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绑住的明明是他,我的身体却紧绷起来。区区洁世一,只是我想象中的画面而已,我竟然被他弄得一团糟。我叹气,把头转向窗外。玻璃上似乎有一抹真实的红色闪过。
妈妈的手突然横过眼前。她递来一包抽纸。我茫然,歪起头。立即有一股热流淌过嘴角。她指着我鼻子。
“快点止血。等下车后,我去给你买凉茶。”
啊,流鼻血了?
我用纸巾胡乱擦着,确定是这样,慢吞吞把纸巾揉成小圆柱塞进鼻孔。
“你上火啦。”爸爸幽幽地说,“你需要水果蔬菜。”
才不。我暗暗反驳。我要洁世一。
三个半小时车程,离温泉旅宿不远了。我们在山脚,目的地在半山腰。但没继续行驶。山下小镇因旅游业兴盛发展,生活十分方便。妈妈买来维生素和滴鼻液。我的鼻血断断续续流不停。如果不是意识还清醒,我很可能被送去医院。
洁一家已经到了。听说我严重上火,特地招呼厨房,给我准备清淡饮食。
“那些好吃的我一口都不能吃吗?”我感觉很委屈,不认为流鼻血是因为上火。
“纳豆和乌冬面也很好吃。你吃这些,还有素寿司和沙拉。”妈妈把我当病人对付,一副不容我违反医嘱的冷酷表情。
我不和她顶嘴。我脾气遗传她,急性子,争强好胜。虽然有些不愉快,但这样刚好把紧张和不安的情绪冲淡。真的再见到洁世一时,我预想中分寸大乱或一声不吭的尴尬情况没有发生。
“好久不见。”我平静地看着他。末了,我补充,“哥哥。”
“嗯……”洁世一缓慢点头,来回看我还被棉花团堵住的鼻子和衣襟,上面有几滴干涸发黑的血渍,“你还好吗?”
“她就是有点上火,这两天吃清淡点就好。”妈妈迎上来,欢喜地围着洁世一转圈,念叨他长高了,长壮了。洁世一还像从前一样,对长辈的夸奖报以腼腆,双手不知道放哪里,一会儿挠挠脸,一会儿挠挠头发。等他妈妈,伊世阿姨走过来,他才终于解放。他松一口气,离大人们远一点,再问我,“你真的没事吗?”
刚才我一直在观察他。无论身高体型,还是音调高低,这些完全都和我在梦中感受到的一模一样。我太厉害了,不仅可以人为干预好梦发生,还提前预见洁世一的现况。我们有半年没见面。青春期的男生个子窜得飞快,一个月就能大变样。
“别发呆,我在问你话呢。”洁世一伸手在我眼前挥动。
“我知道,正在思考怎么回答你。”多亏在梦中反复实践,我在他面前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再离谱的借口也张口就来,“我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想听哪个版本?”
洁世一睁大眼。
说实话,他这副样子有点蠢,给我一种不谙世事的小猫小狗的感觉。对人类充满好奇,被小零食小玩具哄哄就会上钩。而他根本不知道这是友善还是陷阱。
“哥。”我慢慢把棉花团取下来,呼吸带着铁锈味的空气,“如果吃不到串烧和鳗鱼,我今晚就会变成纳豆小僧,头发掉光光。从此以后,我不得不用干草做假发,每两小时喷一次止汗喷雾。你知道为什么吗?”
洁世一到底是人类,不是小猫小狗。他的表情明显在说我的谎言太拙劣了。不过他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纳豆小僧不会流汗,从皮肤毛孔里钻出来的,是一颗接一颗纳豆。”
“……”
洁世一当然不相信,但不妨碍他忍不住想象,然后感觉恶心。他身体后仰,用抗拒的眼神盯着我。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对,满嘴跑火车,心情好或不好都不喜欢和人好好说话。”
“我学了一个新词,形容你刚刚好。”
“什么词?”
“抽象。”
“……谁教你的?别和这种人做朋友,你会被玷污的。”
“你才是,净胡说八道。”爸爸一巴掌扣在我头顶,外科医生的手指修长有力。我感觉脑子要被捏爆。“她散漫惯了,想吃什么吃什么,正在生闷气呢。”爸爸对洁世一说,“小世,你是哥哥,这时候可不要心软,坚决不准她碰辛辣或油腻食物。还有,看见她溜去泡温泉也把她拎出来。温泉容易活血,会导致鼻出血再次复发。”
“讨厌,臭爸爸。”我用力把头从他手心里挣脱。再看洁世一,他同情又苦恼地看着我。在我开口前,爸爸问道:“小世,你不会想悄悄投喂她吧?”
“没有,绝对没有!”洁世一急忙摆手。
“你怕自己禁不住我死缠烂打,把最后一口串烧留给我?”我瞄着他水波缭乱的蓝眼睛。
他立即倒吸一口气,满脸通红。
我得意地嘿嘿笑。笨蛋世一,完全就是白给嘛。
“不准欺负你哥。”爸爸又把手扣我头上。
“疼疼疼,我错了,我反思。”
“背诵三个不准。”
“是,是。不准口头欺负洁世一、不准行为欺负洁世一、不准口手并用欺负洁世一。”
洁世一听得目瞪口呆。要不是拿爸爸的无情铁手没辙,我真想立即逃之夭夭。
“叔叔,她刚才说的是什么啊?”
“这是我们出发前商量好的,不仅是这个周末,以后她也必须表现良好。妹妹要有妹妹的样子。”
见我安安静静,一声不吭,爸爸很满意,改为拍我肩膀以示鼓励。我默认,装作接受这样的安排,心里却在想:怎么把这股恼火气撒在洁世一身上。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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