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一噎,万万没想到回旋镖扎自己身上了。但他再接再厉,决定换个角度劝说。
李莲花装模作样心疼道:“阿姐,你看啊,这平常无事呢,客人要进袖月楼是随便都能进的,只是进去后才有消费,是吧?
赵清宁点头:“是。”
“可中秋诗会不同,得先行交钱取一张通行令牌才能进去。想瞻仰......额......李相夷真迹也得先行付钱取得资格才行。”李莲花继续道,“当然,他们通过中秋诗会也算是传扬了名声。到这里,无论如何袖月楼都是在赚钱。”
赵清宁继续点头,李莲花说的没错。
“可是你倒好,直接让所有参加诗会写了诗的都有钱拿,虽然他们进袖月楼也有交钱换取通行令牌,可你的投入支出显然比他们的消费多啊。这岂不是白白往人手里送钱?你也不想想,这一场砸下去,得散多少钱啊?我这是在为咱们的钱心疼啊。”其实凡是进了袖月楼的客人都一定会消费的,但不妨碍李莲花以此来劝说赵清宁。
想想也是,年年中秋如此,也不知要耗费多少真金白银,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李莲花心都在滴血。
赵清宁大手一挥,毫不在意:“又不是没钱。不用担心,长尾效应和名人效应会为袖月楼带来更多财富的,互惠互利嘛。”反正一年也就一个中秋,亏的钱直接在其他时候赚回来不就成了。
一个据理力争,一个振振有词,谁也不能说服谁,于是只好猜拳定输赢。
两人的运气都不是值得说道的,李莲花的运气尤为不好。
赵清宁哈哈大笑:“剪刀,我赢了。好弟弟,愿赌服输哦!”
李莲花看着握拳作石头的手,痛苦的闭上眼睛,似是不忍想见中秋当日所有人竞相作诗吹捧李相夷的场面:“罢罢罢,随你去吧。”
财帛动人心,至此,袖月楼中秋诗会的名声彻底打响,无数文人墨客趋之若鹜蜂拥而至。
赵清宁头戴幕篱,白色轻纱全幅缀于帽檐上,又尽数垂下障壁全身,使整个人都笼在白纱中,影影绰绰看不分明。她身侧是沈度,身后是越桃与含桃,身前两名护卫开道,前簇后拥的从袖月楼东侧开的小门进去。
沈度在雪霁山庄已暂住了两年,当初赵清宁允诺他可随意翻阅四顾门旧时藏书,在经李莲花同意后,赵清宁命人打理了藏书阁,又在藏书阁旁辟了一间书房供沈度看书休憩之所,赵清宁说是有事让他帮忙,可两年来什么事也没让他做,只是闲来无事兴起的时候让他做几首诗写几篇策论抨击一下四顾门那些享着李相夷的红利却任由他漂泊无依的忘恩负义的人。
此次赵清宁力邀他参与中秋诗会,又结合了一下袖月楼中秋诗会是以歌颂李相夷为主题的消息,沈度就想到身旁这位李门主的姐姐怕是想让他力压袖月楼在场众人夺得第一了。
只是......沈度脑海中又想到一件事,只是不能确定,他看向身旁笼在幕篱中的女子,目带探究。
“沈公子有事还请直言。”赵清宁语气淡淡。
沈度跟随她走上二楼,问道:“赵女侠,中秋诗会,若想让雪霁山庄的人夺得头甲,莫说赵女侠自己,赵女侠身后的二位姑娘也是文采奕奕,又为何带上我?”
沈度这话实在是太过谬赞,赵清宁压根儿就不擅长作诗,越桃含桃倒是有些诗才。
赵清宁不在意地轻轻一笑:“沈公子,你寒窗苦读不止十年,论文才,谁又能及得上你?只是一直苦于机会罢了,如今,我带你参加中秋诗会,就是给你这个青云直上的机会,历来袖月楼中秋诗会的头名,那可都是名传大熙,连皇帝都有所耳闻。当然,我并不是说让你走捷径,只是想让你这条科举之路走的更为顺畅一点而已。沈公子,你明白吗?再者,我说了,我有事要你帮忙啊。”
“只是帮忙写几首赞颂李门主的诗也算帮忙?”在沈度眼中,李相夷化名李莲花和他成了朋友,给有人写诗,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更何况李相夷本就是他崇拜的人,给自己崇敬的人写诗,更加天经地义了。
“自然。”当初赵清宁让沈度暂住雪霁山庄,就是为了舆论攻势,让雪霁山庄掌握舆论主导权。众所周知,文人的笔墨唇舌可是能颠倒左右是非黑白的,而沈度又确实非常有才华,人又赤诚,她今日帮他打出名号,来日他金榜题名,她就又多了一个人脉,还是朝廷的人脉,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呢?
“沈某自当竭力而为。”
说罢,二人在冷袖早已备好的房间坐下,房间并未设门,只以细密珠帘做挡,能很好的看清楼下众生百态,是二楼视角最好的地方。
沈度透过珠帘看见一楼或坐或站的文人墨客,其中甚至还有无论江湖还是民间都很有名的一字诗李一辅、武林文状元施文绝以及当今大熙山水诗派代表岑觉,心头颤动,随即和赵清宁道:“赵女侠,沈某还是不在此间坐了,我观一楼文人墨客甚多,想去交流一二,也好提升提升自己的水平,开拓开拓自己的心胸眼界。”
“沈公子请自便。”赵清宁百无聊赖以手支颐,打着哈欠道。
蓦地,赵清宁眼光一凝,越过重重人海锁定了坐在喧闹人群中一袭翠绿的李莲花,转头对越桃说道:“去楼下把公子请上来。”
越桃听命去一楼大堂请来李莲花。
李莲花撩起袍子慵懒坐下,“阿姐叫我来什么事啊?”
赵清宁呵呵笑道:“没事就不能叫你了?”
“非也非也。阿姐叫我,无论有事没事,我都会来的,多日未见,咱们姐弟好好叙叙旧。”李莲花拿起桌上的酒杯和酒壶,先给赵清宁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即端起酒杯,“中秋佳节,祝阿姐平安喜乐。”
赵清宁挑眉,也端起酒杯,酒杯碰撞间,清脆悦耳,“也祝你长命百岁。”
赵清宁喝完,对李莲花说道:“我告诉你啊,今天诗会可重要了,你可千万别给我捣乱,乖乖在这里给我坐着别乱跑。”
李莲花兀自喝着桂花酒:“你就放心吧,难道在你眼里,我李莲花是一个不会看人眼色还专挑重要日子捣乱的人吗?喝酒喝酒,我可是听说这是袖月楼的十年佳酿,不喝可惜,可惜。”
赵清宁见状不再说话。
袖月楼一楼大堂衣香鬓影,华灯盏盏,丝竹靡靡,香雾漫漫。从二楼望去,正中设有长案,围成口字型,长案中间是假山石景,青松翠柏,流水潺潺。
袖月楼如今的花魁雪琼言笑晏晏站在二楼连接一楼的楼梯上说出诗会规则:“诸位。今日诗会虽以赞颂李门主为主题,可也只有最后一项才是决定输赢的项目,前两项大家可随意发挥,不拘主题格律韵调,我们会综合各位三项诗作优劣,评出前三甲。以铃向三声为始,响四声结束,三炷香时间,诸位请吧。”
话毕,铃响三声,丝竹乍歇,只闻得满室纸张揉搓墨水滴落的声音。
赵清宁见乐声听了,不满道:“怎么停了?方才那曲《如梦令》多好听啊。”
“阿姐,整个大堂的人都在写诗,这作诗呢,当然不能被打扰。”李莲花解释道。
“闹中取静,接着奏乐接着舞,若真是有才华,必不会被外物所扰。”
李莲花随她去了,反正劝也劝不动,何必多费口舌,不如安安心心吃桂花糕喝桂花酿。
丝竹又起,曲声宛转悠扬,堂上众人逐渐抓耳挠腮,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还能保持原样。
水逐渐低落,漏箭逐渐上浮。
忽然,铃响四声。
“诸位请停笔。”雪琼命人按次序收集众人诗篇,“诸位还请捎带片刻,我这就将诸位佳作呈于东家品评,决出胜负优劣。”
李莲花一点儿也不想看吹嘘李相夷的大作,就算前两项是即兴诗作与中秋诗词他也不想,所以早早在雪琼带人捧着诗篇进房前就借口房里闷遁走了。
赵清宁捻起一张写有诗词的宣纸,上下瞄了几眼就丢开。
只评道:“矫揉造作。”
又翻另一张:“附庸风雅。”
再翻一张,赵清宁以为这一张依旧如同前面的诗作一般,正要随意给点儿评价,却不想宣纸上只有一个字。
“绝?”赵清宁想到来参加诗会的人当中有个一字诗李一辅,不由嘴角抽搐道:“一字诗不愧是一字诗,是挺绝的。”
是挺能揣摩主家心意的。
诗会众人作的诗词被一篇篇挑过去,又被一篇篇数落。
直到......
“这篇好!真情实感!谁写的?”其实赵清宁纯属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宣纸上硕大一个“沈度”的名字非要当看不到,一定要问出口。
雪琼自然是满足顶头上司的心思,“是沈度沈公子。”
“好,那就恭喜沈公子获得头甲了。”
前三甲依次选出,分别是沈度、李一辅、施文绝。沈度凭借此次的中秋诗会名声大噪,还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文人墨客,中秋过后,请帖更是如雪花一般飞往雪霁山庄。
赵清宁看着大堂毫不为此骄矜自傲的沈度,思绪逐渐飘远,沈度此人,学富五车,英俊潇洒,和乔婉娩倒是蛮相配的,不过可惜,想法只能是想法,要想力压肖紫衿,得找一个家世武功都比得过的人才行。
武林文状元这个名号属于原著里的施文绝,与剧无关,当时写的时候没注意,之后会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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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宵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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