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李莲花无意将好好一场复兴大会搅得一团糟,他只想安安静静地作为旁观者走神到散场为止,然后和小夭一起回莲花楼,以后不管有事没事都不来四顾门凑热闹了。
可当他感受到“他”的哀痛,当心底的失望怅然无限度攀升,当那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脸孔化作森白的骷髅,两排牙齿上下张合,吐露凄厉如鬼哭狼嚎的人语。
他想他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唯有身旁的姑娘能让他从永无止境的幻象中脱离出来。
就快好了,再多看几眼,可以的话贴近一些,最好能离开此地……可笑,他们哪会放过他呢,根本摆脱不了。
但他表现得很冷静,还有闲情和眼前密密麻麻的骷髅架子开玩笑呢。
再继续下去,像上回和笛飞声打架那样不管不顾理智全无,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人在受尽折磨,濒临崩溃之时,哪管得了当下是什么场合啊。
直至,温热的手掌覆盖下来,视线被遮挡,满眼的骷髅消失,一切陷入黑暗,却令他万分安心。
她又一次保护了他。
“小夭……”
“我在。”
什么都别去听,什么都别去想。
“别怕,跟我走吧。”
……
方多病在前方开路,呃,确切来说是赔着笑脸一路将两人互送出去。
众人议论纷纷,好听的难听的各种各样的话都有,好在李莲花从未公开过身份,一个平平无奇的落魄游医成不了这群大侠们的饭后谈资,隔不多时便抛于脑后了。何况还有四顾门几人出来圆场呢。
“……我干嘛要赔笑啊,就该把那个骂人的毛头小子当场揍一顿!”等远离人群,方多病才反应过来,愤愤不平地捶打了下旁边的树干。
小夭一直抬着手帮李莲花遮眼睛,这会儿手臂发酸,先是轻声告诉他没事了,才放下来,随意擦了擦掌心湿痕。
李莲花哭了,就在她的手覆上去的那一刻。
没人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他的状态谁会想到是毒发出现幻觉,小夭也不懂,自己怎么就能从他细微的表情中发觉不对。
甚至都来不及想出合适的法子,手已经先一步伸出去了。
随后便听到他近乎呜咽地唤她的名字。
“去吧,我支持你。”她平静地道。
方才她就想动手了,但李莲花最重要,而且他不会希望她做那些“坏事”,只好按下心底恶劣的想法。
那些嘴碎的家伙,若有下回,定要让他们也尝尝中毒的滋味。
方多病倒是没在意她说的话,见到李莲花哀默空洞的泪眼,内心百转千回也只余下一声叹息。
“李莲花,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只见他双目逐渐恢复神采,唇角上扬:“我无事。”
方多病却看得想哭:“你不想笑就别笑了,我又不是外人……这发作怎么都没点预兆啊,最近你有动用过内力吗?是元宝山庄那次?那晚你的状态是不大好,可大婚前日见面,也没看出什么异常啊,再说小六还陪着你呢……要不你说说每回发作前的经历,咱们能避则避……”
“方小宝你话好多。”小夭本想说还能有什么人什么事让李莲花情绪起伏过大,他记忆里的“故人”呗。就像她如今在这里,或者在哪里都一样,她永远回不到过去了,但想起娘亲,想起哥哥,想起那些亲人,还是会很难过。
话还没说出口,她注意到不远处亭廊下默默无言地望着此处的乔婉娩。
一个两个怎么都是要哭的样子啊。
小夭朝乔婉娩招招手,乔姑娘顿了几秒才走过来,张口第一句便是“对不起”。
“乔姐姐你干嘛道歉呀?”
“辜负了你的期望,对不起。”乔婉娩抿了抿唇,话音微颤,“若我在复兴大会上出头,旁人便会认为是紫衿无能,还需女人出来当家。我欠他的太多了,我不能不去考虑他的看法。”
“他们就是这样跟你说的?”不过也是,这里毕竟是游戏,有主线剧情,剧情里如果肖紫衿必定坐上门主之位,主角不去插手,自然无法改变。
她耸耸肩,安抚一笑:“没事啦乔姐姐,你有自己的考量,不需要对我道歉。谁当这个门主都跟我没关系,又不是莲花要去当。”
被提及的李莲花抬眸对上乔婉娩的目光,这几次和乔姑娘碰面,牵动他心绪的疼痛未在出现过,是“他”真的释怀了吧,这样很好。
“乔姑娘,依我看,眼下金鸳盟所求为何尚不分明,在现有情况下对立厮杀,只会让各派卷入纷争,还是不要徒生事端的好。”
“李先生所说我会传达给紫衿和几位院主的。那我就先进去帮忙应对了。”
方多病听着他俩平平淡淡的对话,好似眼前人只是普通同僚、江湖过客,等乔婉娩走后用胳膊肘撞了撞自家偶像:“乔姑娘?李先生?虽说你们现在各有各的归宿,但也没必要搞得这么生疏吧?怕某人吃醋啊?”
某人自觉对号入座:“吃什么醋?没有的事!”
李莲花垂眸望向她,眼底漾起一丝笑意,似乎只是看着,身上笼罩的死气便会散去,变得鲜活起来:“嗯,小夭说得都对。”
……
三人去吃了个午饭,顺便聊了聊回去的事,方多病没有异议,显然李莲花待在四顾门没什么好心情,还不如回家呢。但热血少年还挺关注复兴大会的,想留下看看最后讨论出个什么结果,便说好晚些时候再去找他们。
方多病前脚刚走,后脚乔姑娘的侍女送信过来,邀李莲花到小青峰上颠客崖一叙。
信是主子特别要求单独交给李莲花的,为了这“单独”,侍女在门外候了半天,可李莲花和小夭就跟黏在一起似的寸步不离,无奈之下只好当着小夭的面完成递交。
若李莲花知晓那侍女的心思,只会觉得多此一举,反正他看过同样会告诉小夭。
“乔姐姐有事刚才怎么不说?”越过她找李莲花单聊,也不是乔婉娩会干的事啊。
“不是乔姑娘,是……肖紫衿。”李莲花神色落寞一瞬,很快恢复如常,“小夭,你在这等我吧,我去去就来。”
如果真是乔婉娩也罢了,都是有分寸的人,有心结说开便好,但肖紫衿找李莲花能有什么好事。
“不行,你不能一个人去,万一肖紫衿不怀好意怎么办?”见他眸光微闪,小夭更加确信这一趟肖狗会做出些下作的事情来,“要么带上我,要么就别去了!”
他摸摸她的头发柔声道:“小夭,不会有事的,而且我感觉,他比从前武功退步得多,应该打不过我。”
这是还会打上一架的意思了。
不让她去,总有人有办法治肖紫衿。
李莲花以为她沉默算是妥协,又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蛋,才准备前去赴约。
还未踏出门去,他转过头:“你……你不会在想把乔姑娘带过去吧?”
小夭眨眨眼,很是无辜:“没有啊,我什么都没说。”
“唉……”李莲花舍不得对姑娘说重话,只能软言柔语地劝说,“若依照从前发展,肖紫衿不改改他那性子,对自己的妻子始终无法信任,乔姑娘最后也会看清的,不需要我们去推动。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小夭听进去了,但不多:“他们夫妻之间怎样我管那么多呢,都是乔姐姐自己的选择。我只是为了我们……俩之间的感情着想嘛,肖紫衿要是对你做什么……”
“肖紫衿能影响我们俩的感情吗?”
“当然不能!”
但看不惯是确确实实的,既然他想找事,那就不能怪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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