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果然是隐微兄弟会的把戏……电源已经全部被他们切断,应急电源或许有可以用的……伊夫堡监狱被全面占领。江哥,走为上计,任务中止吧……”
有男人的声音离段和纾很近,好像就在他的头顶。“我已经接到他了。”
“那感情好……滋——元帅正急电你回高塔,兄弟们真快顶不住了……卧槽你怎么还蹲在伊夫堡里?!”
“小点声!这不刚接到人,继续顶住,等回去哥请你们俩月的早饭。”
“……这是饭的事吗?你他娘会遭报应的!”
砰!
气流裹挟钢筋石块俯冲而下,掀起滔天的火浪。不远处,段和纾这声爆炸巨响震得一觳觫,彻底惊醒过来。
身下是冰冷的地板,眼前是一间空旷而明亮的房间,房间中央矗立着伊夫堡整幢星球的电路全息投影,数以万计的指示灯光簇拥着他,随接连不断的爆炸而应声熄灭。
这里应该是总配电室。
他尝试动,这才发现手脚被捆在桌腿上。尝试挣脱,结果越挣扎越紧。距他不过两米的地板上同样横瘫着一个昏迷的男人,只穿了内裤……应该就是那位倒霉的少尉。
“人没死,就是被我打晕了。”冒充少尉的男人关闭终端通信,跟背后长眼似的扭头俯视他。
他的体魄很强悍,扭头时连脖颈都绷出清晰的肌肉线条,铁浆熔岩般的目光略过段和纾被磨得发红的手腕脚踝,嗤笑了声。
“劝你别白费力气。这是行军结,捆一头野猪都绰绰有余。”
被捏晕前的记忆蜂拥而至,段和纾的后颈和右手腕又痛起来。“你是谁?”
“一个想要活着的人,和你一样。”男人语气平淡,“隐微兄弟会已经攻占了整个伊夫堡,听见爆炸了吗?他们很快会轰到这里。”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巨响,爆炸更近了,天花板上的粉尘簌簌扑落。
隐微兄弟会,一个蛰伏银河帝国底层多年的恐怖宗教组织,立志建立新的乌托邦王国。但手段很血腥,擅长屠城,因此也被帝国公民轻蔑又恐惧地称为“蝗虫”。
皇宫和军部分裂多年还能维持表面的平和,很难说隐微兄弟会在其中起了多大的作用。
“不想死的话就得尽快离开这里——但这是监狱,其难度可想而知。”男人说,“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合作:你既然从餐厅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想必一定有办法逃出伊夫堡吧?”
连名字都不说的人不可信。段和纾冷冷道:“没有。闲逛而已。”
“。”
男人半蹲下去,掐住段和纾的下巴迫他平视他。平心而论,男人的相貌只能算周正,但周身的气魄摄人,再就是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总能引发段和纾某些久远的晦涩的回忆。
“我是江一,军部特工,来此地进行一项秘密任务。”他的语气是军部特有的果断,嗓音低且沉,咬字清晰,尾音短促,带有不容置疑的力道。
“因为隐微兄弟会的突袭导致我和总部失联,所以他们没办法来接应我。如果你能帮我,我保证逃出后你会得到军部的护佑,足以抵消你眼下的所有刑罚。”
很诱人的条件。段和纾定定看了他几秒:“不帮。”
江一的脸色平静无波。“原因?”
“我对姓江的过敏。”
“……”
很难形容江一此刻的神情,想笑又压住狂喜,还是愤怒?悲恸?总而言之他很快恢复正常:“受过情伤?”
段和纾唇角绷直,没有说话。
江一从后腰拔出军刀,森亮雪光映过他的眼底。随即,这抹寒光剐过段和纾的脚踝,轻巧地割开捆他的绳索。“这是我的诚意。”
段和纾暗暗蓄力,蹬了江一一脚。没想到江一闷哼一声,生生受了。
机会难得,段和纾拔腿就跑,脚还没落地就被江一轻而易举地揪住后颈皮。段和纾朝他的下三路踹去,江一大惊,干脆地撂倒他,攥他脚腕猛地往自己怀里一拽,厉声道:“断手不够,又想断脚?”
段和纾咬牙怒瞪着他,在江一看来没什么威慑力,像只气咻咻的小兽。
江一冷冷地和他对峙半刻,确保小兽收起獠牙后才放开他,两人重又面对面席地而坐。
段和纾扭过脸把双手伸过去,江一把着军刀挑开捆绳,接着捧过段和纾的手腕,温热的皮肤一触即离,半声清脆的响,段和纾的手腕接上了。
段和纾吃痛地倒吸一口冷气,趁对方的眼神投注过来前迅速收回手,嫌弃之意溢于言表。“军部的秘密任务,什么任务?”
“调查玫瑰爆炸案的真凶。”江一言简意赅,瞥见段和纾立刻不自然的神色,电光火石间他恍然大悟地挑了挑眉。“原来你就是段和纾,首富乌尔苏拉家的养子,皇帝的亲卫。凶手是你?”
段和纾矢口否认:“不是。”
江一摸着下巴在终端潦草地记了两笔:“好了,任务完成了。”
尽管凶手确实不是他,但段和纾深感荒谬:“你就这么相信了?”
“不然呢,”江一站起来拍了拍裤子,诧异地瞅他,“你都说不是你了。”
“……你到底是怎么被选上军部的?”
都说军部的选拔之难堪比登天,这人是怎么混进去的?
江一轻描淡写道:“哦,你说这个啊,我是关系户。江元帅你知道吧?我是他流落在外多年的大外甥。说吧,咱们怎么逃出去?”
“……”不着调的气质扑面而来,于是段和纾回敬:“孙悟空刚联系我,说要驾着七彩祥云带我们出去。”
江一正欲说些什么,巨响在门外爆开,他们脚下的大地深沉地震颤起来,仅仅是一门之隔,已经有无数杂沓的脚步和阴险的阳谋穿过来。隐微兄弟会的人发现这里了。
“这里有人!”
“会监,目标可能在里面!”
“轰开,注意别把人弄死。”……
段和纾和江一对视,两人在下一秒同时暴起。只不过江一朝大门对面的通风口冲去,而段和纾已经赶到了大门侧面的窗户,撑着窗台翻身而起!
江一目眦欲裂:“和纾!”
已经晚了。段和纾的身体已如振翅的白鸟俯冲而下,旋起的气流裹挟碎石飞出窗户,连滚带爬了一路,良久扑进室外百尺之下的激流中。
段和纾的一只手臂死死地把住窗外摇摇欲坠的窗棂,冷汗唰地浸透了后背——窗外没有逃生之路,只有万仞悬崖和滔天洪流!
控电室的门摇摇欲坠。不过转瞬,兄弟会乌泱泱的人头已经冲了进来,子弹剐向江一!
那真的是不过半秒的时间,连最精妙的仪器可能也捕捉不到江一的奔跑轨迹。
所有人都感到疾风割面,等定睛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大半边身体已经探出窗外,手臂青筋暴突,牢牢地握住另一只伶仃的手腕!
段和纾心头大震:“你……”
他眼睁睁地看着江一的肩膀被子弹击中,血流小瀑布一样汩汩地披挂下来,淌进他们交握的掌心里。
“都别过来!”江一冲着兄弟会厉喝,“否则我和段和纾都死给你们看!”
这话放在此情此景真的很幽默,兄弟会凶神恶煞的众人竟真的一动都不敢动,直到他们让开一条路,被尊称“会监”的男人踱步过来。
他无疑是这座庞大而血腥势力的核心人物,个头极高,但戴着精钢面具,一道深且狰狞的伤疤贯穿了他左半张侧脸。
他的帝国通用语不太好,发出的每个怪异的音节都带有毒蛇狩猎的嘶嘶气音。
“原来他在你这里。交出来,饶你全尸。”
段和纾的半边身体已经麻木,只有求生的意志敦促他死死地抓住江一的小臂。其实没必要,因为江一比他抓得更紧,像铁箍,紧而战栗地一点点拽着他,将他重抱回控电室内。
没等段和纾松口气,江一把他架了起来,救他的鲜血淋漓的手卡住他的脖子,另只手拿枪对准他的太阳穴。
段和纾刚要送掉的那口气重新提了起来。
江一冷冷道:“退后,不然就同归于尽。”
说着,勒他的手臂又紧了些,段和纾喘.息着被迫贴近他的胸膛。
江一的胸膛很滚烫,心跳跳得厉害,裹得段和纾密不透风,如果不是被枪抵着,应该是很给人安全感的怀抱。
段和纾心道大哥你是不是抓错人质了?他和隐微兄弟会可是一点瓜葛也没有。
但为首的会监阴骘地盯了他们半晌——准确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段和纾半晌,竟真的打了个手势,随行的众人如潮水般退去了。
他俩认识?
记忆再次被搅动,某种熟悉的阴冷的被窥伺感浮出水面,他或许被这双眼睛在帝都的暗处凝视过,但为什么?
段和纾真是满头雾水,目送两方对峙,其中涌动的杀意暗流难以细细言明。
直到江一飞快地用脚踢碎了走廊上的烟雾报警器,灯光倏灭,警报尖啸,水流和干冰奇兵天降,他捂死段和纾的嘴,麻溜地扛着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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