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正中心脏,血流如注。
玉楼春张大嘴巴试图呼吸却是徒劳,眼中的光彩逐渐黯淡下去,最终没了声息。
呆站在床边愕然失色的男人被侍卫扣押在地,动弹不得。
“……竟然是他——李一辅!”
李一辅听到动静,忽然剧烈挣扎起来,嘴里气急败坏地嚷着:“不是我杀的!我没有!”
“我亲眼看到,还能有假!”
“……我没杀他!是……是你!”李一辅目色阴鸷,紧盯门外抱剑站立、仍旧温和文雅的李莲花,“都是你!都是你手里的剑!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鬼东西害我……”
施文绝黝黑的脸庞皱了皱:“人证物证俱在,还想狡辩!李神医可从未离开过咱们的视线!别冤枉好人啊!”
李一辅又开始叫嚷自己已放下记号,金鸳盟的人马上就会来此,他们每个都逃不掉。殊不知吊桥外山壁上的铁风车早让刀清兰给拔下来,时不时响两声,看风景都没个清净。
毕竟李一辅亲手杀人是真,旁人并不会听他一面之词,真说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话来,也只能是走投无路胡言乱语了。等百川院来人再行发落吧。
玉楼春身亡,辛绝等人隔不多时便也松口,他们替玉楼春卖命只因被下了剧毒披肝沥胆,方多病答应会帮他们寻解药配方。而其他宾客都同意等百川院监察司过来审理清楚后再下山,至于和玉楼春有勾结的东方皓嘛,是不得不同意,清儿拿来的账本怼到眼前,自然是百口莫辩啊。
李莲花和方多病拿到碧凰送来的罗摩天冰,还得趁百川院将此地封锁前去探探祠堂,或许有另外两个南胤人的线索。
“……李莲花,你问过兰姐了,小师怎么样?”
“伤势无碍。说是怕我生气,所以躲着不肯出来。”李莲花无奈叹道,方才来祠堂之前刀清兰问他借去少师剑,说有些姐妹之间的话要聊,此刻只有他们二人,讲话随意许多,“方小宝,你见过我生她的气吗,我是脾气很差,很凶吗?”
方多病思索了下,客观道:“她多在意你的感受啊。重伤玉楼春,然后设计借刀杀人,行事不复以往天真单纯。我想,比起生气,她更怕你失望吧。”
他其实是希望她有自己的想法,可以不用那么听他的话,他们的关系从来都是平等的。可将主人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是剑灵与生俱来的本能。小师想帮助女宅的姑娘们,用冰片做交易,想方设法把自己摘出来,为的是不让火烧到他身上。
再说相识以来的种种,她总是向着他,维护他,只在意他,为了他可以不惜任何代价,让他不得不去考虑以后,若她铁了心要为他解毒,到时又该怎么办。
李莲花一目十行地翻阅手札,语气微沉:“也不知道她越来越有主见,究竟是好是坏……”
……
百川院与监察司两队人马在傍晚时分抵达女宅,后续事宜便不需要他们操心了。下山前施文绝有事找方多病单聊,李莲花则去找了李一辅,打算套套话。
人被绑在悬崖边的水车处,此地开阔无处躲藏,方便看守。
“金鸳盟和南胤到底在图谋什么?你若想通了,百川院或许能给你减轻一些刑罚。”李莲花也没指望李一辅能给出有用的信息,他握着少师剑,指腹似是无意识般轻抚剑鞘,而后面色沉静地补充,“你为何如此在意我带来的这把剑,是有人同你说过什么吗?你为冰片而来……那应当是,角丽谯?”
李一辅抿直唇线,扭过头不与他对视。
看来他猜得没错,角丽谯或许发觉了刀清兰的存在,却摸不准她究竟是什么人,又通过安排进四顾门的内鬼得知,小师的身份不一般,因此派李一辅过来试探。
李莲花背过身走远几步,垂眸注视少师剑,知晓剑被带走的只有那么几个人,其中清楚剑灵存在的更是少之又少。这些昔日好友的脾性他了解,或许他们当中某些人并不希望李相夷回去,但总还是顾全大局的。
要不要提醒石水整顿一下内部弟子呢?算了吧,他只要在余下的时间里尽快找到师兄,查清当年东海之战背后的秘密,就足够了。
还有小师……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与此同时,手中长剑忽然脱鞘而出,朝后飞去,他怔然随之回头——李一辅解了镣铐企图对他下杀手,但被少师剑柄重击肩部,手臂脱力下垂。李一辅还未来得及惊呼出声,只见眼前凌空飞舞的长剑失去控制一般跌落在地。这人一击未成,仍作势上前,被赶来的方多病打退,躲避后撤时竟一个踉跄掉下悬崖。
“咎由自取。”不知何时走近的石水冷言道。
李莲花拾起少师,拂去剑身沾染的灰尘,收剑回鞘却发现离剑柄寸余的位置有一道细长的裂纹,他心头猛地一跳,定睛细看,剑身依旧光润无暇,似是错觉。
自昨夜她去找剑到现在,少师剑虽回到了他手中,但没见到姑娘本人,他心里高悬的大石就落不下来,必然要找时间和她好好谈一谈了。
回程需同来时那样原路返回,一行人拜别女宅众姑娘和施文绝陆剑池二人,乘上小舟,再换乘马车。原来女宅的车夫都被百川院扣下,只能告知路线后由他们自己驾车回莲花楼。
原本刀清兰想坐在前头御马,让苏小慵坐旁边有个伴儿聊天,可刀姐的车技跟她这个人一样风风火火,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只能和方多病互换。小小的马车至多坐下三个人,不得已和某个家伙面对面,能怎么办,总不好去拆散小情侣吧。
刀清兰特意和对侧的阿飞错开,像是碰到衣摆都嫌膈应,避免对视不说,怕气氛尴尬还不停跟李莲花闲扯。
“她真的没事儿,休养几天就好了。这时候出来让你看到伤了,见你担心,她不得更难过吗?人有了感情,行为方式上就会有变化。”刀清兰平静地看向李莲花,“想变成人,怎能不付出代价呢……我知道你不想让她豁出性命救你,但你劝不了她的。器灵因护主而生,器灵的命系在主人身上,纵使不甘,也无可奈何。更何况,小师是心甘情愿的。”
李莲花低下头去,脸颊贴在少师剑柄柔软的布料上,像是依偎的姿势。
两人一时无话,双手环胸淡漠如常的阿飞冷不丁开口:“你说的不甘,是何意?”
刀清兰瞥他一眼,不理。
“除了吵架,你就不能跟我说点别的吗?我总得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吧!”阿飞拔高音量,似有不耐,大魔头一发话连外头说笑的小情侣都噤了声。
此时刀清兰倒是肯正眼望过去,面上不含惧色,只一抹黯然一掠而过,几息之后自嘲一笑:“你没有错,是我错了。兵器就是兵器,就该是一件受人掌控的死物,不该妄想成为主人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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