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嫔低头笑答:“臣妾别无所长,只能是尽心尽力做个小东西呈现给太皇太后,还有各宫的娘娘们,多少算是一点心意吧。”说罢,静嫔又从袖中掏出一药囊,双手奉到莅阳长公主面前,“长公主殿下,这个是给您做的。”
“我也有份?”长公主有些吃惊,伸手接过,却在双手触及之时感觉到静嫔的力道重了几分,只见静嫔盯着她的眼睛,讳莫如深,“针线粗糙,请长公主不要嫌弃。”
莅阳微微垂眸,不动声色,掩盖过去。
“今日不知郡主也在,药囊未能备足,郡主若喜欢,过会儿可移步芷萝宫,请郡主挑选。”
萧景蘂闻着药囊奇香,也心生欢喜,听闻自己也有份,连忙起身向静嫔道谢。
“娘娘制的药囊当属珍品,景蘂在此先行谢过。”
“静嫔,过来。”太皇太后上前拉住静嫔一只手,关切问道:“我知道,你这孩子心灵手巧,在宫里住得还习惯吗?”
“谢谢太皇太后关心,臣妾诸事安好,习惯。”
“好...好...宸妃啊,生了孩子以后身体一直不好,你是医女,既然林府把你送进宫来,你可要好生照顾她。”
听闻‘宸妃’二字,皇后脸色剧变,再闻‘林府’更是一脸骇然,“皇祖母想是累了吧,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宸妃,林乐瑶乃是逆反之母,早就死了。”
“啊?宸妃死了?那景禹我的乖乖重孙子呢?他在哪?”
太皇太后脸色煞白,声音也抖动起来,伴随着惊恐,挣扎着要起身。
萧景蘂赶忙蹲上前安抚,“太奶奶...太奶奶...”
几声叫唤,太皇太后终于从惊慌中缓和下来,她紧握着萧景蘂的手掌,双眸空洞,“景禹,景禹呢?”
景禹...
景蘂不知该如何回答,不知所措地望向母亲。
“皇祖母,您累了,孙女扶您去休息好不好?”
“我要见景禹,景禹...”
“皇祖母,景禹现在很忙,皇祖母先睡一觉,他过会儿就来。”
太皇太后的情绪终于安抚下来,她反复重申,像个倔强又听话的孩子。
“好,好,你让他过会儿来看看我,还有...还有小殊..他也好久没来了。”
几人轮番屈哄,太皇太后终于陷入安眠,静嫔不知何时离开了这里,徒留几人面面相觑。
越贵妃:“静嫔也真是晦气,老太太这么多年相安无事,她一来,就弄出这么大动静。”
皇后:“行了,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皇后厉声向宫内人训斥道:“你们听着,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往外传,若是让我发现有人嘴巴不干净,别怪我不留情面!”
从永寿宫出来,莅阳并未急着归家,而是带着景蘂转站去了芷萝宫。
芷萝宫位于宫苑东南角,位置偏僻,景蘂几次进宫也没有注意到这里,今日到来,才发现别有洞天,这的花园不像其他宫中那般种满奇花异草,而是被规整为井然有序的一片片良田,上面栽种着形形色色的草药,一株高大的楠树耸立其中,带来阵阵阴凉,伴随着药香迷漫,静嫔娘娘也走上前来。
“见过长公主。”
莅阳长公主抬了抬手,以示免礼:“我近来背上有些发痒,不好叫太医,府中医女又处置不好,刚好景蘂过来取药囊,就想请你帮我看看。”
静嫔:“是这样啊,请长公主移步内殿。”
萧景蘂扶着母亲正要入内,却被静嫔止住。
“乘此间隙,不如让我宫中的侍女带郡主去挑选几枚合适的药材?”
景蘂七窍玲珑,自然知晓静嫔娘娘是有意将她支开,她与母亲对视一眼,见母亲没有反对,便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内殿房门被重重关闭,她被宫女引到庭院,眼前被晾晒的药材琳琅满目,她却无力欣赏,她的思维还停留在那个名字上。
景禹。
萧景禹。
早在太子和誉王争相夺嫡之前,大梁还有一位皇子,名唤景禹。
他存世时景蘂还太小,对他的长相和事迹留存不多,唯记得他总是温温和和的。
林殊哥哥欺负他们这些小辈时,他总会板着脸指出他的不对,平常张牙舞爪的林殊哥哥在他面前总不敢造次,只得在背后吓唬他们不许告状。
但他的吓唬是那么地不足为惧,反而成了孩童们斗争的武器...
谁能想到,这般好的人儿,有一天会谋逆...
还有林殊哥哥...
如果当年的事没有发生,今日的大梁会不会有所不同?
不知过了多久,莅阳长公主终于从静嫔娘娘的内殿出来,二人面色温和,好似聊得不错。
回家的马车上,景蘂看着出神的莅阳长公主,忍不住问:“母亲,静嫔娘娘借药囊传书找您,究竟是何事?”
莅阳长公主愣了愣神,笑道:“无碍,只是请我帮她传句话而已。”
“传话?”
“小事罢了。”莅阳长公主笑着摇摇头,忽摸衣袖,发现手上一空,“蘂儿,你看到我的佛珠没有?”
母亲的佛珠从不离身,景蘂是知道的,闻及,她在车内左右翻找,可都没找见。“适才还看见的,会不会掉在出宫的路上了?”
莅阳长公主似想起什么,“好像落在静嫔那里,蘂儿,趁宫门未关,你替我去取一趟吧?”
“好,母亲别急,我这就去。”
景蘂担心错过了的时辰,母亲恐要等到明日,赶忙下车,独骑一匹骏马,向宫门奔去。
须臾之后,马车内传来一句淡淡的吩咐:“去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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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一个不速之客敲响了梅长苏的房门。
对于莅阳长公主的到来,梅长苏是意外的,这位不问外事妇人从未对他的入住有任何的异样与波澜,好像他在她眼里本来就是短暂外客,不足未见,那么今日,又为何深夜独自前来呢?
莅阳长公主并未多礼,直径走入,放下宽大的黑色帏帽,目光灼然,“苏先生见谅,深夜叨扰,是有事相求。”
梅长苏微愣,不明白身份尊贵的皇妹,有什么事是需要他这个江湖布衣帮忙的,不过看长公主神情如此郑重,也明白若非不得已,她不会找上自己,于是缓缓开口:“殿下吩咐,若是在能力范围内,苏某自当领命。”
“我想让苏先生替我给霓凰传句话。”
梅长苏压下心中惊讶,抬眼看向莅阳长公主,试探道:“什么话?”
莅阳长公主抿了抿唇:“苏先生学贯古今,可曾听说过一种名为情丝绕的烈酒?”她抬眼看到梅长苏疑惑的表情,似是松了口气,解释道:“那是一种催情致幻的烈酒,只需一杯,女子便会四肢无力,受药力催动,失去知觉,而今日,我听闻宫中有人想对霓凰郡主动用此酒,逼迫霓凰郡主就范。”
几字传入耳中,梅长苏只觉血脉翻涌,怒意飙升,聪明如他,短短几秒便推测出其后的利益纠葛,只是他没想到,这些人尽禽兽至此!他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道:“究竟是何人,敢做这种事?”
莅阳长公主自嘲般笑了笑,眼底尽是冷意,“京城中的人为达到自己的目的,有什么事是做不出的?霓凰一个人就代表了云南王府的全部立场,代表了南境十万铁骑,只要冒一次险就能将这一切收入囊中,他们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梅长苏看着莅阳长公主眼中难得的厉气,想起了曾经意外知道的拿起尘封往事,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之色,徐徐问道:“长公主需要苏某如何做?”
“我听说是郡主向陛下举荐由先生执掌文试,想来你们之间也是有情义的,还请先生明日将此事转告郡主,让她多多提防,以她的聪明机变,应是无大碍了。”
“此事事关郡主清誉,苏某定当竭力。”梅长苏顿了顿,继续问道:“但是有一点苏某不明白,以长公主的身份,想阻止此事应该很有多种方法,为什么要来找苏某呢?况且景蘂明日也要一同去宫宴,长公主让她传话,岂不更加方便?”
莅阳长公主愣了愣神,“有多种方法?未见得吧...我无凭无据,既不能去指证谁,又不能去告诉皇帝陛下,更不宜把家夫和世子牵涉其中,想要自己进宫去阻拦,谁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动手,我这个长公主的身份,说到底也没有什么用。至于景蘂...她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但这件事,我有我的私心,苏先生就当帮她这个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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