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晚的凝视

被黎深送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11点多,车停在小区门口的时候夏以沫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家楼上的灯似乎还亮着。

沈星回在等她?夏以沫有些犹豫的打开了车门。

夜空很黑,隐约能看见闪烁的星辰,夏日的闷热被晚间的凉风吹散了一些,夏以沫走下车,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小区若有所思。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只红色的巨大眼睛就是今天晚上出现的,要不就在这里等一等,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沫沫。”汽车里传出黎深沉静的声音。

夏以沫愣了一下,似乎还不太习惯被这样称呼。

察觉到夏以沫的反常,黎深有些失落的转移了视线:“抱歉,我好像不该这么称呼你,不过目前......”

“我很喜欢。”夏以沫不急不缓的打断了他的话,“只不过在这边,我的亲友大多都直接叫我的全名,所以没反应过来。”

黎深这才重新露出笑容,只是这表情怎么看都有些窃喜的意味:“没冒犯到你就好,我是想说,明天还有任务,你早点休息。”

“嗯,我知道了。”夏以沫知道他说的是明天要去雷温家调查的事情,点了点头,随后她又想到些什么,勾起唇角弯下了腰,望向驾驶座上的黎深,“鉴于明天黎医生的车会出问题,要不要我直接去接你呀?”

黎深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显然是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他思考了一下,然后很直白的选择了妥协:“那就麻烦你了。”

“好,那我们明天见。”

目送尽职尽责的主治医生从小区离开,夏以沫思考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拨打了沈星回的电话号码。

那人果然还没休息,电话没响了几声就被接通。

“喂......是已经回来了吗?”沈星回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道。

夏以沫听到这个语气,不由得抬头再次看了一眼楼上亮着的灯光:“你休息了?我看你家的灯还亮着啊?不会是在沙发上睡着了吧?”

对面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夏以沫知道自己猜中了。

“沈星回!你是觉得自己不会生病是吗?”夏以沫怒。

这小子在游戏里的时候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现在都跑到她面前了,还是这副无所谓的样子。以前是隔着屏幕管不了他,现在还不行吗?

“呃......抱歉。”沈星回的声音瞬间软了下来,但他依旧在很积极的转移话题,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缓解尴尬,“你找我......不会就是为了突击检查我的睡觉方式吧?”

“那倒也不是。”夏以沫轻轻叹了口气,“本来在今天这个时间点左右,我会在家里的窗户外面看见一只巨大的红色眼睛,但很快就消失了,也几乎没什么人注意。所以这次想叫你一起来外面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次沈星回答应的很快:“好,你稍等一下,我马上下来。”

对面不一会儿就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然后电话里就响起了通话中断的忙音。夏以沫在楼下等了一会,很快就听见电梯到达一层后发出叮叮的提示音。

沈星回拿着外套从里面走了出来,顺手就把夏以沫裹进了衣服里,顺便调笑道:“晚上也不知道穿多一点,很容易感冒的,猎人小姐。”

好好好,这是把刚才的话还给她了是吧。

夏以沫偏过头白了他一眼,结果被沈星回回了了一个摸头杀,夏以沫看着他那张笑的十分灿烂的脸,哪里能真的生的气起来,只好破功的笑了。

由于夏以沫也不知道那个眼睛什么时候出现,于是两个人就那样并排站在小区中间傻等,看起来十分滑稽。

夏以沫等了一会就发现不对劲,有些尴尬的拽了拽身边沈星回的袖子:“沈星回......”

沈星回没动,夏以沫转头一看,人已经入梦了。

不愧是你,夏以沫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两下,放弃了叫醒他的念头,反而又往他身边凑了凑,让他一点一点的脑袋落在自己肩上。

夜晚的风有些凉,即便穿了外套,站久了还是感觉到一丝凉意,就在夏以沫纠结着要不别等了,直接回家睡觉的时候,四周的能量波动毫无征兆的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她能明确的感觉到空气和氛围的变化,但手腕上正常运行的猎人手表却没有任何反应。

太不正常了。

夏以沫想去叫醒旁边的沈星回,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清醒了过来,充满警惕的抬起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周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波动,稀碎的光点在他四周上下浮动。

“沈星回,你也感觉到了对不对?”夏以沫说。

“嗯。”沈星回点了点头,手臂下意识的将她护在了身后,“有一股很强大的能量波动。”

气氛一时变的有些凝重,周围的波动越来越混乱,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头晕,就在一切即将达到某个临界点的时候,红色的光芒撕开了夜幕平静的假象,巨大的红色眼睛在天空中缓缓张开,转动的眼珠望向高楼上的某扇窗户——那正是夏以沫租住的公寓。

在游戏里的时候,这只是一只占据了窗户大小的眼睛,但现在夏以沫才知道这景象有多么的震撼,那是一只几乎笼罩了半个街区的巨大眼睛。

不祥的红色光芒甚至染红了地上的绿化带,楼房的墙面也被照的发红,但除了站在楼下的沈星回和夏以沫,根本没有哪怕一个人注意到这里的异常,一切都按部就班的照常运转着,维持着诡异的平静。

夏以沫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直到半分钟后,濒临宕机的大脑才终于恢复神志,她掏出手机想要把这惊人的景象拍摄下来,可那只巨眼就像是察觉到了偷窥的视线一样,仅在不到半秒的时间里就迅速地缩小消失,只留下天上几颗眨着眼的星星,诉说着自己的无辜。

这剧情无敌了,居然又没拍下来。

夏以沫有些不安的回头看了一眼蹙眉沉思的沈星回,问道:“你......刚才看见了吗?”

沈星回不负期望的给了她想要的答案,肯定而郑重的点了下头:“看见了,但是比起流浪体,我更倾向于这是某种扭曲的磁场或是力量的爆发。”

夏以沫认同了他的说法:“也有可能,你说这会不会......”

沈星回接过了她的话茬:“你是想说EVER吗?确实有这个可能性,但我们掌握的资料还是太少了,不足以下定论。”

“唉”夏以沫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好像还耽误了睡觉的时间。”

“不会。”沈星回歪了歪头,清澈的眼睛直勾勾的望向她,柔软淡然的语气格外令人放松,“至少解决了这个问题,你的睡眠质量或许会变得更好。”

夏以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里那点因为突然被卷入事件中心而产生的彷徨和焦虑逐渐消失,无意间紧绷起来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

“好吧,你说的很对。”

得到她肯定的答案,沈星回也笑了起来,朝他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掌:“走吧,我们回去。”

也不知道是怕夏以沫不安,还是单纯的出于粘人,从电梯到家门口的这几步路,沈星回都贴的她格外近,手指更是包裹着她的手掌,不停地轻轻摩挲着。

夏以沫不由得生出一点得寸进尺的猜想,这小子该不会是有什么小心思吧?

怀揣着这一点微妙的预感,夏以沫一下电梯就故意打了个呵欠,随即加快了脚步,她不着痕迹的挣开沈星回的手,去拿放在口袋里的钥匙。

“啊,好困啊。”夏以沫一边感慨着,一边用钥匙刷开了门。

然而沈星回却站在门口没有走,他正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手心,脸上的表情有点委屈。

夏以沫憋着笑:“怎么啦?不回去吗?”

“不可以留下吗?”沈星回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她,“我们的关系,应该没有这么生疏吧?”

留下?一起睡!

夏以沫的脑袋里顿时炸开了烟花,之前网上那些问题贴在她脑子里转个不停,问:如果你推突然出出现在你面前你会做什么?他现在可不只是出现在面前了,还发出了同眠邀请!试问谁不想抱着软软萌萌的沈星兔睡觉呢?

她想!

“咳咳。”夏以沫努力赶走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为了避免误会,她还是试探了一下,“不太好吧?”

“有吗?”沈星回这次凑到了她面前,无辜的盯着她,甚至半个人已经不动声色的挤了进来,“我们以前,也经常在对方家里留宿啊。”

那倒也是......但现在这里不是游戏啊!

沈星回似乎看出了她的动摇,一只手抵在门框上,微微低下了毛茸茸的脑袋,柔软的银发蹭在夏以沫的额头脸颊上,蹭的她心痒痒的。他身上清淡的洗衣液的味道缭绕在鼻尖,带着独属于沈星回的气息包裹住她。

沈星回的声音愈发低落,带着一丝请求的意味:“不可以吗?”

面对某人无耻的撒娇卖惨,夏以沫很没骨气的放弃了底线:“行......”

沈星回达到了目的,立刻收起了那副惨兮兮的表情,身法灵活的窜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直到嘀的一声门锁关闭的声音响起,夏以沫才终于找回身体的控制权:“沈星回,我怎么觉得你蓄谋已久啊?”

“不算吧。”沈星回挠了挠脸颊,“这只是日常会做的事情之一。”

好理直气壮。

夏以沫看着他这副丝毫不拘谨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好啦好啦,去洗澡吧。”

等沈星回进去浴室之后,夏以沫才从自己的柜子里翻出一套男款睡衣。

好家伙,合着连作案工具都准备好了。

夏以沫敲了敲门把衣服递进去,手收回来的时候,还被对方恶作剧似的涂上了一点水蜜桃味的泡沫。

就像是在标记什么一样。

夏以沫靠在床上刷着手机等他出来,耳边淅淅沥沥的水声连绵不断,夏以沫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不紧张,就像这本来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在等着某个人来到她身边,陪她一起安然入梦。

或许是今天确实做了许多力气活的原因,手机屏幕逐渐在眼前模糊起来,夏以沫昏昏沉沉的犯着困,只记得闭上眼睛的最后,好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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