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和兰确实在交往,但新一明显避开的举动,想必也伤害了她。
兰那时不时流露出的寂寞表情,至今仍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明明已经可以重聚,明明依然深爱着对方,可谎言却让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
这真的能算是在交往吗?
干脆告诉她算了?不,如果那样做的话,只会把她卷进更深的漩涡中,让她也无法回头。
新一以侦探身份参与了摧毁黑衣组织的行动,也因此得到了公安的信任,所以监视也相对宽松。如果因为有信息泄露的风险而引起怀疑,情况可能会变得更为严峻。
即便如此,他也不愿让小兰难过,只要有机会,就会尽力挤出时间去见她。
就在新一身心俱疲、几乎支撑不住的时候,小兰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新一,我们……我们的关系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啊,终于还是被甩了啊。
这是无需推理的必然结果,但却让新一说不出话来。
然而,她慌忙补充道:
“不、不是的。不是因为讨厌新一了想分手……而是因为喜欢,才想着能不能建立另一种不同的关系。”
“不同的关系?”
嗯,她点了点头。
“新一,你变了。以前遇到谜题会不顾一切冲上去,现在却总在克制作为侦探的冲动……与其说是多了份稳重,不如说你对案件的态度好像背负了更多东西。而且我总觉得,和我交往让你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哪有——”
“不许说没有。因为我能看出来,新一你其实很痛苦。肯定有很多你想对我说、却不能说的话。我一直都在看着你,所以我知道。”
她果然很敏锐。竟然如此细微地察觉到了新一的变化。
但是呢,兰温柔地微笑着说:
“我喜欢的,是那个不被任何事物束缚、可以自由奔跑到任何地方的新一。是那个遇到谜题就双眼放光、大胆解决一切的新一。如果因为和我交往,就再也看不到那样的新一的话,我会很难过,我们彼此也一定都会感到很痛苦。所以我想建立不同的关系。如果恋人这种关系会束缚住新一的话,那我想改变它。”
“所以……要重新考虑?”
“嗯。不过不止是这样哦。因为——新一,你总是一副在寻找什么的样子。”
老实说,新一一时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但不知为何,他的呼吸仿佛停滞了一瞬,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似的,说不出话来。
“偶尔呢,会有种感觉,觉得新一的心此刻正飘向远方。那种时候,你一定会望着远方的天空。那时的你看起来有点痛苦……所以我才意识到。啊,这是我无法填补的部分呢。”
——望着,天空。
为何单单这样一个词就能让他如此心绪不宁呢?
但是,小兰却轻轻握住了新一的手,温柔地将它包裹在掌心之中。
“所以我希望新一能更自由地去追寻它、得到它。我想看到那样的新一。不过,如果……如果那是其他女孩子的话……要告诉我哦。虽然可能没法立刻做到,但我会努力为你加油的。”
她说着,大概是想像了那个画面,露出百感交集的表情。新一看着她,不由得笑了出来。
啊,她真的太了不起了。比起自己,她要更加积极、更加努力。明明心里还装着“喜欢”的情感,却为了新一的心愿,主动提出要重新定义两人的关系。
“除了你,哪还有女生能受得了我啊。就算有,估计很快也会被我气跑吧。”
新一笑着握紧她的手,兰如释重负地弯起眼睛。
“……谢谢你。在我心里,也没有人能超过新一了。大概吧。”
“那你就直接说‘绝对没有’啊。”
“因为不知道啊?人生还很长呢。”
“……说的也是。”
“讨厌,不要在这种地方沮丧啦。开玩笑的。”
兰这么说着,咯咯地笑了起来。
果然笑容最适合她。而且,感觉很久没有这样轻松地开玩笑了。
久违的轻松拌嘴让新一忽然意识到,过去总怕惹她难过而紧绷的自己,或许早就偏离了常态。如今这样的相处,某种意义上才是正确的选择——无论以何种形式,他只想好好守护她。
“不过,找到它的时候要告诉我哦。还有——答应我,一旦得到了,就绝对不要放手。”
“知道了……我答应你。”
这就是,他们关系的结束与开始。
在此之前,两人多少有些出于恋人身份的责任感而在一起。但当这种束缚消失后,仿佛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无形隔阂也随之消散了。
只是,之后也不知道该给这种新关系起什么名字,相处方式也还在摸索。
说是在交往吧,也不是。但也不是普通朋友。说是恋人又不太准确。比较接近柏拉图式爱情吧?两人甚至还一起讨论过这种傻乎乎的分析。
彼此都隐约感觉到,大概不会再找到超越对方的异性了。毕竟分手的原因也并非对彼此感到厌倦。
虽然距离感很难把握,彼此也经历过尴尬,但多亏了好友园子在中间牵线搭桥,真是帮了大忙。
不再是恋人,也不是单纯的青梅竹马。即使无法分享所有的秘密,但彼此的心仍紧紧相连。
可以说,小兰成为了工藤新一作为侦探继续走下去的最大理解者。
正因为有这样的过程,现在两人也能自然而然地一起外出,或像今天这样被邀请出来喝杯茶。每当新一遇到难以处理的事情时,小兰也总能给出恰到好处的建议。
新一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
她并没有切断缘分,而是继续接纳着作为侦探的自己。
只是,问题始终出在他自己身上。
如今的新一——内心深处,仿佛藏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空虚感。
组织覆灭的夙愿已经达成。
虽然偶尔还会发生大小案件,但已不再有大型组织蠢蠢欲动的迹象。据传组织残党也几乎被肃清。如今的生活,称得上是相对安稳平静。
不再需要担惊受怕的和平生活,这本该是他所期望的。
但是,他却对现状感到某种不满足。
例如,当受警方委托解开案件谜团时,虽然也有解决后的安心感,但内心深处却感到一片寒冷。
这种时候,他会猛然意识到那个仍在不断追寻着什么的自己。
不够,还不够。
心底某处如此诉说着。
不清楚究竟缺少什么。
但是,他抓住了某种线索。
那就是兰曾经指出的。
——那片天空。
思绪如潮水般涌动,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动。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走进了安静的住宅区。缓缓抬起头,天边刚刚落下的太阳染红了半边天幕,深蓝与淡粉交织成柔和的渐变。
那天看到的黎明前的天空,和此刻日落后看到的天空,有着相似的颜色。
但是,不一样。
那时感受到的那种震撼人心的美,远非眼前的景象所能比拟。
若问哪里不同,连新一也答不上来,只知自己确实在执着地寻找着那一刻的天空。
那个瞬间获得的满足感。
或许,那确实源于组织的覆灭。
但新一总觉得,似乎并非如此。
那是在别墅里闭门不出、开始服药的那段时期。
那时,他的身体频繁地缩小又复原,不断被疼痛折磨。
在那段痛苦得仿佛要死去的日子里,新一总是抬头仰望着窗外的天空。
他靠着记忆中那天天空的颜色,咬牙坚持了下来。
因为,那天空是那个人赐予他的。
正因为是活着争取到才得以看见的天空。所以绝不能在这种地方认输。
就是怀着这样的念头,他忍受着侵蚀身体的剧痛。与其说是为了未来,不如说是为了抓住那一刻的记忆,他才拼命活了下来。
那么,答案的钥匙,或许就藏在“他”身上。
在那渐渐被夜色染黑的高空中。
在那已经开始闪烁的星星之间,一弯新月静静散发着银白的光芒。
(你现在……在哪里做着什么呢?)
——基德。
他在心中无声地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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