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感冒还没好完,我需要戴口罩上岗。负责人本来是打算让我去门口负责招待游客的,但我拒绝了。因为态度过于坚决,他张了张嘴,没再问第二次。
开什么玩笑。与其在门口高频度开口营业,还不如在鬼屋里想躲清闲就躲清闲,兴致来了还能吓个人玩玩,这还能是什么体力活?
班上早就商量好了轮班制度,给所有人空出能逛学园祭的时间。
但我整天算下来时间是完全被分配得明明白白的。这也是我之前有所预料的内容——所以我也很难抱有期待、积极的心态。上午得去一趟烘焙社的摊位把烤好的甜品送过去,半上午是学生会的轮流值班,中午休息,下午得回班上扮鬼。
刚好跟蜂乐错开了。他下午需要去足球部帮忙。
足球部今年的活动也和往年一样没有变动,在球门上吊轮胎,不同的距离射进几个有着对应的奖励,最高奖励就是折扣券。
倒是可以跟两边都协调一下换班时间,但也没多大必要。就算换到一起也没空做其他事吧。
其他事?蜂乐抓住重点。
我把杯子放到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深谙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的道理,装作没听见。总之我就是这么对蜂乐解释的。
他没意见,不过趴在桌上又含糊抱怨着太冷淡啦。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说得再好听,事实就是如此。
蜂乐把头枕在手臂上,歪着头看过来,轻声说:“可是我们不仅是朋友。也是恋人呀!”
“……”
我仍然觉得朋友和恋人之前,“我”的想法是更重要的存在。但这几乎算是蜂乐难得正经的时刻了。所以我点点头,转而提出:“那中午一起逛逛吧。”
其实就是美化一下约饭的说法。
“好吧。不过真狡猾。”蜂乐换了边,把下巴压在手背上,顿了顿,“明年……明年的话。阿江把时间都留给我吧?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情。”
我侧目:“学园祭?”他就这么想逛么?初中三年也逛烦了吧?
蜂乐摇摇头:“烟花大会!夏天都过去了,一次都没有去过呢。泡在糖水里的菠萝串和苹果糖,甜味都能淹死蚂蚁了。躺在沙滩上,转头就能看见你的感觉一定很棒。”
今年八月份举办的幕张海滩花火大会,我刚好回老家,所以也错过了。我只字没听他提起过,没想到他惦记了这么久。
明年啊。明年的我和他又会是怎样呢?……想必还是一成不变吧。
我这样想着,点头答应了。
*
上午值班的时候把整个学校都走穿了。
我恨室内鞋。
校长留言箱上周检查还是空的。摄像头对准的方向我看明白了,这就匿名投个五十张进去。
樱井班上这次做的是表演话剧,我事先有听她说起。当然不会是砍僵尸那么乱来的剧本,改编了一版经典童话故事。
樱井演了个配角,在台上似乎是看见我了,也难为她那么努力地使眼神。我来不及等散场,在不起眼的角落为她鼓了鼓掌,就得继续巡逻。
风纪委员班上的咖啡厅也去了,被他的同学们热情地请了杯饮料。感慨着说笨蛋也能变成前辈的感觉真奇妙啊,还请多多关照——笨蛋前辈在旁边无能狂怒,推着眼镜窘迫大喊在说什么呢!
我道谢后领了这份好意。
期间又陆续遇到了一些熟人。交谈几句打个招呼是不怎么费时间,但重重累积下来消耗的能量相当可观。
我不喜欢也不讨厌巡逻的原因就是这样。从某方面来说我擅长于社交,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有多喜欢社交,只能说是我讨巧地掌握了规律。对方真的毫无察觉么?也不尽然。
真切的感情是需要回馈的,我拿不出那样的东西,是虚构也是理性分析、费心费力的结果。跟真货自然有所区别。虽然大多数情况这种程度都够用了。
但偶尔我自己也分不清……说出口的话到底是虚伪的套词还是掺杂进了真实的想法。
不过我更擅长把这些无意义的争论抛之脑后,无论真心还是假意,结果都是不变的。细究其中的成分,那种事情跟自己过不去一次就够了。
中午约好了一起吃饭,于是蜂乐穿着破破烂烂沾着血迹的大正风女仆装找过来,凭借自身海拔从人群中精准找到了我的位置。别说,走过来的时候还真有几分摩西分海的意思。
我远远就看到了他脸上干涸的血浆,受不了地指了下自己的脸颊,示意他擦擦。又在他走近的时候一把按住他贴近的脸——又不是讨要亲吻,习以为常地掏出了手帕。
说实话,我自己用上的次数远没有耗在他身上的次数多。
我沾湿了之后用了点力气才擦掉,调侃他:“你真该送我一箱来轮换。”
蜂乐超爽快地应下了。
可我并不是真的想收到这种礼物。顿时表情卡住警惕地看过去:“你知道我其实不想要的,对吧?”
他有点惊讶:“诶?是这个意思么!”
见状我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总之别让我看见……”
随后,说好逛学园祭的计划被搁浅了。我是不介意和他再逛一圈的——确实快走吐了,不过不多这点路,毕竟是已经答应下来的事情。
蜂乐却改变了主意。
天气很好嘛。他这么说着,计划更改为两个人坐在草坪上悠闲地边晒太阳边吃午饭。最近连着几天都是阴天,只有今天出了太阳。初秋的阳光暖融融的。
疲倦感沉默地攀上眼皮,好似闭眼就能沉沉睡去。我扭头捂住嘴打了个哈欠。
转过来再看蜂乐那豪迈的坐姿怎么看怎么不对,我努力帮他掖了下裙角。那条饱经风霜的倒霉围裙就铺在中间变成了餐垫。
蜂乐遗憾地说:“要是裙摆更长一点……”
我一凛,打断他:“别想了。”
不用他说完我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值班经过时我发现鬼屋的营业情况良好,一直都有排队的人。班级打出的招牌实在邪恶混搭,正中红心。青少年的特性就是对一切不了解的事物抱有猫抓似的好奇心,骗都骗进来不少人。
蜂乐玩得相当开心。
我注意到他袖子扯裂了,早上穿着时还是正常的。顺口问了句怎么回事。
他:“哦。好像是不小心被撕开的!”
我:“……”
不是。你到底干了什么才能这么不小心啊。
一直到两人分开我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然后就被忙不过来的同学按在了椅子上。
并没有因为要戴口罩就减轻化妆的工作量,画完浓妆之后,我眼皮都有点睁不开。但是效果确实不错,镜子里看着真有副阴森鬼样。
“接下来就拜托你了!”被如此托付了重任。
真没办法。这可不是我擅自来劲。
扮鬼也不用特别做什么。突然出现一下就够吓对方一跳了,再辅佐道具或者是胡扯几句台词……
鬼屋内布景倒不说制作精良,在光线条件有限的环境下,那份粗糙都成了自动补全的理由。
我站在原地看着又一对跌跌撞撞奔出去的情侣,觉得今年的比拼是赢定了。
同样刚刚出了份力的负责人挠了挠头:“你其实还挺喜欢吓人的吧……?”
压力确实有效转移了。我语调平平:“说什么呢。”
他缩了缩脖子:“……别恐吓我啊!我们现在好歹还在共事啊!”
说实话,从早上开始他就有点一惊一乍的。
鞋底踩着地面时不时有点沙沙的感觉,借着弱光大致能分辨出是盐粒。还真撒了。我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可能负责人还是有点怕的。
但同时也不影响他诡异地变得更兴奋。
我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种时候倒是会觉得身边净是些深藏不露的人……
发了宣传单出去,也有邀请校外人士参与,不过学园祭更多还是本校的学生在玩。我错眼看到了好些眼熟的面孔。
有过节的那种也包含在内。
蓄意报复?当然不会区别对待啊。
从视线死角出去,红色荧光棒的光昏昏的,落在我身上拉出模糊不清的影子——我很确信对方是看见了,原来突然出现的打算是泡汤了。那片阴影就到了他脚边。
那人却像是中了影子束缚术一样蹲在原地瑟瑟发抖,用双手捂住耳朵。
也没这么吓人吧。
我边想着边缓步走到他身后,这下影子几乎是将他全部裹起来了。我弯下腰,人造血浆滴到了他的肩上,伸手拉开他捂住右耳的那只手——还有点烫。我在角落站了一会,手脚冰凉。
啊。那污渍大概用盐水就能搓掉……
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就闷头冲出了教室。
我咋舌。还没来得及问他玩得开心么。
这些略过不谈。
在结束后,另一个问题此时终于浮现了。
感觉……有点发热。
我摸了下额头,基本已经确定自己开始发烧了。不知不觉身体变得更加沉重,思考速度也越发迟缓。明明早上出门前为了预防感冒变严重,我还提前喝了冲剂……
太高估自己了啊。
我叹了口气。这也是经常会发生的事情。
万幸的是脸上的妆太厚,所有人还沉浸在活动大获成功的喜悦之中,没人看出我的异样。
看了眼挂钟,离学园祭结束还有一段时间。我从包里翻出了退烧药,选择独自离开。
*
蜂乐回到教室的时候,鬼屋的营业已经结束了。
他有点遗憾,没能看见江放飞自我的营业状态。她绝对会借机把人吓得哭出来,毫不手下留情。呜哇。恶趣味。
他随便找最近的那个人搭话:“阿江呢?”
对方有点懵:“啊?不在教室里么?”
他问过一遍,谁都没办法准确说出她在哪,只能确定最后一次看见她还是十几分钟前。大概是准备去卸妆。
别太黏人啊。那些调侃并没有传进他的耳里。
“诶。在玩躲猫猫么……”
蜂乐转念一想,几乎可以断定松永江是躲起来了,偶尔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很快做出了决定。
那就去找到她吧!
朋友也不是这样!江的问题。在她面前表现得越虚,就会被玩.弄得越惨……太顺着了她会觉得没意思,太强势了又会同极相斥。总的来说,是相当难搞一人(唏嘘
这里是她看错时间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第 30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