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决定去一趟单位的模拟装置,专门针对战斗的那种。我们面对的敌人毕竟不是人,虽然在成为职业猎人之前会有真人对抗的训练,在获取了众多芯核之后,将关于流浪体的数据通过某种科学技术呈现,就有了模拟战斗场景的实现。
在自主选择了想要的模拟效果后,我便进入了装置内。
沈星回说过,只要核心力量稳定,做什么招式都会轻松许多。但关于核心力量的训练非一朝一夕,在保持上半身的平稳以外还要努力控制后坐力带来的冲劲。几场下来之后我已经有点力不从心。在最后,我选择了平时惯用的双枪之外的武器,是我偶尔会想要再试一试的弓箭。相较手枪这种现代力十足的武器,弓箭似乎更加古老一些,虽不至于几近消失,但就据我所知使用的猎人是少之又少。如果说手枪只需考虑如何瞄准后扣动扳机,弓箭,还有着对力道的把控,然而我似乎是对它有着不一般的执着,不仅仅是因为弓箭适用于中远程攻击是我比较偏向的战斗方式。
我在想,如果上次在面对那只带有狂化属性的流浪体我使用的是弓箭,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改变攻击距离而是加重手上的力道就能带给它致命一击。
出了战斗装置,我找到5楼的数据分析组,陈弦果然在加班。其实我现在很想直接回家洗个澡,我忍受着后背上连着微湿的着装,轻轻地敲了敲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他的桌板。他也和第一次见到时一样,吓了一跳。在发现是我之后,巍巍地推了推眼睛,用几乎细若蚊蝇的声音问我,“有什么事吗?”镜片后面是一双细细的眼睛。
“上次我画给你的‘巨眼’,有下文了吗?”我直奔主题。
随即他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在对我说出“你等等”之后就开始查阅,一会儿之后他同我说,“暂时还没有。”
好吧,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查出来。跟陈弦打了个招呼后我便离开了单位。
那双巨眼除了样式让我觉得恐怖以外,更主要的是它总能让我联想到,当你在凝视深渊的同时,深渊也在凝视你。我摇了摇头,休息的这天还剩下最后的几个小时,我该想想的是如何度过这剩下的时光。
接下来的几天似乎过得很快,因为这周末就是我跟哥哥约定的回家一起看奶奶的日子。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吃饭。
上次去医院例行检查的时候,我邀请了黎医生去我家吃饭,但当等我通知他具体时间,在他确认完自己的行程安排之后,给了我不能赴约的答复。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他好像确实挺忙的。
那就等下次吧,我在心里默默地想。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有些事情在意料之外,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我到家的时候,花浦区的那个家,哥哥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好一阵了。
“要不要我帮忙?”我问他。
他笑着说不用,并问我,“上次的蛋包饭做得怎么样?”
呃……我思考了几秒,“外面的那层皮还是不成型,不能完整地把饭全都包住,但我敢保证,味道还是很不错的!”我努力不让哥哥看出我的失落。
“这次时间有些匆忙,下次的话我做给你吃。”
“好耶。不过我怎么记得,某个人跟我说过接下来几天都在的。”
哥哥表示你没事做的话可以先拿冰箱里的冰淇淋吃去沙发上坐坐。“我其实也很想在厨房里帮忙的好吗。”我反驳。不过我还是听从哥哥的话先去沙发上坐了。冰淇淋,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盒来,舀了一勺送进口中,想起的却是沈星回的脸。那时我明明是想在沙发上坐得离他再近的一点的,已经尝试过了两个人一起吃冰淇淋,再回到一个人,就好像……这时食物的香气瞬间传入了鼻中,我扭头一看,是哥哥正端着烧好的红烧鸡翅放到饭桌上。
好香啊。我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向他。
“等菜都上齐了再吃。”他超级小声地对我说,生怕被另一旁的奶奶听到。
我点点头。突然手腕上的探测装置响起了警报提醒,我赶忙按掉。
“有情况?”哥哥问我。
“嗯,但波动不是很明显。……我想先出去查看下。”
哥哥没有反对,只是对我说了句“等等”。然后就骗奶奶说要出去买瓶醋,跟着我一起出了家门。
“你居然用这种谎话骗奶奶。”我虽然在揶揄他,但一直在关注探测装置的反应。
“奶奶她年纪大了,你也不想她总是替我们担心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哥哥毕竟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战斗人员,跟着我总归有点不妥,于是我朝一直在放慢脚步迎合我的哥哥说道,“哥,等会儿你就找个地方先等着,等我解决了再回去找你。”
“猎人工作的保密性么?”哥哥颇为无奈地笑了笑。
“保密性是一方面,”但更因为你们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啊,我不希望你们受到任何伤害,反应在临近某个巷子时变强,我一边往那边移去一边交代,“哥你就按我说的做啊。”
果然,我很快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他戴着鸭舌帽还是白天却把帽檐压得很低,似乎是为了避免旁人看清他的脸。在我跟上巷子里的他后,正准备发送定位,感知到攻击袭来的同时我向侧后方移动了一个身位,原本以为是利器朝我扔了过来,结果除了身旁墙上的裂痕以外,并未有金属落地的声音。
是他的evol?
“你的嗅觉很敏锐,但今天我没空陪你。”是个比我想象中要苍老一些的声音。
并且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便跟丢了。虽然人没受伤,但什么都没追踪到的我难免有点不爽。我回到了刚刚和哥哥分开的地点,更准备来说是在路上,哥哥还是不放心我追了过来。
“有没有受伤?”他先关心的始终是我。
我摇了摇头,我很想和他诉说但最终只汇聚成一句,“让他(它)跑了。”
“没有抓到流浪体也很正常。”哥哥在用他的方式安慰我。
“嗯。”我没再跟哥哥解释波动的异动源其实不是流浪体而是人,上次哥哥还夸过我长大了,好像不仅仅是厨艺,其他方面我也没有任何长进。
“怎么了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在亲近的人面前根本藏不住心事。”
“不是亲近是信任!”对于他过于直白的形容我必须且有义务要纠正。
“看来我们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疏远,这点我很欣慰。”
“怎么会疏远呢……我们可是一家人。”
我说完这句,哥哥的脚步突然停了下。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正当我打算再说些什么,他替我补充,“嗯,是一家人,至少不是,别的什么人。”说完便揉了揉我额前的头发。
我整理了下这部分头发,生怕他多揉几下会变秃,要知道,这里的头发可是最脆弱的。“哥哥怎么会是别人呢。”我小声嘟囔,他的话在我看来有些莫名其妙。太阳好像向西移动了点,来时走在我旁边的哥哥回去时走到了我的前方,逆着光的他的身形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高大了我好像还是第一次注意到。想到了什么的我追了上去。
“你可别跟奶奶说哦,我没抓到的事。”以防万一,我还是要提醒下他。
“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说。”
“喂。”
对于他模棱两可的回答,我生气得想要在原地跺几下脚。就这一会儿工夫,他已经走了上前,重新拉开了家的大门,而我对他的最后记忆也留在了他短暂停顿下的笑颜,爆炸声响,我被余波冲到了十米开外的地上,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原本的归宿几秒间化为火海,残破不堪。
发生了什么?大脑一片空白,是什么还在燃烧,又是什么灼尽了一切。半个小时前的饭菜香变成了刺鼻的烧焦的味道,周围的高温不仅考验着身体的承受力还有心灵,心脏不可抑止地剧烈跳动,在我昏过去前看到了我送给哥哥的苹果吊坠项链,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
“黎主任,张小姐已经快两天没有进食了。”
病房外,护士对前来查房的黎深说道。
“知道了。”说完他便走了进去,而护士小姐姐很自觉地没有跟着,反而随着他的助手去了另外一间病房。
爆破导致我心脏的各项数值都上升到一个新的等级,急切地需要手术,可我的手术确认单上除了自己,好像没有可以能够签字的人了。新的一天窗外的太阳依旧照常升起,可我的时间永远地停留在了那天,持续的耳鸣,明明不是夏天我却一直听到有蝉鸣在叫,又像蜂鸟在耳边振翅。人生就这样被迫画上了句号,奶奶和哥哥的人生,我将头埋进纯白的被子里,双手隔着被子捂住耳朵。
“为什么不吃饭?”
我正用被子蒙着头,黎深说的话自然没能听清,只觉得头顶上方嗡嗡的,接着手腕被握住,不带任何力道只是有些冰冰凉凉的,我知道这不可能是护士小姐又来劝我进食了。于是才从被子里钻出头来。
我没抬头,只听到黎深又对我说,“你改当鸵鸟了吗?”他的手从我手腕处拿开。
“有蜜蜂,这医院里有蜜蜂。”
“先把饭吃了。”
这家医院里的人还真是锲而不舍,一个两个都劝我吃饭。
“你先帮我把蜜蜂抓了。”我想回到耳鸣之前的时候。
他露出一个无奈可何的笑容,我以为他会更加生气的,结果就听到他说,“抓蜜蜂并不难,抓到之后难道你要它产蜜给你泡水喝么?”
“蜂蜜可是蜜蜂的排泄物!”我有点被他的话激到,抬起头来看他。当这样一张熟悉的脸映入我的眼帘时,我意识到没多久前哥哥也是这样站在我的面前,眼睛好像瞬间湿润了,“……我想吃哥哥做的饭。”然而现在我眼前的是穿着白大褂的黎医生,我清楚地知道这里不是家,是说话都要尽量小声的医院。
我拿起床头的餐盘,如同嚼蜡一般进行着进食行为。等我吃得差不多了黎深开始跟我讲述心尖穿刺手术的事情,我静静地听着两眼望着被单放空。
“好。”听他讲完我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关于手术的安排。
“那你好好休息。”
突然我就拽住了他的大褂下摆,用实际行动让他等一等再走。不仅是他,连我自己也有点意外。我缓了缓开口,“黎医生,能不能借用下你的evol?”
我的主治医生走后,病床旁边的小柜子上,多了一个冰雕的苹果,我靠着床头闭目养神,不确定它多久之后会融化。
夏以昼简直就是中版的《哥哥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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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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