说就好。”
话虽如此，两伙人身后什么电棍棒子铺了一地。
【什么傻逼】系统不想骂了。
“哦，”殳柏站直了，她伸了个懒腰，充满爆发力的身体完美展开，艳美的脸在黑暗中明明灭灭，“那我开始了。”
她动作利索地先把最近的两个人制伏，双手按着他们的脖颈往地下甩，一人一脚很快就暂时让他们失去了行动能力。
接下来的动作就更加行云流水，这些在该用功时候瞎几把乱混社会的少年最多就是打架打多了会那么一点技巧，但是比起殳柏系统学习17年格斗外加两年边防服役经历的优秀身手，真他妈有够送的。
她打人的力道下的很刚好，刚好动不了，刚好痛的要死但又死不了。
刚开始几个被打趴下他们觉得这女的有点东西，倒了一片他们觉得可能是战术问题，如果一起上就会更好。
一群人上确实给殳柏带来了麻烦，一个一个的时候还能控制一下，这么多人根本收不住力。
沈灵煜和段清书老装逼犯了，他们习惯性顺风顺水称霸不良少年，原本只是打算先看看殳柏什么路子，结果现在想跑都来不及。
段清书向来有点嘴上功夫，比起沈灵煜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矫情自我感动式牺牲不一样，他尝试和殳柏好好交流，表达自己的无辜，说自己是被人蒙蔽逼迫着来的，自己的初心是很好的。
殳柏觉得不错，给了他两拳让他继续说。
段清书闭嘴了。
躺平挨打。
巷口的两根电线杆显然不够用，好在对面还有个巨型垃圾桶。
二十八个人，整整齐齐挂在垃圾桶和电线杆上，不可置信地被塞着嘴巴瞪着她呜呜叫。
殳柏从口袋摸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还是烟雾缭绕，还是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睛。
她屹立在巷口处抽完了一根烟，把职校的校服小外套披上，打着哈欠准备离开。
“啊，对了。”路过沈灵煜的时候她顿下脚步，长长的黑卷发丝被风拂着落在沈灵煜脸颊上，他皱了皱眉头忍受这种痒意，身体被绑得结结实实，也躲不开。
“按你说的，我打赢你了，我也可以罩别人吧，”殳柏的手在裙子那里找兜，她习惯性插兜，不然有点不知道怎么放手，“苏想，我罩的，谁欺负他。劳烦你告诉那个人，掂量点。”
段清书一边想着怎么脱困，遗憾地发现她打结很有技巧，起码没有工具的情况下他暂时弄不开，一边他又有点理解那些手下败将看自己装逼时的感觉了。
真不舒服啊。
“呜呜呜呜。”小弟用肩膀顶了一下他，被堵住了嘴巴只能吱哇乱叫。
段清书斜睨他一眼，嘴巴也被尿素袋子堵的死紧，但他还是保留着一份体面对黑着个批脸的沈灵煜勉强提提嘴角。
沈灵煜艰难地挪动手指给他一个中指。
就这样一直等到有路人经过，在对方多次询问要不要帮忙报警和他们反复推辞道谢说不用不用后才彻底脱身。
罪魁祸首却因为终于找到家而早早睡下。
【唉，你说任务怎么那么难做啊】系统看着天花板发愁，左想右想睡不着觉，打开任务版面一看，只觉得缝间满是失败两个字。
【Zzzz】
殳柏发出细小的声音，皱着眉在睡觉。
0711没人陪它聊天，它就委屈了一整晚，刷了一夜的emo视频。
第二天早上，殳柏刷着牙，听见系统上线的声音说了声早。
0711幽幽出声，【好想爱这世界】
殳柏漱着口懵了一下，【嗯？】
【老婆饼里没有老婆，鱼香肉丝没有肉，娃娃菜里也没有娃娃，就像你的心里没有我】
殳柏想了想自己还不知道要和0711待多久，试探着问，【你怎么了】
0711把自己在系统空间的意象体缩成一团，痛哭流涕，【希望你永远不要懂】
殳柏抓了点零钱对比着币值去买早餐。
【我想吃小笼包】
她犹豫地看了一眼据说很好吃的豆腐包，【我还从来没吃过包子】
系统正在沉浸式emo，没空理她。
学校规定八点之前到校，隔壁一中则是六点半开始上早读。
现在是早晨七点四十五分，这片校区只有职校的学生还在游荡，卖包子也看不见几个，几乎都是去小卖部炫冰棍的。
踩着铃声进教室后在一片早就睡倒下的同学间毫不起眼地把自己沉入大众。
系统去喝了点鸡汤，又回来元气满满地上班，【噢！！我回来了】
【Zzzzz】
它又开始生闷气。
讲台上的老师还在自己给自己讲着课，下面的学生睡的很香，配备了懒人枕头懒人毯子懒人座椅懒人桌垫，下课睡累了就坐一会儿，杯子里是冰可乐。
殳柏也睡累了，盘算着要不要出校门去买一瓶。
她这样想着就去行动了，再次嘱咐系统，【上语文课的时候记得提前和我说】
职校的墙不高，知道在高也管不住那群二流子，索性就往漂亮了搞。
还有精美的浮雕，蜿蜒着凹凸不平的线条，殳柏连借力都不用，双手一撑就过去了。
然后和十年见一次的教导主任面面相觑。
“出来买可乐啊。”手里同样拿着冰可乐的教导主任和蔼地看着她，“你哪个班的。”
校领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没有眼。
这么大一只女同学利索地从墙上翻出来十年白内障也能清晰捕捉到。
经过一番教育，教导主任把刚买的可乐分了她一瓶，然后让这位身手利索的女同学喜提千字检讨。
她很感慨地说，“这么久了，第一次蹲到翻墙的学生。”
殳柏后来才知道，原来学校里那群畜生都是正大光明从校门登记走的。
她有气无力地拿着可乐，脑子里3D立体环绕式系统的嘲笑。
从正门进的学校，还被保安记了迟到，迎面撞上了正在无请假条登记的段清书。
殳柏：......
段清书：......
可能是她的负面情绪太强烈，他挑了挑眉，没有提昨天的事情，倒也不是觉得一笑泯恩仇，就是怕她因为心情不好把自己绑在校门上。
那还不如去警察局登笔录被发进娱乐版面当沙雕新闻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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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小结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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