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世一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他尝试动了动手指，末端柔软无力，颤抖得像是在发电报。而浑身肌肉也酸痛僵硬，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这也难怪。洁世一拾起记忆的片段，叹了口气想道。
对战英格兰的比赛过于激烈，为了战胜凯撒得到球场的主导权，他已经将脑力和身体机能发挥至极限。
那几个天才进化神速、配合默契，如果没有雪宫的急坠球，胜负还很难说。
真的会有在比赛结束后当场晕倒的MOM吗？
有的，我就是。洁世一认同队友们的评价，并有些羞耻地攥紧了拳头。
可……体力透支，肌肉拉伤什么的也就算了。
头皮很痛又是怎么回事？
感受着从头顶传来的一阵阵刺痛，洁世一皱紧眉头，用手肘撑着床坐起来。
出去转转吧。
目光扫过干净整洁的房间后，他如此想道。
“早上好，冰织。”洁世一朝迎面走来的蓝发青年招呼道。
冰织羊轻笑一声，“已经是下午了哦，洁。”
“这、这样啊……”洁世一有些尴尬地搔了搔脸颊。怪不得他感觉这么饿，原来已经过去一整天了。
“身体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的吗？”冰织羊说话的时候上身微微前倾，始终和他保持着平等的高度。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认真且温柔地注视着他。
“还好，就是头有点痛。”洁世一老实回答道。
冰织羊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后，忽然抬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冰织？”洁世一下意识地抬手，却没想到触及了光滑的肌肤和柔软的发丝。
冰织羊低头凑近他的面庞，轻声说道：“先闭上眼睛，洁。”因为刚训练完，他手心的温度较高，很快就捂热了微凉的眉眼。
“这是我家乡有名的按摩手法，对缓解头痛很有效。”冰织羊的手掌缓缓移开，以掌根为轴转了半圈，纤细的手指拂过他的鼻梁、眼睑、眉尾，最终拨开碎发，抵在了跳动的太阳穴处。
“应该是疲劳过度引起的头痛。”冰织羊眼帘低垂，声音轻缓柔和，“绘心先生说了，你今天可以不用训练，所以就安心休息吧。”
真的只是因为过度疲劳吗？
向冰织羊道谢后继续前进的洁世一，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以前就算是拼命完成了魔鬼训练之后，也不至于会头疼成这样，还是再多问几个人吧。
正巧，通道尽头站着他的好搭档兼公转行星。
“黑名，你在做什么？”洁世一走到他面前好奇地问道。
“你醒了啊，洁。”刚才似乎在发呆黑名兰世瞬间回神，眨了眨眼说，“我在……想一些事情。你感觉怎么样，需要我陪你去找医生吗？”
洁世一摆了摆手，“不用啦，没什么大碍。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头有点痛。”
黑名兰世神色平静，目光缓缓在他面上游移，“会不会是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压到了头发。”
压到头发？洁世一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但不为零。究竟是怎样扭曲的睡姿才会导致整片头皮刺痛啊？
不过说起头发……黑名的发型，平时是怎么打理的呢？
“你很在意这个吗？”见洁世一的目光停在自己的颊侧，黑名兰世捏起小麻花辫问道。
“嗯……怎么说呢，感觉很有特点。”犹豫片刻后，洁世一选择了最恰当的形容词。
在训练和比赛的时候，这截麻花辫伴随着主人急速奔跑的动作上下摆动，像是短毛猫细长的尾巴，却又如犬类一般，传递着最为真实的心情。
黑名兰世抿了抿唇，不自觉地避开洁世一堪称炽热的目光，悄悄握住了他的手，举至颊侧轻声说：“你可以摸一摸它。”
好可爱的说法，难道麻花辫和你是独立存在的两种生物吗？洁世一忍俊不禁地想道。然后依言握住了红棕色的小麻花，用指腹缓缓摩挲着。
是和想象中不同的触感呢。光滑齐整，捏起来很有弹性。
这时黑名兰世目光笔直地看向他，语气坚定而诚恳：“洁，多亏有你，我们才能赢得比赛。我从心底认可你、相信你，以后也会一直追随你的。”
洁世一手指轻挑，笑着晃了晃小麻花，“哈哈，我才要感谢你的积极配合，要是少了任何一环那个进球都不可能实现的。不过……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直率，直率，脑袋里只有足球的利己主义者。”
“嗯？黑名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
这两个说法，后者似乎更有道理一点。
嘶——！真疼啊。
洁世一吃痛眯起了眼睛。他甚至都不敢碰自己的发梢，发芯里像多出了无数神经连通大脑似的。
“洁！”
听到喊声，洁世一猛地抬眼，看到身穿运动服的雪宫剑优朝他快步走来。
“雪宫。”
“你已经没事了吗？需不需要去看医生？”雪宫剑优戴着日常用的眼镜，曾积压在眼底的阴霾已经消散，现在整个人散发出温和知性的气质。
“没事啦，我感觉还好。”
“你今天可以不用参加训练的。”他微微低头注视着洁世一，毫不掩饰担忧之色。
洁世一点了点头，“我知道，冰织已经和我说过了。”
思考片刻后，雪宫剑优发出了邀请：“那……要去简单做个拉伸吗？”同为足球选手，他理解洁世一的感受。只是光待在场下看别人踢球，心里就痒得不行了。
“走！”洁世一毫不犹豫地应下。
二人来到了体能室，里面黑着灯，器械摆放整齐，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汗味。
洁世一按下开关后自觉坐在地垫上，伸展开四肢，“雪宫，当时你也在场，你知道我倒下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确切来说，是我的头皮，它在哀嚎。”他苦笑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
“速度太快了我没能看清。不过似乎是撞到了地面，或是被人‘不小心’抓了一下。”雪宫剑优长腿一伸坐在他身后，双手按住后背两侧，用不轻不重的力道缓缓向下压。
“是吗？”洁世一绷直了脚背，努力摸向脚尖。
雪宫剑优神色如常，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要不然我帮你看看？我有一点经验。”
洁世一隐约记得雪宫在洗澡的时候总是先洗他的发际线，或许他真的研究过。“好啊，麻烦你了。不过请轻一点，真的很痛。”
洁世一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上身向后倒进温暖的怀抱，然后将脖颈搁在结实有力的臂弯里，轻声说：“这样可以吗？”
“可、可以……”在洁世一看不见的角度，雪宫剑优瞳孔颤抖，满面通红，像是一个刚烧开了的热水壶，正喷涌着浓浓热气。
他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力度拨弄着洁世一柔软的黑发，感受着喷吐在手臂上炽热的呼吸，看着暴露在空气中的仿佛只手就能把握住的脖子，激动到快要落泪。
凯撒，你真是做了一件好事啊。他无比真诚地想道。
雪宫他真是一个靠谱的成年男性啊。洁世一抚弄着发梢，觉得自己已经无限接近于真相了。
接下来去训练室看看吧。
“洁——！”突然从拐角处冲出来一道身影，兴奋大喊着朝他扑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洁世一本来已经做好稳稳接住来人的准备了，却没想到下一秒反被搂住腰抱了起来，还像跳舞似的转着圈。
“呜啊——！蜂乐，你怎么来了？”洁世一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撑住了身前结实的肩膀。
不是他小瞧蜂乐回，而是这位身法灵活的友人实在是不会按常理出牌。他可能会安然无恙地落地，但在此之前绝对会经历几个高难度动作，让心脏超负荷运作。
“我是来看你的呀。”蜂乐回停住旋转的脚步，蜜糖一般的眼里好像洒满了星星，“诶？洁你没有好好吃饭吗，怎么轻了两斤？”他微微歪头，有些疑惑地颠了颠怀中人。
你是什么人形体重秤吗？！洁世一震惊且无语。
“我说啊，蜂乐。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感到头皮很痛，你觉得会是因为什么呢？”他不抱期待地问道。
“嗯……”蜂乐缓缓将他放下来，手臂却还揽在他的腰侧，认真思考了许久后说：“因为要掉头发了吧？”
这真是个令人心尖一颤的答案。洁世一不由得正色起来。
“你看啊，我们国家不是有好多——好多地中海发型的中年人吗？听说他们感觉头皮又痒又痛，第二天起床就发现自己头顶的头发，‘咻’的一下，像摘帽子一样全都掉了诶！”发表完可怕言论的蜂乐回，露出了天真烂漫的笑容。
应该不至于吧？洁世一微微睁大眼睛，倒吸了一口气。
大概……
“谢谢你来看我，蜂乐，我有事就先走了！”
“洁？”
不愿错过任何一种可能的洁世一突然奔跑起来，将友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他们洁家祖祖辈辈都鲜少有地中海发型，以族谱和老相册为证，他洁世一怎么可能就因为一场比赛而变成地中海了呢！
德国楼，导师射手室。
“打扰了！诺亚。”自动门开启的一瞬间，洁世一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
诺艾尔·诺亚缓缓转动椅子，戴上耳机侧目道：“什么事？”
“您能借我用一下手机吗？”洁世一直奔主题道。
“我没有手机。”诺亚回答得毫不犹豫。
洁世一走到他面前，用无比恳切的目光凝视着他说：“您有！”
“？”听着这类似撒娇的语气，诺亚罕见地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就这一次，请您帮帮我吧！”
欧洲足球先生，世界第一射手诺埃尔·诺亚，在黑发蓝眼青年的软磨硬泡下，默默从兜里掏出手机，并用指纹解开了屏幕锁。
“明天加练。”
“是！没问题！”
打开浏览器，在搜索引擎中输入文字，搜索结果生成中。
……这都是什么啊？
洁世一看着浏览器翻译出的日文，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问：头皮痛是什么原因？
答：
1.头颅本身病变。
2.头皮软组织病变。
3.颈肩部、枕颈部软组织病变。
4.带状疱疹神经痛。
5.药物中毒，肿瘤放化疗。
“喂，怎么了？”诺亚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不知道他为何浑身颤抖。
虽然明知网络上的言论不可尽信，但心里还是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蛊惑他，动摇他的意志，说着“万一呢，万一真的是呢”之类的话。
洁世一嘴唇颤抖着，无声咆哮道：
我还不想英年早逝啊——！
后来得知了真相的洁：凯撒！我1000%要干掉你！
凯撒：噢！世一真是爱死我了！
灵感来源于：百度搜索病症、咨询医生，绝症起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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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洁世一不想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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