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乔,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她怎么会是角丽谯,为什么李莲花也没有辩驳的意思。方多病确曾听闻角丽谯这些年来踪迹全无,可阿乔,舍身救过他的阿乔,和那个女魔头,怎会是同一个人呢。
是了,就连笛飞声对她的态度也不像才见过几回的陌生人,李莲花还提醒过他,若他知晓她的身份,她从前的经历,真的能够心无芥蒂,始终如一吗?
面前的姑娘忽然眸色一暗,身子软软地栽了下去,被李莲花及时扶住才没倒在地上。
方多病制止了李莲花运功的动作。
“省省你的内力,我来吧。”
……
角丽谯醒后得知金满堂死在了卧房的密室当中,泊蓝人头也不翼而飞 。
昨晚她怎么就晕了呢,早知道先把东西抢了,这不又得耗费时间查案吗。
她跟着监察司的人来到前厅,还未进门就听见宗政明珠在给李莲花和方多病泼脏水。
这个蠢货,当自己欺负谁呢。
“宗政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审问犯人呢?”
似是被人当头棒喝,宗政明珠挺直的脊背都险些弯了下去,方才的猖狂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位姑娘也坐下听听大家的证词吧,虽然在座都有嫌疑,但也不好妄下定论,还是得讲究证据的。”
突然笑得这样谄媚是何意啊?
“关河梦”心直口快道:“你上一句话可说的是他们两个狼狈为奸,证词不得作数,不会这么健忘吧?”
宗政明珠清了清嗓子,强撑笑脸:“我身为监察司指挥使,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犯人,当然,也不能为难无辜之人。只因我先前和李神医方少侠有些过节,失言了,是我考虑不周,对不住。”
李莲花回以笑容,完全不走心:“有生之年能听到宗政大人一句抱歉,是我的荣幸。”
宗政明珠自己都搞不清为何那么怕角丽谯,其他人更不用说了,都当她是什么大人物呢,来十个指挥使都没她懒懒一抬眼气场足。
即便尴尬得要死,至少圆过来了。
辩论推理继续,依然很无聊。
她要是能跟方小宝换换位置多好,隔着一只小狗,她都不方便看李莲花了。
思及,角丽谯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方多病的胳膊。
他顿了几息才回头。
姑娘脸色相比昨晚好看许多,但仍有些精神不济,嗓音也是软绵绵的,听起来像撒娇,她又怎可能对他撒娇啊。
她说,想跟他换个位置。
就这么简单,就……
他郁闷了一整晚,早上起来李莲花见他颓废的模样还安慰了一阵呢,看角丽谯若无其事的态度,难道昨日的事就这么翻篇了?
不翻篇,难道他要追问出个理由吗。
他不是李莲花,孤身一人无所顾忌,他做不到那样,所以注定跟她没有未来。
角丽谯见他不语,以为他不愿意,好在这场集中讨论很快便结束了。宗政明珠下令搜查山庄,找到泊蓝人头所在,便能知道谁是真凶。
意图实在太明显,方多病都察觉不对劲了。
“我看这宗政明珠分明就是有意敷衍,想快点结案,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呀?非要搅和到元宝山庄的案子来!”
“总归不是闲着来探案的,元宝山庄到处都要被他翻遍了。”李莲花边说边举起帕子擦了擦角丽谯额头的薄汗,她所习功法不似寻常,与多数内功相悖无法兼容,何况笛飞声的内力至刚至阳,在她体内横冲直撞,怕是撑不住几日的。
他转头喊了声小宝,方多病上前催动内力注入。像是一股暖流温柔地拂过全身,角丽谯没那么难受了,但依旧虚弱地耷拉着脑袋。
“罡气蔓延太快,你修习时间又短,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我们得尽快找到泊蓝人头。”李莲花拍了拍神情关切却不敢出声询问的方多病。
“那个宗政明珠大张旗鼓地搜寻山庄,不会也是为了泊蓝人头吧?”
一声轻软的嘤咛回应了他的话。
“……不,他不要泊蓝人头,他要跟泊蓝人头放在一起的东西……不能让他拿到罗摩天冰,是我的……罗摩天冰是我的……”
含含糊糊一句话,两人听得云里雾里。
不会是发热说梦话吧,罗摩天冰是什么东西?
总之,得提防着点宗政明珠。
还没想好怎么提防呢,就被人家扫地出门了。要不是角丽谯晕晕乎乎的搞不清状况,可得把这蠢货骂一顿。
不过没事,方小宝替她骂了,角丽谯被他背着,欣慰地摸摸狗头。
“你干嘛,别摸我头,我又不是狐狸精!”
“唔……狐狸精乖乖……”
“你……”
……
翌日,角丽谯寻着饭菜香下楼,本来睡意未消,听到那句含羞带怯的“我喜欢你”,瞬间清醒。
饭桌上两个男人一个喷茶一个喷饭,方多病瞥见角丽谯进来,脸都涨红了,一边跟李莲花挤眉弄眼,一边道:“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你这么激动干嘛,又没说喜欢你!”苏小慵飞出去一记白眼,扭头便换上小女儿家娇羞的笑容,“金陵苏家素来有个规矩,苏家女儿从不轻易送人东西,一旦送了,那便是定情的意思。你先前已经收了我的金针……”
“什么金针?”姑娘步态轻盈,弱柳扶风,甫一入座便朝苏小慵挨近,见她目光躲闪,促狭一笑:“定情信物?”
方多病咬着筷子紧张兮兮,角丽谯哪容得下别人跟她抢李莲花,她不会怎么样吧,应该不会吧……
李莲花正想开口解释,忽听苏小慵扬声道:“不是!没有!我更想把金针送给姐姐的!”
看她真挚的眼神,绝非作假!
角丽谯对她的回答很满意,捏捏小姑娘白皙的脸蛋:“那便谢谢你了,快吃饭吧。”
事后方多病好奇问了苏小慵,她拍拍胸脯心有余悸:“还好我反应快,她好可怕,吓死我了……”
之后案子的进展曲折离奇,角丽谯基本都在昏睡,参与不多,反正醒来时泊蓝人头已经到手,有李莲花和方多病相助,终于解了罡气。
“阿谯,你有内伤,罡气虽解,但仍需静养。”李莲花给她掖了掖被角,“继续睡吧,明日就能回家了。”
角丽谯还想着盒子里的罗摩天冰,可刚喝了一碗汤药,大概加了安眠的药物,脑子都变迟钝了。
“花花……罗摩天冰……不能……给百川院……宗政……”
“说什么呢?快睡吧。”
……
她从噩梦中惊醒。
梦里满目鲜红,不是血,是头顶悬挂的红绸,缓缓飘落覆盖住双眼。她强忍着胸腔内的剧痛,费了好大的力气转过头,却只望见那人毫不留恋甩袖而去的背影。
她想她是再也抓不住他了,一句“例外”便是前生落幕。可她的爱没能盖过她的恨,若能重来一回,她不会再对他心慈手软。他杀了她一次,她定要讨回来,互相折磨,纠缠生生世世才好。
或许是她作恶太多的报应,她真的回到了能够掌控一切的时候,可惜事与愿违,计划还未实施,她先被万圣道给坑了。
该死的单孤刀……
算了,总有机会报仇的。
今日宗政明珠未能得手,必然会回来取罗摩天冰,她似乎记得他曾经说过,在取宝之时遭遇阻拦,对方使出了相夷太剑中的一招。
定是李莲花。
宗政明珠不是李莲花的对手,但剑招功法总要使用内力的,她不能让他赌上性命去冒险。
角丽谯拨了拨掌心蠕动的蛊虫,眸底生寒,深不可测。
她闪身隐入茫茫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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